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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某真是受寵若驚?!背逃砟抗怅幊翢o比,盯著公冶楚那張冷漠的臉。他發(fā)現(xiàn)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他都極為討厭這個人。 以前人人都稱贊他文采斐然,但他知道這個人的文才不在自己之下。父親說過此人不除,不僅是凌朝之患,亦是他們程家之劫。 先帝昏庸,完全體會不到其父皇永成帝的苦心。鎮(zhèn)守凌朝北疆的東山王府怎么會被叛軍一夜屠盡? 那是永成帝在清除異己,給先帝接手江山鋪路。先帝資質(zhì)平庸,唯能守成而已。若東山王府有異心,以先帝之能完全鎮(zhèn)壓不住。 東山王治下嚴(yán)明,無縫可鉆。 一個叛軍之亂,屠盡滿門。 父親曾不止一次提醒過先帝,公冶楚此人不能重用。然而先帝充耳不聞,將整個太凌宮的防守皆交權(quán)到此人手中。 因此才有太凌宮那一夜的宮變,才有他們衍國公府的血海深仇。 “公冶大人好大的威風(fēng),世人不知還當(dāng)這江山不是姓商,而是姓公冶?!彼I誚著,眼神越發(fā)的陰沉。 “江山姓什么,不是程世子cao心的。謀逆之亂臣賊子,焉有資格質(zhì)疑江山何人為主?難不成程世子既不愿江山姓商,而是姓程嗎?” 程禹瞳孔一縮,大聲笑起來。商氏昏庸,公冶楚狼子野心。江山改姓又何妨,姓程有什么不好。 兩人的目光在交匯中廝殺,刀光劍影你來我往。 爭權(quán)奪勢的男人,從某個方面講都是瘋子。 “你的匕首離我遠(yuǎn)一點,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裴元惜突然出聲,她傻里傻氣地皺著眉頭,聲音帶著幾分明顯的顫抖?!翱旆砰_我!” 她原本就是傻女,在此等情況下如此表現(xiàn)并無人懷疑。 公冶楚微瞇著眼,瞥她一眼。 程禹勾起興味,“公冶大人,你聽聽,小美人都快嚇哭了??蓱z見的,這小美人也是無辜。讓你的人趕緊退開,容我脫身之后我定把你的小美人完璧歸還?!?/br> 光風(fēng)霽月的程世子永遠(yuǎn)彬彬有禮,這個言語粗俗的男人仿佛是從天上跌落泥潭,再無往日的書香溫潤。 看來這三年,他過得并不是很好。 公冶楚充耳不聞,柳衛(wèi)已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公冶大人,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割斷小美人的脖子。這么美這么細(xì)的脖子,開出一大朵血花來必定美艷至極?!标幚淅涞耐{,誰也不會以為這是在開玩笑。 裴元惜小臉煞白,看上去十分害怕。害怕中有幾分傻氣,還有幾分茫然。她身體抖了抖,突然大哭起來。 公冶楚腳步停下,冷漠的眸中閃過一絲遲疑。他看著那張臉,與夢中的景象重疊。自從那夜闖入侯府夢見桃花盛開之后,他經(jīng)常夢到這張臉。 有時候是歡快的,有時候是嬌嗔的,有時候是哭泣的。她總是出現(xiàn)在花中一閃而過,喚著他阿楚。 他知道她是裝的,她不僅裝傻,她的害怕她的哭泣都是裝的。 她哭得膽顫心驚,身體抖得越發(fā)厲害。 程禹窺從公冶楚那一瞬間的遲疑之中窺視出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認(rèn)真看了裴元惜一眼。此女長得確實難得,就是傻了點。 “公冶大人果然是憐香惜玉之人,這小美人長得還真不錯,只可惜有點傻。沒想到公冶大人喜歡這樣的傻子,怎么不叫東都城的貴女們扼腕?!彼嫘χ?,睨向那些柳衛(wèi),“你們還不讓開,難道真想看到小美人脖子開花” 柳衛(wèi)們在等待公冶楚的指示,顯然他們也拿不準(zhǔn)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喜歡裴元惜。 “放開她,你可以走。”公冶楚冷冷道。 “公冶大人莫不是也把我當(dāng)傻子,我若真放開這個小美人,你如果反悔怎么辦?”程禹哪會相信,更不可能放掉手中的籌碼。 公冶楚冷道:“你有選擇嗎?” 程禹當(dāng)然沒有選擇,他能賭的只有公冶楚是不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很顯然他不敢賭,因為他不相信公冶楚。 他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貼在裴元惜的皮膚上,他的氣息靠得更近,那溫?zé)岬臍庀⒘钊藚拹??!捌鋵嵞?,如果死之前能有美人相伴,也算是不枉此生。不過我對做鬼興趣不大,美人也還是活的好?!?/br> 他們在對峙的時候,裴元惜已經(jīng)止住哭泣。她翻著眼睛往上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偏偏她看得極為認(rèn)真,渾然忘記自己還在程禹的匕首之下性命堪憂。 人皆有好奇之心,亦會莫名其妙地從眾。 她看了一會之后,有百姓也跟著往上面看。一個往上看、兩個往上看、三個往上看…許多人同時往上看。 天上有什么,誰也看不出來什么名堂。不過是日頭和幾片云,還沒有前些日子的天氣好。他們就這么看著,恨不得把天看出一個窟窿來。 裴元惜不收回視線,那些人也一直盯著看。幾個柳衛(wèi)也往上看去,就連公冶楚的眸光也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 程禹心生疑竇,一雙眼陰沉沉的。 在聽到裴元惜奇怪地“咦”一聲之后,他終于沒能忍住也抬眸往上看。就在這轉(zhuǎn)瞬即逝的剎那之間,一只細(xì)小的冷箭射中他的手臂,他吃痛地手一軟。 裴元惜身體往下一縮,然后順勢滾到一邊,而程禹在第一時間沒能抓住她之后便知大勢已去。他喊出一句什么話,只見賣菜的老漢和幾個百姓將他擁護(hù)住。 他們妄圖殺出一條血路撤離,公冶楚和柳衛(wèi)們步步緊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邊,沒人注意到那買糖葫蘆的婦人方才趁亂移動,已經(jīng)來到裴元惜的身邊。 “救命!”裴元惜情急之下大喊,用手擋住婦人攻勢。 婦人極為大力,只聽得一聲脆響,她手上的玉鐲應(yīng)聲而碎。 玉鐲救了她的命,那婦人一招不成第二招緊跟著攻來。寒光近在眼前,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一只冷箭隔空射來。 婦人手里的兇器掉在地上,然后倒在地上瞪大雙眼死不瞑目。婦人的背上是一只冷箭,箭正中婦人的要害幾乎完全沒入。 她是第一次親眼看著死人,人就死在她的面前。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她知道此時不是害怕的時候。 沈氏不知何時爬過來,渾身發(fā)抖地緊緊抱著她。她聽到有人說賊人全抓住了,看到柳衛(wèi)們遠(yuǎn)去,然后那個玄墨的身影跟著消失不見。 她好像感受到那人臨去前似乎回望過來,離得太遠(yuǎn)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約摸是極深沉極冷漠,總不會是愧疚。 在他眼中,她的命宛如草芥螻蟻。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以她為餌,又怎么可以會良心發(fā)現(xiàn)。 她扶起沈氏,母女二人重新回到馬車上。 百姓們心有余悸,一個個像活過來般低頭收拾手中的東西。她望著那些人離去的方向,脖子間的寒意暫未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