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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傻子,傻子的話怎么能當真。 宣平侯已是忍無可忍,“還不把人拖下去!” 李姨娘被堵了嘴,無聲地流著淚。兩個婆子拖著她欲往出走,她拼命掙扎著爬過來給沈氏磕頭。嘴里嗚嗚咽咽,眼神像在企求著什么。 沈氏嘆息,“你在莊子上好好想想,我會替你照顧好三娘?!?/br> 像是得到想要的承諾,李姨娘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才不甘不舍地任由兩個婆子拖著她出去。那雙戀戀慈愛的眼神,一直緊盯著裴元惜。 裴元惜懵懂地望向供案上的佛像,“哥哥,姨娘為什么不喜歡我?” 裴濟無法回答,只覺喉間有些哽咽。宣平侯皺著眉,再次在心里把李姨娘罵個狗血淋頭,深深看一眼那尊佛像。 沈氏的心還有些慌,她有些不太敢看裴元惜的臉。那個孩子的眼神令人心疼,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心就會痛一分。 回到軒庭院,裴元君詢問她發(fā)生何事。她望著端莊明麗的女兒,亂轟轟的思緒像是找到主心骨。自己還真是疑神疑鬼,怎么能聽到三娘的胡言亂語后會有那樣的猜測。 她拉著女兒進屋,細細把事情說一遍,隱去裴元惜說的那些話。 裴元君面露不屑,“李姨娘也真是的,為了三meimei還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依我看那什么命格之說應該很準,要不然李姨娘不會這么上心。母親,你將三meimei留在軒庭院,真的好嗎?” “這是你父親的意思,好與不好不是母親能做主的?!鄙蚴蠠o奈道。誰都能看出如蘭對三娘的用心,自己的猜測還真是有些可笑。 裴元君不屑的神情中流露幾分不滿,“父親倒是疼三meimei,我是嫡女,大jiejie是長女也不見他上過心。一個傻子而已,他難道還指望三meimei真的成為什么書法大家。” 她想到在前書房出的丑,而且還是在長寅哥哥面前,全身的血就涌上臉頰,臊得她無地自容。誰要那個傻子好心,害得她給父親和長寅哥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氏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慈愛地安慰她。出口的話越來越麻木,眼神卻是定在女兒臉上,一寸寸地巡視。 裴元君感覺母親的眼神有點怪,“母親,你為何這么看我?” 沈氏一愣,自己剛才在做什么?她竟然在認真比對元君的五官,似乎想找出和如蘭的相似之處。天哪!她都在亂想什么,怎么能這樣! 元君長得像侯爺,在姐妹中雖不是姿色最好的那一個,但卻是最肖父的那一個。 “沒…沒什么。母親有點乏了?!?/br> 裴元君起身告辭,關切地讓她好好歇一歇。 她的臉色在女兒掀簾出去后,慢慢沉下來。 ☆、試探 當年她在生元君的時候,如蘭挺著大肚子侍候在側。在她九死一生產下女兒時,如蘭也發(fā)動了,她記得如蘭就是在左廂房生的孩子。 兩個孩子前后相差半個時辰,再者她產后血崩暈厥十分兇險,軒庭院里亂成一團。她那時候還以為自己活不成,只擔心剛出生的女兒。 如果… 勞mama進來,見她有點不動勁,忙問她是不是累著了。她的眼神有點迷惘,眉間隱有一絲不安。 她扶著額頭,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問道:“平珍,當年我生下二姑娘后,你是不是曾經抱出去過?” 勞mama毫不遲疑點頭,“夫人你那胎懷得艱難 ,奴婢一直生怕有什么閃失。當日你突然發(fā)作,軒庭院里人手不夠。如蘭挺著肚子趕來幫忙,誰知也跟著發(fā)動了。她晚你半個時辰生下三姑娘,也是她身體好,生下三姑娘不到一刻鐘就有奶。奴婢確實抱著二姑娘去左廂房讓她喂過,但是奴婢就在跟前看著眼珠子都沒有錯一下?!?/br> 沈氏的心微微踏實,平珍從頭到尾跟著,中間肯定不會出任何的差錯。為何還是有那么一些不安? 勞mama察言觀色,道:“夫人,是不是三姑娘說的那句話讓你多想了?” 沈氏頷首。 她確實是多想了,腦子里左右糾結著像被兩個小人拉扯。明明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她就是忍不住往那個可怕的地方想。 女人十月懷胎不易,生孩子更是鬼門關里走一回。她身子不好,懷上元君已是無比艱難,生孩子的時候更是九死一生。 產后血崩氣虧,她此生只能有元君一個孩子,元君說是她的命根子亦不為過。三娘那句話,實在是亂了她的心,擾了她的神。 她害怕。 勞mama輕車熟路地替她揉著太陽xue,手法嫻熟力道適中?!胺蛉?,奴婢多一句嘴。奴婢和如蘭都是自小陪著夫人你長大的,如蘭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做不出那樣的事來。你是她的主子,二姑娘也是她的主子,她對你忠心耿耿,對二姑娘自然也是忠心不二。她教導三姑娘的那些話,是實實在在拿二姑娘當正經主子。她卻是忘了三姑娘也是主子,哪有主子侍候主子的,所以三姑娘才惱了她?!?/br> 她的臉色好看許多,是自己想岔了。如蘭和平珍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她們都是昌其侯府的家生子,兩人的老子娘都府里的奴才,對她的忠心自不必說。 三娘肯定是對如蘭不滿,不滿如蘭事事以元君為重。小孩子無意中說的傷人話,她委實不必太當真。 勞mama又道:“如蘭就是心眼實,她是那種認定一件事情就埋頭去做的人。她一根筋地以為三姑娘是她生的,那也應該拿夫人二姑娘當主子對待。還有你看她對三姑娘做的事,不是腦子犯軸的人做不出來?!?/br> “你說得沒錯,她還真是那個性子?!?/br> 心里松懈的同時,沈氏還真的覺得乏了。勞mama見狀侍候她歇下,然后輕輕拉下紗賬到外間守著。 屋子里冰盆滿滿,涼爽又舒適。淡淡的幽香裊裊鎮(zhèn)定心神,她雙手平放胸前放松呼吸,不多時緩緩睡去。 勞mama靜靜地立在門外,青色的褙子連一道褶子都沒有,梳得光溜的圓髻僅用一根銀簪定住。她垂眸低首,慢慢攤開自己的手掌。 手掌中是幾道深深的指甲印,滲著紅紅的血絲。 * 李姨娘被送到莊子上的第五天,昌其侯府的侯夫人顧氏和女兒沈玉容上門。顧氏此次登門自然不是因為李姨娘,而是裴元君。 再過幾日是裴元君十五歲生辰,十五及笄,這個生辰最為重要。身為外家舅母,顧氏要與沈氏相商如何cao辦此次大禮,以示昌其侯府對裴元君這個外孫女的看重。 沈氏膝下唯此一女,作為娘家人自然要替她們母女做臉面撐腰,以免宣平侯母子看輕她們母女。 除此之外,顧氏隨便問一下李姨娘的事。沈氏撿了大概的說,只說李姨娘如何為裴元惜打算,卻用錯了法子被侯爺送去莊子,聽得顧氏跟著一聲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