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長的護送下走上臺階進入辦公樓。明長官的秘書長長身玉立擋住企圖往政府大樓里沖的記者群。

“政府政策在未公布之前都是機密，抱歉我們無可奉告?！?/br>
“那您就等著看明天上海的雜志經(jīng)濟欄印‘無可奉告’四個字嗎？”

明誠沒有表情：“如果你想，照登吧。不用通知我，我不關(guān)心?！?/br>
明樓去向財政部長周佛海報到，然后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前。明誠已經(jīng)等他，沉靜的眼睛看他。明樓點頭，明誠一推門，明樓抬腳往里走，明誠跟著他……走進屬于經(jīng)濟顧問，海關(guān)督察長明長官的辦公室。

一馬兒踏入了唐世界，萬里乾坤扭轉(zhuǎn)來。

“單槍匹馬能扭轉(zhuǎn)乾坤嗎？”

“怎么也得兩個人?！?/br>
明誠花了兩個小時把各路妖魔鬼怪認(rèn)了個全，和大家打成一片。所有人覺得秘書處明秘書長比較好相處，不像明長官那么嚇人。明長官得到周先生和陳先生的同時器重，政府大樓里對明長官更另眼相看，抱不上明長官大腿，還抱不上秘書長的大腿么！

不過根據(jù)八卦，明長官和明秘書之間的關(guān)系差不多類似于……古時候公子狀元及第書童成了淮南雞犬。誰知道，反正都姓明。

明秘書長一陣春風(fēng)般拂進政府大樓，化雨的和煦撩起各樣沸騰的心思，緊鑼密鼓準(zhǔn)備上演好戲。他坐在觀眾席鼓掌，看得興致勃勃，興高采烈，興趣盎然。

明誠正式開始自己的秘書生涯。第一天上班也沒什么好做的，會計部門正在審核一些預(yù)算，審核完畢送來，明誠煞有介事地抄抄寫寫，等人送文件。秘書長如此勤奮，其他秘書只好也跟著勤奮，在紙上亂畫。

明誠正出神，走廊有人敲門，有人挺恭敬地問：“請問，明長官在這里么？”

明誠瞥一眼，中等身材的人，打扮得裝模作樣，還緊潮流拄根手杖插大蔥。滿臉jian詐笑容，一身歪風(fēng)邪氣。

“您要見明長官？有預(yù)約么？”

那人看明誠是尊人物，估計是管事兒的，點頭哈腰：“您好您好，我是特務(wù)委員會直屬行動組的梁仲春，您是……”他掃明誠桌子上的工位牌，“您是明秘書長，幸會幸會！”

明誠一抽鼻子，上下打量他：“……哦，幸會?！?/br>
明長官辦公室撳內(nèi)線，明主任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一聲。秘書長立即起身，進茶水間泡咖啡。梁仲春有些吃不準(zhǔn)，看他忙完了離開秘書處，直接推明長官辦公室的門，送咖啡進去。

梁仲春拿眼睛看其他秘書，有個秘書一聳肩，盡在不言中。

明誠回來，梁仲春站在走廊里等他。

“梁組長不忙？”

梁仲春一點尷尬都沒有，非常坦然：“明長官是經(jīng)濟顧問，海關(guān)總署督察長，當(dāng)然也是特務(wù)委員會副主任，也是咱們七十六號的頂頭上司。我做下屬的，來見見自己上司，匯報一下工作，展望一下未來，應(yīng)該的?！?/br>
明誠實在欣賞他：“明長官今天沒空。你有事兒，倒是可以跟我說?！?/br>
梁仲春還是那非jian即盜的笑容，他可能自己覺得挺誠懇：“明秘書長，明長官日理萬機，我本來也是不敢打擾他的。您可是明長官得力助手，有您在，一樣讓我們這些下屬安心工作?！?/br>
這馬屁拍得明誠很舒爽，于是決定給他好臉色：“工作的事不急于一時。梁組長如果需要匯報的事情多，不如我們改日再談？”

梁仲春和明誠握手，明誠感覺手里多一張支票……他目送梁仲春噶噔噶噔走開的背影，心里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是真瘸。

第66章

中午過后來了幾個日本軍人。軍銜不低，瞥明誠一眼，直接進明樓的辦公室。明誠看他們的背影，輕微吞咽。

明誠若無其事走回辦公室，翻個白眼：“這是干嘛呢？”

劉秘書往外看看，神秘兮兮做了個“梅”的口型。

梅機關(guān)的人，新政府態(tài)尚皇。

等了半天日本人都沒出來，周佛海的李秘書長煙癮犯了出去抽煙，正好路過秘書處。明誠跟著出去。周佛海有個毛病，聞不得煙味，身邊的人不能抽煙。李秘書長每次犯煙癮都得長途跋涉下樓跑后花園，明誠敬他時下最貴的進口濾嘴香煙，“土耳其”，幫他點燃。李秘書長瞇著眼吐煙：“嗯，好煙?！?/br>
明誠往里一偏臉：“日本人怎么來了？”

李秘書長舉著煙，咬上嘴唇的死皮：“說是發(fā)現(xiàn)咱們這里有人背景資料作假。新政府意義重大，不能出紕漏。”他左右瞄瞄，低聲道：“咱們這里有人涉蘇?！?/br>
明誠挑眉：“不能吧，涉蘇的話還能招進來？”

“所以說材料作假。其實擱以前蘇聯(lián)跟日本熱乎的時候留學(xué)蘇聯(lián)算什么事兒？這不諾門罕戰(zhàn)役日本人輸了么，剛賠進戰(zhàn)車師團。日本唯一的戰(zhàn)車師團，國寶，完蛋了?！?/br>
明誠低著頭擦燃火柴，擦了好幾下才成功，送到嘴邊點煙，點了半天愣是點不著。

李秘書長直樂：“老弟你不會吧？第一次抽煙都這樣?！?/br>
明誠終于把煙點燃，咳嗽幾聲，臉色發(fā)白：“這年頭當(dāng)官的都一個毛病，明長官跟周長官一個樣，就討厭煙味?！?/br>
李秘書長把一盒土耳其都拿走了。明誠對著花園，抽完一整支煙，火星在他唇間抖。

日本人在明長官辦公室呆了很久，期間竟然還有笑聲，笑得秘書們面面相覷。明秘書長從外面回來，挺平靜：“里面開茶話會呢？”

您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啊。秘書們趕緊低頭亂畫。過一會兒日本人終于出來，和明長官握手道別，cao著撇腔拉調(diào)的中文邀請明長官哪天一起欣賞茶道。

明樓送走梅機關(guān)的人，看明誠一眼：“進來?！?/br>
明秘書長進辦公室，明樓關(guān)門：“你身上什么味兒？”

“怎么回事？什么檔案作假？”

明樓走回辦公桌：“你?！?/br>
明誠心里一沉：“他們看出我的背景資料有問題？”

軍統(tǒng)給明誠重新做了份履歷檔案，到法國混了幾年買了個文憑，很多富家子弟這么干。

“日本人看出你的檔案里有個時間錯誤。和你的出入境上海記錄不符?！?/br>
明誠冒冷汗。

“不要把日本人當(dāng)傻子?！泵鳂呛纫豢诳Х?，“不過咱們這里真的有人檔案作假，隱瞞留學(xué)蘇聯(lián)的事情。你這事兒我隨便圓過去，我們之間聊的重點也不是你。”

明誠著急：“我的事就這么過了？”

明樓看他一眼，輕笑：“他們用得著我的時候，這件事就不重要?！?/br>
這幢鬼影森森的大樓里，每個人都心懷鬼胎。都是叛徒，叛徒最怕秘密，但背叛本身就是最大最無恥的秘密。

明樓晃晃咖啡杯：“涼了?！?/br>
明誠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