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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草長鶯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7

分卷閱讀37

    夏至剛過,微雨的天氣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艷陽高照。蟬鳴與樹蔭交織在一起,行人越穿越清涼,走過商場時會被冷氣掃到赤|裸的小腿,柏油路上蒸騰起了高溫,在正午時分看上去,灼熱甚至有了形狀。

紀宵等著辛恩來之后,把草稿本給她過目。

他近日查了上海幾所大學(xué)的分數(shù)線,除開F大也許上不了,其他幾所重點院校都能夠穩(wěn)扎穩(wěn)打。專業(yè)問題上,紀宵犯了難。

他咬著筆帽:“真不知道能學(xué)什么……辛恩,你打算學(xué)什么?”

翟辛恩心念一動,平和地說:“家里打算讓我念商科,不是會計就是金融,說這樣以后找工作方便。這次我考得不錯,父母想的也是在本省N大和上海的C大選一所吧……你呢,想好了嗎?”

不知道她哪個字打動了紀宵,他猛地在紙上畫了個圈:“金融你覺得怎么樣?C大分數(shù)線沒那么高,況且我數(shù)學(xué)成績也好——不知道收人的時候看不看單科成績,但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接近滿分的數(shù)學(xué)單科的確不錯,翟辛恩點點頭:“你要報第一志愿嗎?”

紀宵:“第一志愿還是F大,我試試看,萬一沒上調(diào)檔線就能讀C大,也挺好?!?/br>
翟辛恩見他上官網(wǎng)填報志愿,手輕輕地點了點紀宵的胳膊,碰上他疑惑的眼神,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笑:“反正現(xiàn)在楚瀾分手了,你不放棄的話,我會多幫你關(guān)心他的。爭取早日把楚瀾追到手,我看你幸福也開心了?!?/br>
她很少說這么rou麻的話,眼神亦是十分誠懇,與平時有些微妙的不同。紀宵突然有些不忍與她對視,只得笑了笑:“謝謝你辛恩?!?/br>
總有一句說膩了的話,“喜歡是捂住嘴還會從眼睛里溜出來”。

同窗三年,最初打開心防時認識的少女,紀宵看得出,辛恩應(yīng)該是喜歡他的——總是在他和楚瀾的事上恨鐵不成鋼,卻又一次一次地放下偏見幫他,從開始到現(xiàn)在,紀宵不知是什么時候她有了別的心緒,自己一門心思在楚瀾,發(fā)現(xiàn)不對,也沒有問過。

辛恩知道紀宵喜歡不了異性,才一直都埋在心里嗎?

紀宵忽然覺得十分對不起她。無奈他對女生真的無感,只好裝作看不出,若要因此遠離翟辛恩,恐怕她并不比被楚瀾拒絕的自己好受。

切膚之痛,于是寧可春風(fēng)化雨地讓它逐漸消失,紀宵和楚瀾終歸不一樣。

“那我就和你報同城的大學(xué)啦,不看著你我怪不習(xí)慣的。”女生的語氣聽上去活潑又隨意,一掃剛才有些悲憫的懇切,“我報C大了?!?/br>
他垂眼,頁面上已經(jīng)提交成功了的志愿,唇角彎彎:“行,大學(xué)了還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太后你喊一聲,小的一定到?!?/br>
翟辛恩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去你的吧!”

紀宵朝她無比開朗地一笑,妄圖寬翟辛恩的心。他們背后的落地窗無法隔絕陽光,在咖啡店的地面拖出明亮的痕跡,街上人來人往,晴空萬里。

填完志愿后,紀宵象征性地通知了自己家人一聲,轉(zhuǎn)身找了兩份工打,異想天開地想要更加獨立。仿佛不接受邱志軍的生活費,他就有些底氣一樣。

同學(xué)們大抵不樂意直接在群里報自己的志愿,姜星河這個腦子缺根弦兒的除外。該傻缺甫一填完志愿,就愉悅地宣布:“我第一志愿填S大的生物醫(yī)學(xué)!”

紀宵:“不是能上清華嗎,恕我直言你有毛病吧?”

姜星河得瑟地說:“不要看不起S大,好歹也是排全國前十的大學(xué),專業(yè)也是一流的……再說了,你個單身狗懂什么,我這是為了愛情?!?/br>
微信群里一片默契的省略號,單身狗們用實際言行表達著對學(xué)霸的不理解,以及深深的被無意秀一臉的牙疼。但這種事由不得別人,姜星河現(xiàn)在的男友是S大的學(xué)長,他既然執(zhí)意如此,那必定誰都沒法勸的。

楚瀾始終沒冒泡。

紀宵想私聊他,又怕到時候楚瀾說戳他心窩子的話,比如張口就是“你死心吧”,之前的疤還沒好全,紀宵一點也不愿再鮮血淋漓一遭。

后來他才知道,那段時間,楚瀾反復(fù)埋怨自己沒考好,在嚴肅認真地考慮復(fù)讀的事,堅決不愿意討論任何與大學(xué)相關(guān)的話題,志愿還是最后樊繁和他媽一起,瞞著楚瀾幫他填的……也是任性到了極致。

他的闌尾炎刀口已經(jīng)大好,整天奔波在兩個打工地點也沒有任何問題。紀宵從此記得要按時吃飯、不能吃飽就運動,否則說不定下次會胃出血。

就是在這樣忙碌的時刻,他突然在打工的甜品店里,迎來了楚瀾。

紀宵記得那是個非常炎熱的午后,連梧桐樹上高聲喧嘩的蟬都失去了力氣,高亢地尖叫兩聲后歸于沉寂。甜品店兼賣冰飲與冰激凌,在夏季生意興隆,他忙得腳不沾地,完全沒注意來往過客中是否有認識的人。

店長大叔把雪頂咖啡與布丁放在盤子里:“紀宵,送去六號桌?!?/br>
他“哦”了一聲,單手端著,穩(wěn)穩(wěn)地穿過店里錯綜復(fù)雜的過道,然后在最靠里的單人座上,看到了熟悉的側(cè)臉——單手托腮,拉開百葉窗的縫隙,呆呆地望著馬路,他的眼皮睡不醒似的,額角有汗,襯衫脫下來放在一旁,露出內(nèi)里的短袖TEE。

紀宵聽到自己的心跳又沒出息地加快,最后幾步他走得踉踉蹌蹌,狼狽至極。

他狀況外地想,原來不管過了多久,再一次見到楚瀾,依然會像初見他一樣,覺得整個世界的光在一瞬間熄滅,只剩下他的眼睛,成了指路的燈。

而紀宵順著這條路,看不到前方的景色,摸索著前行,堅定又委屈,忍受著諸多不確定,仍舊毫不退縮。這些構(gòu)成了紀宵為數(shù)不多經(jīng)歷中,對于“愛情”最初的印象,它一點也不浪漫,甚至不動人,只余下滿腔熱忱,以及他前所未有的勇敢。

聽上去頗為悲壯,他只知道自己早就一敗涂地,沒法對楚瀾放手。

他把咖啡和布丁端到桌上:“……楚瀾,好巧啊?!?/br>
“我聽辛恩說你在這兒打工,今天路過,來坐坐?!背懯∪チ撕训募毠?jié),喝了口咖啡,喊住準備扭頭逃走的紀宵,“對了……我被港中大錄取了?!?/br>
那個七月的星期三,直到黃昏,紀宵都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似的彷徨。

他腦中反復(fù)回蕩著楚瀾的話。

楚瀾句句在理,字字珠璣,而紀宵聽著,腦中只有一片空白,耳畔全是轟鳴聲。

“當時我媽看到港中大今年在內(nèi)地招生的通知,提前批第一志愿就報了。好似我們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