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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看見了出手的英俊青年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不見眼珠、也不見眼白,唯有妖而邪異的一片紅。當(dāng)天,謝翡接到電話趕去南山市某個隱秘部門時,就見到了躺在長椅上的郁離。第一眼他幾乎沒認(rèn)出來,因為郁離的頭發(fā)、眉毛甚至眼珠都變成了淺淡的銀白色,看上去除了奇怪之外,也顯而易見地很虛弱。還能有妖將郁離傷成這樣?謝翡震驚不已,難道也是什么上古大妖?然而事實是他想錯了,郁離除妖并沒有費什么工夫,只是要為上百人深度催眠消除記憶,這才導(dǎo)致妖力嚴(yán)重?fù)p耗。謝翡聽一位濃眉大眼的年輕警察說了事發(fā)經(jīng)過,不由后怕,他拉起郁離一只手,見對方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同樣毫無血色,實在心疼又難過。“你是不是要哭了?”郁離突然問。謝翡一頓,本來醞釀出的情緒也被這一問給壓回去了。郁離輕挑起唇,銀白的瞳眸中盛著細(xì)碎的笑意:“不要趁我虛弱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br>“……”這時,一位國字臉的中年人過來了,見了謝翡后微一頷首:“是謝先生嗎?”謝翡點點頭,注意到對方身上的制服和警服有所不同,就聽中年人說:“你好,我是妖管局南山市分局局長劉天常?!?/br>“你好?!敝x翡早從郁離口中知道了這個部門,畢竟對方可是該部門的“首席顧問”。劉天常似乎只是要和他打個招呼,隨即轉(zhuǎn)向郁離,態(tài)度恭敬地匯報:“郁先生,古小蕓的尸體已經(jīng)解剖,的確從腹部兩側(cè)找到了七個成年男人的睪……器官殘留,而且——”“七個?”謝翡一驚,忍不住打斷劉天常,“那白先生他……”“他只受了點皮外傷,已經(jīng)送去醫(yī)院了?!庇綦x代替劉天常解釋了一句。謝翡舒了口氣,又聽劉天常說:“我們按照郁先生所教的辦法比對過生物DNA,初步判斷古小蕓是覺醒了鮟鱇魚的血脈?!?/br>“不用初步,可以確認(rèn)。”郁離淡聲交代:“你們盡快完善生物DNA資料庫,不要每次都來問我。”鮟鱇魚?謝翡知道這種魚,確切地說是吃過。他記得鮟鱇魚雌魚很大,雄魚很小且行動緩慢,為了繁衍,雄魚后半生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在遼闊的海域中尋找雌魚,一旦找到,雄魚會咬破雌魚的腹部組織,鉆入其皮下終身依附,直到器官全部融入雌魚的身體里,只留下一對生殖腺……“所以器官殘留是……”謝翡不太確定地問。劉天常原本隨意站著,此時不自覺夾緊雙腿:“七對蛋?!?/br>第44章確認(rèn)古小蕓覺醒了鮟鱇魚的血脈,很多事就能理解了。比如她可以通過強迫消化“雄性”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因此即便短時間內(nèi)失蹤多人,她也沒有被警方列為懷疑對象。又比如眾人所見的“觸須”和“尾巴”,其實就是鮟鱇魚的第一背鰭所化——前方類釣竿的模樣,末端有一形似小燈籠的發(fā)光體。在深海中,很多魚都擁有趨光性,而“小燈籠”就是鮟鱇魚捕食獵物的最佳誘餌。不過鮟鱇魚的誘餌只有一根,古小蕓卻有七根,多出來的皆是她用妖力所化。那么妖力從何而來?只能是她消化掉的七具血rou之軀。由于古小蕓當(dāng)時已沖入人群,且隱有發(fā)狂的跡象,郁離為確保大眾安全,只好將她解決了。但古小蕓雖死,身上的秘密卻有很多。關(guān)于她的案子已轉(zhuǎn)交妖管局全權(quán)負(fù)責(zé),不論作案動機或作案過程,都會由妖管局在調(diào)查后給出一個結(jié)果,但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要找出她從哪里學(xué)到這種可怕的提升力量的方法。按照郁離的說法,鮟鱇魚血脈覺醒后頂多就是變得能吃、擅于偽裝和游泳,古小蕓表現(xiàn)出來的并非血脈天賦,更像一種上古流傳下來的邪術(shù)。其實利用邪術(shù)修煉自古有之,方法各一,但走歪門邪道雖然修為進(jìn)度快,副作用卻非常大,甚至還有可能導(dǎo)致靈智喪失,因此即便是古妖,也少有選擇此道的。而正常半妖從血脈中感悟到的修煉之法,必然是合乎天道法則,順應(yīng)天道規(guī)律的,也就意味著古小蕓所習(xí)邪術(shù)肯定有另外的渠道。可除了古妖,誰還能知道這種邪術(shù)?“會不會世上還有和你們一樣活了幾千年的純妖?”搭警車回去的路上,謝翡越想越迷惑,忍不住詢問郁離。可問完就感覺肩頭一重,伴隨一股寒氣侵入體內(nèi),他微偏過頭,發(fā)現(xiàn)郁離已靠在他肩上睡著了……等背著郁離回到客棧,謝翡就見到了焦急等在后院的湘妃和阿福,后者手里還抱著銀粟。此刻阿福正rou絲地抖著腿,湘妃也煩躁地抽著煙,兩人聽見動靜看了過來,頓時愣住。“這、這什么情況?”因為銀粟的掙扎,阿福率先回過神,等看清郁離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后更是驚得舌頭打結(jié):“老大他、他……還有人能傷他?!”“沒事,只是妖力損耗過大?!敝x翡將來龍去脈簡略說了一遍。湘妃大大松了口氣,意有所指:“不愧是妖中警察。”謝翡想起了初來客棧時湘妃對郁離的形容,輕輕一笑,“說明哥有正義感,如果不是他,今天肯定就傷亡慘重了。”阿福倒是皺著眉:“聽起來那半妖實力不弱,倒是有和我一戰(zhàn)之力,她怎么做到的?”謝翡心想阿福頂多就會點兒超聲波,要真打起來估計……但他只笑著說:“這個問題等哥醒來再說吧,我先送他回去休息?!?/br>幾人送郁離回房,阿福乖覺地說:“老板您今天也累了,這兒就交給我吧。”“不用了,你倆都回吧?!敝x翡將郁離扶上床,對方始終未醒。“可是……”“我要好好表現(xiàn)?!敝x翡突然沒頭沒腦來了句,見阿福和湘妃一頭霧水,他故意用一種極為平淡的口吻說:“如果是你們追求的人不舒服,你們能蒙頭睡大覺嗎?”湘妃:“……咦?”阿福:“……哈?”銀粟:“咕?!?/br>“我在追哥哥?!敝x翡沖阿福笑了笑,“我就是那個想不開的人,也就是那個腦子有問題、心理有障礙的人?!?/br>阿福:“………………”阿福完全是被湘妃給拖出去的,離開時還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像是受了什么嚴(yán)重打擊。等人都走了,謝翡抽了張凳子坐在床邊,盯著郁離怔怔發(fā)呆。室內(nèi)很靜,唯有掛鐘的滴答聲,像一支催眠的樂曲。漸漸的,謝翡意識開始朦朧,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不知何時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