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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謝夫人,問:“陳家那位老家主在世時,你們的日子很不好過?” 謝夫人又是一聲嘆息,“不光是老家主在世時我們不好過,應該是說自從陳家揚名后,便開始處處打壓我們謝氏。您可能想象不出他們用的那些法子,多年來我們謝氏深受其害。為了避禍,不少族人改頭換面不再讀書。我們嫡系苦苦支撐東躲西藏,為怕斷了血脈,我公公早早將小叔子送走。要不是后來換了家主,恐怕我們一家人等不到您派人去尋?!?/br> 謝氏在前朝時聲望極高,是書香門第之首。 凌朝建國之初,陳氏先祖歸隱云倉后聲名鵲起。初時幾十年兩家相安無事,等陳氏第二代家主上位之后,便開始迫害謝氏。 到后來手段之狠,無異于斬草除根。 陳家是開國功臣,又有丹書鐵券在握。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陳家自然容不下謝家。謝家子弟再是腹有才華,因為有陳家的壓制也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年復一年,謝氏處境越發(fā)艱難。 謝夫子是謝家嫡系一脈最后的希望,當年要不是陳家老家主突然死了,只怕也活不過那個冬天。所以謝夫人覺得陳家主是陳家為數不多的好人。 “我聽人說陳家主頗得人心,雖是女流之輩卻心胸寬廣。我盼著她能一直當家主,不要把家主之位傳給陳大公子。陳大公子那個人…不好說?!?/br> 洪寶珠最是嫉惡如仇,當下啐道:“那一對兄妹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們別怕,到了東都城有元惜meimei和大都督給你們撐腰,沒人敢欺負你們。他們陳家再是厲害,也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你趕緊讓你小叔子回來你們一家團聚,省得他一人漂泊在外?!?/br> 謝夫人再次向裴元惜表達謝意,“進京之時,我夫君給小叔子去了信,想來他收到信后應該會來東都城與我們會合。” “這些惡人,會有報應的?!焙閷氈橥鴮γ骊惣业匿佔?,又啐一口。 遠遠傳來疾行聲,有人驚呼柳衛(wèi)來了,然后所有人齊齊退散一邊。中間讓出一條寬道來,為首一人一騎鐵血冷漠,不是公冶楚是誰。 杜大人慌忙迎上前稟報情況。 公冶楚的眼神朝裴元惜這邊看過來,裴元惜點頭讓章音音打開鋪子。 除去公冶楚和裴元惜,跟進鋪子的還有兩位柳衛(wèi)。一人是柳則,另一人則是扮成柳衛(wèi)的商行。其余人等守在外面,任何人不能進。 商行一看那死者的死狀,同裴元惜交換眼色。 當下讓父母退后,他則趴在死者不遠處。嘴里吹著不知名的哨聲,一邊吹一邊用手在地上打著拍子。 不大會兒,一條黑色的蜘蛛從死者的褲腿里探出頭來。 ☆、一家人 箱子里的人瞪著她,那張瘦脫相的臉和她竟然有些相似。只可惜瞪人需要力氣,看似行將就木之人支持不了多久。紙皮般的眼皮慢慢耷下去,那人不甘而又微弱地喘著氣。 活成這樣,真不如死了的好。 然而有時候想死也不是容易之事,子孫的性命捏在他人手中,每日半碗米湯地吊著命,哪里還有死的力氣。 “還有力氣拍箱子,看來昨天給你吃的有點多。你既然這么有力氣,那今天就別吃了?!绷质险f著,又嗬嗬笑起來。半碗米湯都算多吃,箱子里的人連回嘴的精神都沒有。 林氏在房間里踱著步,像是故意向箱子里的人展示自己如今的風光得意。她昂著頭挺著背,還從衣柜里翻出一件繡滿福字的褙子穿在身上。 “我才是昌其侯府的老夫人,這屋子是我的,這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我的好東西真不少,莊子鋪子還有嫁妝首飾…嗬…” 箱子里的人一動不動。 她似乎怒了,沖過去將箱子里人拉起,“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為什么不敢看?宣平侯府昌其侯府,聽上去真威風…嗬嗬…以前我怎么不知道這些當侯爺的男人這么蠢,虧得我還拿他們當天一樣看?!?/br> 箱子里的人枯塌著,像個死人。 “別裝死,你要是敢死我就弄死你的好兒子你的好孫子?!?/br> 這話句像是咒語,箱子里的終于艱難地抬起頭看她。 她得意不已,“夫人,你這看我做什么?你不是瞧不上我們這些當妾的嗎?那你現在看看是你們正室厲害,還是我們妾室厲害?” “你到底是誰?”箱子里人的艱難出氣,幾個字耗盡所有的力氣。 “我是誰?”林氏粗啞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嗚嗚地哭。她哭哭笑笑,凄厲一如厲鬼惡泣?!澳阏f我是誰?夫人你忘了我嗎?” 箱子里人垂著頭,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還是在細思她身份。 她有些等不及,臉色興奮異常,“夫人,你想不起來我是誰嗎?這些年來我可是一日都不敢忘夫人,我做夢都想回到侯府,做夢都想看到夫人你見到我時驚愕害怕的樣子。” 箱子里的還是沒有反應。 她嗬嗬冷笑,“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作了那樣的孽居然想不起來??蓱z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身不由己委身成妾卻不為夫人所容。夫人占著正室嫡妻之名,視我如草芥貨物一般發(fā)賣。我日夜念著夫人,夫人你竟然把我給忘了?!” 箱子里人的猛然抬頭,“你…你是向氏!” 被稱為向氏的“林氏”含笑點頭,“夫人,你可算是認出來了。怎么樣?夫人有沒有覺得很驚喜?有沒有覺得很意外?” 被稱為夫人即真正的林氏,而“林氏”則是當年發(fā)賣出去的妾室向氏。 林氏的眼中突然涌出淚水,淚水充滿說不盡的悔恨?!靶∪说靡狻耶斈暾娌粦摲拍阋粭l生路?!?/br> “你放我生路?”向氏臉色扭曲,眼神可怕至極,“你竟然有臉說你放了我一條生路?你把我賣到那樣的地方,你可知我是怎么活下來的,你可知這些年經歷過什么?” 她拼命搖晃著干尸一般的林氏,林氏虛弱地喘著氣,無力地耷拉的頭像掛在樹枝上干透的果子晃動著,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我最恨你們這些假仁假義自詡高貴的人,說什么放我一條生路…嗬…把我賣進勾欄之地,那算是生路嗎?我在那腌臜之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日夜受那些粗鄙之人的折磨。原以為那人是救我脫離苦海,卻不想是又再入魔窟。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幸好老天有眼,讓我逃出一條命來,還讓我回到東都城…嗬…” “你當初那么對我,我這些年沒有一日敢忘。我就想著幾時能再見到夫人,把我受過的苦千倍萬倍的還給你。嗬嗬…你且等著看吧,你當成心肝寶貝的兒子是如何孝順我的,你最驕傲的嫡孫又是怎樣越來越沒用的。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當孝子賢孫,我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