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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寫出這等氣候的好字。 張大人都不信,何況是同宣平侯一向不對付的賁威將軍洪石務(wù)。洪將軍之所以處處和宣平侯作對,就是看不慣他明明是個武將,卻偏偏和文臣走得近。 “裴侯爺這是從哪里買來的字,竟然拿來給自己的女兒臉上貼金。你要說是你家的大姑娘二姑娘還尚可,愣要說成是三姑娘寫的,你莫不是在戲弄我等?你可知這是在哪,這是慶和殿!豈容你在這里放肆!” 宣平侯故意顯擺女兒寫的字,一則是想替女兒博個好名聲,二則就是想氣氣這位洪將軍。洪將軍有一女,生性如同男兒一般愛打斗,大字不識幾個寫出來的字出狗爪子一樣淪為東都城貴女們口中的笑料。 洪將軍心疼女兒,不忍看女兒受人嘲笑,便拉了一個墊背的。裴元惜是個傻女,他洪家的女兒再是不喜歡讀書寫字難看那也比傻子強。 久而久之,兩人的梁子便結(jié)大了。 “是不是我三女兒寫的,我又不能紅口白牙亂說。若有人不信,大可去我府中一觀,看看這字是不是我家三娘寫的?!?/br> “真的?”張大人來了精神,宣平侯此人不會說虛話,早年曾聽他總夸贊自己的三女兒是何等的聰明伶俐,或許這字還真是他家三姑娘寫的。“那我定是要去看看的?!?/br> “隨時歡迎?!毙胶罱袢談荼匾鲆豢跐釟?,他斜睨著洪將軍,“以往我老聽人說我家三娘是個傻子,總有人恨不得踩著我家三娘顯擺自家的姑娘強,卻不知他家的姑娘連一個傻子都不如。” 洪將軍怒起,滿臉通紅,“你說誰呢?” “誰心虛,誰應(yīng)聲說誰?!毙胶钜淮笤绫焕钜棠锛づ幕饸獾玫桨l(fā)泄,十分珍愛地收起女兒寫的字,“歷來大家皆多怪癖,我家三娘亦不例外。不是她傻,是世人不懂?!?/br> 這時有人通傳,說是大都督到了。 所有的文武官員站成兩排,恭迎公冶楚。宣平侯站在武將中,低垂的視線看著一襲深紫蟒袍如疾風(fēng)般掠過。 眾人鴉雀無聲,隨后魚貫入偏殿。 ☆、攀比 巳時過,百官散朝。 張大人同宣平侯一起,纏著他約好幾日幾時去侯府拜訪。其他的官員三兩議論著今日主要議的政事,互相試探著對方的口風(fēng)。 景武帝下月滿十六,正是該擇后選妃的年紀(jì)。 眾人幾家歡喜幾家愁,府上有姑娘的人心生希冀,家里沒女兒的只能望洋興嘆。宣平侯倒是一臉平靜,沈氏已同他商議過,若是陛下選妃他們侯府會送元若入宮。 至于元君,沈氏看好娘家的侄子。 沈氏同出侯府,先帝在時宣平侯府和昌其侯府旗鼓相當(dāng)。如今新帝上位,昌其侯府不受重用早已不如宣平侯府。將來裴元君嫁昌其侯府的世子,看似門當(dāng)戶對實則是低嫁。 元惜情況不一般,沒有入宮甄選的資格。元華太小,還沒到入選的年紀(jì)。 對于送女兒入宮一事,宣平侯并沒有多大的想法。誰不知道陛下是個擺設(shè),真正掌政的是大都督。再加上陛下那些個常人難以忍受的癖好,要是有可能他一個女兒都不想送進宮。 洪將軍的嗓門大,嘴里在問以前秀女進宮入選的條件,眼睛卻是不時瞄著宣平侯,“原來還得要四品以上相貌周正沒有殘疾沒有隱疾的姑娘,那傻子肯定是不夠格的?!?/br> 宣平侯冷哼,“大字不識幾個的連初選都過不了,也好意思嘲笑別人?!?/br> 洪將軍像被人踩到尾巴的貓,頓時炸毛,“至少我女兒能進初選,不像有的人連最基本的資格都沒有?!?/br> “進初選就這么炫耀了?那還真是可憐。不像我,我可是有四個女兒,不拘哪一個入選,總比那些初選就被刷下去的強?!?/br> “四個女兒有什么了不起的,保不齊陛下就喜歡別具一格的女子?!焙閷④娽樹h相對,旁邊有人相勸。 張大人也在勸宣平侯,何必同洪將軍一個粗人置氣。在眾人有意的拉架之下,宣平侯同張大人從另一邊走。 他遠遠聽到洪將軍在那里得意,說自己有三個兒子,不像有的人府里只有一根獨苗苗,而且是一個庶子。 “三個呢,兩個是嫡出。”洪將軍加重語氣。 張大人忙拉著宣平侯走遠,生怕兩人在宮門口動起手來。宣平侯上朝去時憋著火,下朝的時候又被洪將軍拱了一頭的火。 日快當(dāng)午的天,熱得人嗓子冒火。 他的長隨裴青一直等候在宮門外,遠遠瞧見自家侯爺出來,立馬奉上早已備好的涼茶。半壺涼茶下肚,暑氣并未減少半分。 許多官員一邊嘴里抱怨著這鬼天氣,一邊以最快的動作鉆進馬車轎子里,再催促著車夫轎夫趕緊走。 文官乘轎乘車,武官大多騎馬。 宣平侯乘轎,這點讓洪將軍特別鄙視。堂堂武侯出身,竟然學(xué)得跟文官一樣娘們兮兮,真是有損老宣平侯一世威名。 轎子停在侯府外,從門口到前院書房約有一刻多鐘的路程。白花花的日頭曬得人頭皮發(fā)疼,男人又不像女子一樣時興撐一把紙傘蔽日,只能生生受著。 “爹?!贝箝T處站著一名少女,正是裴元惜。 既然是站在陰涼之處,她還是被烈日熏得兩頰通紅。紅撲撲的臉蛋在見到宣平侯時像盛開的花一樣,煞是好看。 宣平侯閃過心疼之色,“你怎么在這里?” “我等爹?!迸嵩У氖种型熘粋€小籃子,籃子用小棉被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我給爹送冰鎮(zhèn)的綠豆湯?!?/br> 盛暑的天里,侯府每天都會熬煮綠豆湯,然后用冰鎮(zhèn)著供主子們隨時取用。 “你等了多久?”宣平侯問。 裴元惜歪著頭,指指地上石獅的影子,比劃著手勢,“那么長的時候我就來了,現(xiàn)在都快看不見了?!?/br> 怕是不止一個時辰。 宣平侯心下感動,從門口到外書房這段距離他總是走得極快,還沒有人想到過他在這一刻鐘里也會熱。 裴青暗道,那冰鎮(zhèn)過的綠豆湯用棉被蓋著,怕是早就捂成熱的了。三姑娘孝心可嘉卻是不得其法,得用冰一直鎮(zhèn)著才行。 裴元惜已經(jīng)掀開棉被把綠豆湯取出來,她倒是想得周全,湯碗還用盤子蓋著。她舉到宣平侯的面前,眉眼彎彎,“爹,快喝,喝了就不熱了。” 湯碗上沁著細小的水珠,湯冒著涼氣。 裴青咦了一聲,“這湯還是冰的?” 宣平侯也略感詫異,他和裴青一樣都認為用棉被蓋著曬了這么久,綠豆湯肯定成了熱湯,沒想到竟然像是剛從碎冰里取出的一樣涼爽。 一碗冰鎮(zhèn)的綠豆湯下肚,他感覺自己活過來。 “三娘,你怎么知道這個法子的?” 裴元惜大眼疑惑懵懂,“不知道,我就是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