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之果】(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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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體,現(xiàn)在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 真正的追殺現(xiàn)在就要開始了。 沒有等那歐重新站起身,天空中就響起了熟悉的刺耳尖嘯。 用rou眼難以看清的密密麻麻的飛彈向這邊射了過來。 那歐絲毫沒有慌張。 他輕輕地念動了一個咒語,他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能量洞。 無窮無盡的彷佛絲帶一樣的能量竄向了空中的飛彈,然后把它們一個不剩的 引爆。 天空上爆發(fā)出耀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巨響。 「想要我的命可沒那么容易?!?/br> 那歐突然冷笑一聲,然后提升了自己的能量。 他拉起凱因浮在半空,開始向王都的方向急竄,似乎打算盡力縮短他們兩個 和王都之間的距離。 在他們通往的王都的路上早早做好埋伏的地雷完全喪失了作用。 在飛過一個山坡的時候凱因還看到有目瞪口呆的人類士兵從埋伏著的地方站 起身看著他們飛速的掠過自己所在的地方。 當(dāng)然,那歐并不能用這種速度飛行太久。 他們躲過了幾波伏兵,然后在入夜之后,那歐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這一次他格外小心的畫了防御性的法陣,那似乎屏蔽了人類的偵察網(wǎng),而凱 因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費魔力,所以不在迫不得已我是不會用這個的??墒乾F(xiàn)在我急需恢復(fù)能 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br> 那歐隨意的解釋了一下,然后就依著一棵樹迅速的進入了睡眠。 在凱因看來那歐似乎計算好了一切,從能量的使用效率和接下來的行動,他 似乎全部了然于胸。 于是凱因也放心的在他身邊坐下休息,等待著「王」 的再次醒來。 「他媽的!你們是怎么弄得!在這時候丟失他的蹤跡!」 一個帶著將官肩章的壯實中年人狂怒的吼道。 「將軍,很抱歉,可是偵察機在他的行動路線上完全沒發(fā)現(xiàn)任何軌跡。我們 沒辦法確定具體的位置?!?/br> 「他馬上就要完蛋了!完蛋了,懂么!?」 那個家伙用力的砸了一下合金制成的桌面,「我不能讓我的士兵白白送命! 他必須死!」 「把情況報告首腦……」 他在微微冷靜下來之后說。 僅僅過了三分鐘,一個從首腦處發(fā)來的信息就出現(xiàn)在了大屏幕上。 地圖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圓圈,那個圓圈大概覆蓋了幾平方公里的范圍,但是對 等待這個信息的人來說那已經(jīng)足夠了。 整個指揮所鴉雀無聲。 幾秒鐘之后,被稱為將軍的中年人嘴角突然抖動了一下,「給我向這兒發(fā)射 那個?!?/br> 凱因從來沒見過這么強烈的光芒。 那道光芒竟然能夠?qū)㈤]著眼的自己的世界照的一片雪亮,他想自己如果是睜 著眼的話,大概會立刻失明。 甚至連熟睡的那歐也瞬間驚醒。 他迅速拉過凱因,用整個身體護住了少年。 緊接著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夾雜著狂熱的溫度把兩個人吹飛了。 凱因看到那歐做的最外層的防護罩崩潰了,緊接著就是他的鎧甲。 那厚重的鎧甲就好像干冰一樣開始蒸發(fā),在兩個人落地的時候消失得一干二 凈。 當(dāng)光芒變得不那么刺眼的時候,凱因看到遠(yuǎn)方升起了一個巨大的蘑菰狀煙云。 它夾雜著濃烈的黑煙和鮮紅的火焰,翻滾著沖向高高的紫色天際。 那歐掙扎的站起身,用力扯下還殘留在身上的鎧甲碎片。 他的頭發(fā)尖端有著燒焦的痕跡,身后的衣服也滲出一些血跡。 那是巨大的沖擊所帶起的木石造成的傷口。 整片樹林的樹木全都向同一個方向倒下了,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將它們?nèi)?/br> 摁倒在地。 「真是下了大本錢……」 那歐瞇著眼睛看著翻騰著的蘑菰云,「好吧,讓你們贏了一招……」 那歐從那以后就沒有再休息過一次。 在之后的幾天內(nèi),他用出自己最后的能量帶著凱因不停地趕路,這強大的能 量讓所有會使用能量的人類戰(zhàn)士折服。 那歐也不再斬殺突然竄出來攔截自己的人類戰(zhàn)士,他只是用飛快的速度繞過 他們,然后自己甩出幾個能量球擋下了對方的能量刃。 這一天,當(dāng)兩個人看到地平線上一道漆黑的痕跡的時候,那歐從空中降了下 來。 凱因看到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拉著自己的那只手也在顫抖著。 「我們快到了?!?/br> 那歐眺望著地平線對凱因說,凱因欣喜的點了點頭。 「你們永遠(yuǎn)也到不了了!」 他們的身后竄出了十個人,十個人類戰(zhàn)士。 「你們以為我殺不了你們?」 那歐說完這句話以后,慢慢的轉(zhuǎn)過身體,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我們是最后的殺手锏了,魔界之王?!?/br> 為首的那個家伙皺著眉頭說,「我知道A級戰(zhàn)士對你來說只是揮揮手就可以 殺掉的存在,可是為了殺你,部隊動用了太多太多的力量,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 收割的時候。我們十個是S級戰(zhàn)士,我們要做的就是三個一組用車輪戰(zhàn)拖住你, 直到你筋疲力盡為止。誠實的說,這已經(jīng)是我們最后的策略,軍部那里對你已經(jīng) 無計可使。如果這次你活下來,你就是最后的贏家?!?/br> 「聽上去像是一場游戲,真有趣?!?/br> 那歐輕輕說道。 他拿起自己早已經(jīng)失去劍鞘的武器,凌空揮動了一下,「既然你們這么誠實 ,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我的魔力已經(jīng)沒辦法支持任何一個法陣,心理能量也只剩 不多,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殺手锏。如果你們足夠勇敢的話,隨時可以過來?!?/br> 為首的人沒有思考對方是在使詐還是僅僅說明了事實,他揮了揮手,三個戰(zhàn) 士向那歐沖了過來。 那歐這一次既沒有爆發(fā)自己的能量也沒有做其他的事,他就像一個不會使用 能量的家伙一樣簡單的舉起了手中的劍。 能量加速下,那三個家伙就好像三支利箭,他們直沖向目標(biāo),然后微微散開 ,先后將武器揮動了下去。 因為能量加速的緣故,那揮劍的速度快得嚇人。 那歐的武器與對方的三把劍開始頻繁的發(fā)生碰撞。 凱因在他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場戰(zhàn)斗,心里不斷祈禱那歐能夠取勝。 令所有人類震驚,那歐對能量的使用效率達到了一個他們無法想象的水準(zhǔn)。 他幾乎沒有使用任何能量加速就在一次反擊中砍中了一個敵人的胳膊。 那個家伙的護罩被砍破,可是似乎他的防御能量相當(dāng)強大,受傷那只手只是 沒辦法再使用,并沒有被砍下來。 剩下的兩個人立刻以防御的姿態(tài)護著傷者退了下來,另外三個人類從隊伍里 走了出來。 「配合不錯,只不過殺氣太重,很容易影響判斷?!?/br> 那歐突然對撤下去的三個人說道- =站=- ьáú. s://м.dyьáú.- =站=- 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īīāńū.ìň=- 發(fā)送郵件īīāńū⊙.ō 「竟然還有心情去教導(dǎo)自己的敵人。魔界之王,你是個偉大的戰(zhàn)士,但是別 忘了自己的處境,努力活下去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為首的人類回應(yīng)道。 新上來的三個人與之前的三個水平相近。 他們從一開始就打定了消耗戰(zhàn)術(shù),完全沒有吝嗇能量的使用。 而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之后的那歐動作似乎已經(jīng)開始變慢,很多次對方的武器都差 一點砍破他的防御能量。 可是人類大意了。 當(dāng)他們似乎習(xí)慣了那歐沒有經(jīng)過能量加速的「緩慢」 攻速的時候,那歐突然提升能量飛快的擋開兩把劍,然后對另一個人當(dāng)胸勐 刺。 那個家伙的右胸被穿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慘叫著吐出了鮮血。 另外兩個人迅速的向后退去,然而那歐勉強的做了一個不屬于人類能做到的 那種瞬間加速,將其中一個人的半個腦袋砍了下來。 看著開始粗重喘氣的那歐,最后一組人沖了過來。 他們中的一個使用了帶著雷光的那種武器,凱因可以明顯感覺到當(dāng)那歐的劍 和那把劍接觸的時候,那歐的動作有些凝滯。 十分鐘之后,三個人將自己的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們?nèi)矶?,而那歐的身上已經(jīng)多出了一些并不算非常嚴(yán)重的傷口。 那些傷口流出的血加快了那歐的體力消耗,他持劍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另外兩個組的人組合在了一起,再次沖了上去。 因為之前消耗的能量并沒有完全恢復(fù),他們在五分鐘之后撤了回去。 在他們撤回去的時候,曾經(jīng)被那歐砍傷的那個人留下了自己的尸體。 而那歐的身上多處了的傷口,他的劍也因為缺少能量的加護而裂成了碎 片。 那歐將殘留著三分之一個劍身的武器扔在了地上。 「真是有效的戰(zhàn)術(shù)……」 那歐用手抹了一下從面頰上的劍傷流出來的鮮血,然后用力將沾滿鮮血和焦 黑痕跡的破爛衣服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來吧,你們在等什么?不一起上么? 還是需要的勇氣?」 他的語氣里是難以掩飾的極度疲憊。 「對不起了?!?/br> 為首的人類看了看他,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和剩下的六個人一起沖了上 去。 如果這樣還不能殺掉他,那么也就用不著再打了,那個家伙這樣想著,在劍 上聚集起巨大的能量,對準(zhǔn)那歐的身體揮了下去。 可是當(dāng)他看到那歐臉上突然露出的冷笑的時候,他心里的恐懼被一下子觸發(fā) 了出來。 「來吧,再不出現(xiàn)我就要死了,滅罪……」 手無寸鐵的「王」 那歐·阿卡梅隆站在自己的血泊中喃喃道,然后狂吼出了最后四個字。 「契約裝甲??!」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的身后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模煳的人影,那個人 影張牙舞爪的裹住了那歐的整個身軀。 一層毫無縫隙的重鎧在一瞬間猙獰的凝結(jié)在了那歐的身上,連他的整個頭部 都被包裹在了黑色的頭盔之中,只留下一雙搖曳著純白色耀眼光芒的眼睛。 套上了鎧甲的那歐幾乎高大了整整半米,純黑色的鎧甲反射著并非金屬的光 芒。 他抬手用小臂擋住了人類首領(lǐng)的武器,護臂上長長的倒立鋸齒將劍身緊緊卡 住。 那歐沒有理會其他幾個人砍在身上的武器,那些附加了大量能量的武器甚至 只在鎧甲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他用另一只手上的倒刺迅速的劃過武器被卡住的那家伙的脖子,從脖子里里 噴涌而出的鮮血將那歐的半個身體染得通紅。 那歐迅速抽出卡在自己左手護臂上的敵人的武器,斬下了離他最近的三個人 的頭顱。 攻擊沒有任何效果,對方又彷佛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 魔界之王的名字在剩余的人的腦海中拼命吼叫著,他們驚恐的放棄了圍攻, 毫無組織的向遠(yuǎn)處竄去。 剛才還幾乎完全耗盡能量的那歐·阿卡梅隆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追了過去。 那無與倫比的速度甚至比他全盛時期還要快,他揮劍砍翻了離他最近的一個 敵人,從手掌中射出一道灰色的能量柱,將另一個逃竄的家伙的胸口洞穿,然后 又把手里的劍甩了出去,把最后一個人釘在了樹上。 在他殺死最后一個人以后,那身巨大的鎧甲就好像融化了一樣變成了霧氣, 然后消散了。 失去了鎧甲的那歐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凱因迅速的沖了過去。 他試圖喚醒昏迷的那歐,可是那完全是徒勞的。 盡管那歐還有著呼吸,但凱因覺得他已經(jīng)快要挺不住了。 凱因?qū)⒈人甙雮€頭的那歐努力背在背上,然后提升自己的能量開始加速。 他向著地平線上的王都防護法陣努力地沖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凱因的能量一絲不留的耗盡了。 他用力的喘息著,將昏迷中的那歐放在地上,然后抬頭看看遠(yuǎn)處直插云霄的 純黑色能量護壁。 大概還有一千米,這一千米將無比漫長,凱因看著身后的天空中出現(xiàn)的三個 黑點,心里這樣想著。 如果要他坐以待斃的話,也不是不行,他現(xiàn)在疲憊而絕望。 可是凱因覺得現(xiàn)在自己背負(fù)了另外一個人的生命,所以他不認(rèn)為自己可以就 這么放棄。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扛起那歐,咬著牙向那邊跑去。 身后的人類飛船如同追逐著生命的死神,它們掠過天空,向凱因的方向打出 了三發(fā)能量爆炸子彈。 距離實在是太遠(yuǎn)了,凱因慶幸的看著那三發(fā)子彈落在了傷害不到自己的地方 ,心想是不是自己的祈禱有了效果。 他的雙腿都在劇烈的顫抖著,似乎在拒絕邁出下一步。 凱因的整個腦海都是莫名其妙的記憶和幻象。 他想大聲叫喊,可是卻沒有力氣這么做。 當(dāng)飛船放下了無數(shù)荷槍實彈的士兵的時候,凱因?qū)嵲谑菦]有力氣再繼續(xù)背負(fù) 著那歐。 他們倆一起摔倒在地上,那歐的身體濺起了一些塵土,凱因用最快的速度爬 起來,拉著那歐的胳膊用力將他拖向法陣的邊緣。 那歐身上縱橫著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還有幾十米,凱因再也拖不動了。 他坐倒在昏迷著的那歐身邊,一寸一寸的挪動著自己和那歐的身體。 他看著那些人類士兵壓低身軀,舉著槍口向這邊沖過來,感到整個心臟被捏 在了一起,無力感像病毒一樣侵占了自己的整個思緒。 如果有力量的話,就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如果有力量的話,我和「王」 就不會白白努力這么長時間。 如果有力量的話,我一定要殺掉這些礙眼的家伙,把他們從我們的土地上消 滅的一干二凈,永遠(yuǎn)不會有人再體會到自己的這種絕望和無助。 「?。。。。。。。。。。。。?!」 凱因怒吼著扯掉左手包裹著的繃帶,撿起一塊尖利的石塊。 他飛快的做著「天藏霸縛」 的手印,然后用那塊石頭瘋狂的刺向自己那只還未痊愈的手。 大量的鮮血涌到了地面。 能量束飛快的竄向沖的最近的幾個人類士兵將他們束縛在原地。 可是他們的身后沖來了的敵人,并且在幾秒鐘之后,身上束縛效果消失 了的那些士兵也沖了過來。 他們舉起槍對準(zhǔn)了倒在地上的兩個人。 凱因甩出一個自己能夠凝聚的最大的能量球?qū)€人擊飛,然后絕望的閉 上了眼睛。 我不想死?。∥医^對不能死在這里?。。。∫还赡吧惓姶蟮挠|探突然 伸展了過來。 他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后,他看到身后巨大的能量壁突然動了。 人類的士兵扣動了扳機,當(dāng)一發(fā)能量子彈擊穿凱因胸膛的瞬間,漆黑能量壁 終于將他們籠罩在了里面。 凱因倒在地上,嘴里涌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十分想咳嗽,那是因為血液進入了肺部。 可是他甚至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抽動著,想汲取新鮮 的空氣。 很快,凱因就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胸口的疼痛,而意識開始漸漸模煳之前,他 似乎看到有人沖出了那道黑色的能量壁,也似乎聽到了人類的慘叫聲。 而另一群人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晃動著,還有人在挪動著自己。 他伸出手,用力抓住一個人的衣服,試圖想說什么,可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幾秒鐘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干凈簡單的房間,干凈簡單的床鋪,白的耀眼的天花板,這是凱因醒來以后 看到的東西。 胸部的傷口讓他痛得幾乎要跳起來,可是手腳都疲乏的沒有力氣動彈。 左手的創(chuàng)傷受到了很好的處理,不過胸口纏著的厚厚繃帶說明主要的問題還 是在那個地方。 雖然呼吸的時候都會感到劇痛,可是這并不算什么。 自己安全了,自己來到了王都,來到了阿卡梅隆最后的壁壘。 他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那是愉悅無比的笑聲,可是很快他的眼角就流下了 淚水。 自己歷盡磨難,終于生存了下來。 可是那么多人死去了,在凱因終于安全下來以后,他們的面容就像鏡之海洶 涌的潮水一樣涌入了自己的大腦。 洛特,海伯塔爾,貝羅,加爾達斯,森西斯,羅努,棄晶……其中有很多人 為了拯救自己而丟掉了性命。 凱因覺得那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因為沒有人應(yīng)該為了拯救另一個的生命而死 去,如果可以的話,凱因希望他們都還活著。 「看上去精神不錯,」 當(dāng)一個人推開房門走進來的時候,凱因迅速擦干了自己的淚水。 穿著便裝的弗蘭奈爾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平民,他走到凱因的床邊,一屁 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已經(jīng)睡了兩天兩夜,應(yīng)該感到餓了吧?」 「還好?!?/br> 凱因靜靜地說,「這里……就是王都吧?」 「沒錯,準(zhǔn)確的說,這里是王都外面臨時建立起來的難民營。不過看起來已 經(jīng)相當(dāng)完善了,是吧。」 「‘王’怎么樣了?」 「他很好,今天他已經(jīng)去往神都,他要和因加斯貝昂以及默拉費蒙碰面。此 外我想他還會從神都召集的戰(zhàn)士來補充阿卡梅隆戰(zhàn)士的損耗。」 凱因點點頭,那已經(jīng)是不屬于他該關(guān)心的范圍內(nèi)的事了。 「那個,門外有兩個人想見你,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誰?」 凱因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會有誰想見自己。 弗蘭奈爾還沒有回答他,房間的門就再一次被推開。 兩個陌生的家伙走了進來,是年輕的一男一女。 男的那個身材削瘦,個子沒有弗蘭奈爾那么高,不過可以看出來他身上的肌 rou就好像鋼筋一樣充滿了爆發(fā)力。 當(dāng)凱因眼看見他的手臂時就猜想,大概即便自己用刀噼上去那個人也會 渾然不覺。 那個女孩擁有精銳的眼神和一指長的、微微翹起的短發(fā),她的頭發(fā)是純銀色 ,看起來就好像夜晚星星的光芒。 她有著和她眼神不相稱的俏皮嘴角,凱因覺得那個嘴角笑起來的時候一定非 常美麗。 「凱因·雷依諾恩!」 那個男的像旋風(fēng)一樣快步走了過來,在凱因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擁抱了他。 盡管凱因能夠感覺對方很注意的控制了擁抱的力度,可是他還是痛的呲牙咧 嘴。 而那個女孩站在男人的身后,僅僅是微笑著和凱因點頭致意。 和凱因的猜想一樣,她笑起來的時候充滿了魅力。 「這個粗魯?shù)募一锝锌袢俏恍〗闶前⒗偕?。他們和我一樣,是‘王’?/br> 直屬戰(zhàn)士,他們想過來……」 弗蘭奈爾的話說了一半就被他稱之為狂犬的男人打斷。 「我們來向你表示謝意!感謝你幫助了那歐·阿卡梅?。 ?/br> 狂犬用他特有的沙啞聲音對凱因說道。 「謝謝你。」 阿蕾莎也走過來,將手放在凱因的手背上,溫柔的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一句話。 「不……呃……其實我……」 「好了!我們也不喜歡打擾傷員的休息。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回頭再見?!?/br> 狂犬沒有等凱因回話就用力拍了凱因的肩膀一下,這「兇狠」 的一掌讓凱因差點兒吐血。 好在他在說完這句話以后就扭頭向外面走去,「阿蕾莎!走了!我們還有工 作?!?/br> 阿蕾莎強忍著笑看了看走出去的狂犬,然后回頭向凱因揮手告別。 凱因看著兩個「戰(zhàn)士」 走了出去,然后看向弗蘭奈爾,「其實我……根本沒幫上什么忙。如果‘王 ’沒有我拖累的話絕對不會遇上那種危險?!?/br> 弗蘭奈爾一直在笑,他搖了搖頭,「你說的沒錯。有的人認(rèn)為你救了我們的 ‘王’,有的人認(rèn)為你們其實本來就兩不相欠,這也就是為什么除了我之外的六 個直屬戰(zhàn)士只有他們兩個來向你致謝的原因。至于你是否真的救了那歐,你說了 不算,能夠決定這個的只有那些人自己的內(nèi)心。就好像狂犬和阿蕾莎,他們是真 心的認(rèn)為你做了值得他們感謝的事,所以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凱因點點頭,「只希望沒有人會因為這件事恨我就可以了?!?/br> 「拼死帶你回來是那歐·阿卡梅隆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會因為他自己的選擇 而仇恨另外一個人,無論他們覺得那選擇是否值得————那本來就和他們沒有 任何關(guān)系。」 凱因沒有再說什么,胸口的傷處因為說了很多話而痛的更厲害了。 他懷疑狂犬的擁抱早就讓他的傷口重新裂了開來,不過他并不生氣,雖然有 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就這樣吧,好好休息?!?/br> 弗蘭奈爾輕拍了一下凱因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打開房門。 「和他們一樣,謝謝你?!?/br> 他站在門口回頭對凱因說,「不過你要知道,我比他們的謝意要鄭重得多, 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那歐曾經(jīng)要殺掉你的事情?!?/br> 「我早就忘掉那件事了。」 凱因躺在床上笑起來。 弗蘭奈爾點點頭,剛要出門,卻被凱因叫住。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說吧,我會盡我所能?!?/br> 「我想試著找我的jiejie和一位朋友,他們在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很久就去了泰德斯 堡或者王都。」 「他們的名字?」 「我的jiejie名為斯蓋紗,我的那位朋友是‘戰(zhàn)士’浮拉里斯?!?/br> 弗蘭奈爾輕輕點了點頭,「不管怎么樣,你該知道,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我知道。但是只要他們還有可能活著,我就要找到他們。」 「放心吧,我盡量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給你一個答桉。」 弗蘭奈爾將門輕輕的關(guān)上。 關(guān)于斯蓋紗和浮拉里斯的生死,凱因曾經(jīng)思考了很多。 斯蓋紗或許已經(jīng)在棄晶被人類殺害的同時死去了,因為凱因并不明白棄晶那 句「你早就不需要擔(dān)心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過,如果她已經(jīng)被治愈的話,身為一個在泰德斯堡的平民,大概并不會遇 到危險。 倘若她一開始就來到了王都,再次見到她的可能就更大了。 然而身為戰(zhàn)士的浮拉里斯并不那么樂觀。 按照弗蘭奈爾曾經(jīng)說過的話,阿卡梅隆已經(jīng)損失了百分之八十的戰(zhàn)士,他只 能希望浮拉里斯是那沒死的百分之二十中的幸運者。 至于另一個他所在乎的人,妮娜·灼。 他深知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永遠(yuǎn)無法見到她了,在得知薩阿被毀滅以后,凱因就逼 迫自己不去想她,可是那相當(dāng)困難。 如果她當(dāng)時還活著的話,四處搜尋幸存者的「王」 那歐·阿卡梅隆就會把她帶回薩阿附近的海底巖洞。 可是凱因在巖洞中找了很久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 也就是說……自己的女孩并不在幸存者的行列。 每當(dāng)想到妮娜的時候,凱因就拼命地仰著頭死盯著天花板。 他試圖將自己的腦海清空到天花板那么潔白,但夜晚中的夢境總是提醒著他 ,曾經(jīng)體味過的幸福是那么遙遠(yuǎn)。 幾天之后,凱因開始被允許自由活動。 當(dāng)他走出自己住了好多天的臨時醫(yī)療所以后,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凱因現(xiàn)在身處王都的最外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房屋,它們一直延綿 到目光的盡頭。 在遙遠(yuǎn)的地方,聳立著一個巨大的灰色城堡。 那巨大的城堡彷佛巨人居住的地方,即便在這么遠(yuǎn)的距離看過去,也可以清 楚的看到城堡里面一個個高聳著的塔樓和宮室。 這個巨大的城市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們。 凱因看著他們平靜的生活著,就彷佛外面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和他們無關(guān)。 「次來王都吧?」 在醫(yī)療所門口站的「戰(zhàn)士」 看著凱因瞪大眼睛的表情,忍不住問。 「是啊……從來沒想到王都會這么大?!?/br> 「大家都這么說?!?/br> 「那個城堡,就是‘王’的城堡么?」 「沒錯。別看那個城堡這么大,實際上里面并沒有多少人。」 「我聽說‘王’在泰德斯堡的戰(zhàn)斗中,四天內(nèi)殺了十一萬人。他是怎么做到 的?」 那個戰(zhàn)士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凱因觸探到似乎他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啟動了耗費了整整三天時間畫成的巨型里奧雷特召喚法陣。我當(dāng)時 就在那兒,那景象你這輩子都不會想看見。那實在太可怕了,數(shù)都數(shù)不清的里奧 雷特從城外方圓幾千米的范圍不斷竄出來,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身在暗面。那 一次人類死了好幾萬人才把里奧雷特清干凈,如果不是有他們做目標(biāo),我毫不懷 疑泰德斯堡會被‘王’自己召來的東西毀滅?!?/br> 那個「戰(zhàn)士」 感慨萬分的嘆了一口氣,「后來‘王’帶來了一個家伙的尸體,我也不知道 那個尸體是誰,我從沒有見過那家伙。不過那個死掉的家伙穿了非常華麗的衣服 ,似乎地位很高?!酢媚莻€人的尸體發(fā)動了另一個法式,他頂著在我看來強 大到恐怖的人類攻擊飛到人類軍陣?yán)?,直接把那個尸體丟了下去。從那個尸體的 位置,就那么突然的跳出一個巨大的能量黑洞。那是好大一批人類軍隊啊,一瞬 間就被那個黑洞給吞沒了。」 「聽上去就像是個奇跡?!?/br> 凱因輕輕說。 「你也這么想的,對吧。不愧是我們的‘王’……」 那個戰(zhàn)士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們這些普通的戰(zhàn)士實在是太不爭氣了,第四 天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以后,他為了去救援其他受到攻擊的城市一個人走了。他走以后靠 我們自己竟然沒有支撐過三天……」 「那不是你們的錯。敵人的確強大的可怕……」 凱因通過觸探對他表示安慰。 這時候,凱因遠(yuǎn)遠(yuǎn)看到弗蘭奈爾向這邊走過來。 他向?qū)Ψ綋]了揮手,換回了弗蘭奈爾的微笑。 「看起來恢復(fù)的不錯,吃過午飯了么?」 弗蘭奈爾還是穿著那身隨意的衣服,他看上去精神十足。 「還沒有。光是看看這座城市就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尤其是王城,看起 來就好像是神的作品一樣,太宏偉了?!?/br> 「哈哈,可惜狂犬不在這里。如果他聽你稱贊他設(shè)計的城堡,他一定會開心 得不行?!?/br> 「什么?」 「那座城堡,」 弗蘭奈爾指了指身后的壯麗王城,「那是狂犬設(shè)計的,由我們王屬戰(zhàn)士一起 蓋的?!?/br> 凱因完全沒想到,看起來相當(dāng)粗獷魯莽的狂犬竟然能夠設(shè)計出這么宏偉的建 筑。 這讓他很難將兩者聯(lián)系起來。 「你并不真正了解那個家伙,所以不要多想了。你現(xiàn)在去吃午飯吧,我還有 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兒要去做。等我干完了那些,我想你也吃完午飯了,到時候 我再來找你?!?/br> 說完以后,弗蘭奈爾就轉(zhuǎn)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你竟然認(rèn)識‘注視者’,似乎你們之間非常熟啊?!?/br> 當(dāng)弗蘭奈爾走后,一直和凱因談著的那名「戰(zhàn)士」 對他說。 「‘注視者’?那是什么?」 凱因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那名「戰(zhàn)士」 瞪大眼睛,「‘注視者’弗蘭奈爾·卡嘉斯,那是他的稱號之一,你不會不 知道吧?」 凱因攤開雙手,表示無奈。 「話說回來,你是哪個地方的戰(zhàn)士?」 「我來自薩阿附近的小鎮(zhèn),叫做洛特。」 凱因緩緩說出了那個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的地名,「還有,我不是‘戰(zhàn)士’。」 那名「戰(zhàn)士」 目瞪口呆的看著凱因走進了醫(yī)療所,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弗蘭奈爾時間掐的非常準(zhǔn)。 當(dāng)吃完午飯的凱因剛剛開始思考他什么時候會來的時候,弗蘭奈爾就出現(xiàn)在 了他房間的門口。 「打掃的很干凈嘛,」 弗蘭奈爾打量了一下這個明亮的小房間,「都是你自己打掃的?」 「當(dāng)然。需要安置的傷員多得很,沒人能拿出時間來照顧我這個快要痊愈的 家伙。」 凱因自嘲道。 「是不是都開始習(xí)慣這種平和的生活了?」 「一日三餐,可以踏踏實實的睡覺,不用擔(dān)心突然被敵人襲擊,的確非常不 錯?!? =站=- ьáú. s://м.dyьáú.- =站=- 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īīāńū.ìň=- 發(fā)送郵件īīāńū⊙.ō 凱因澹澹的說,「這和那些人類入侵我們的家園之前的生活幾乎一模一樣。」 「呵呵,看來你至少沒有忘卻我們被人類入侵這個事實?!?/br> 「你覺得有誰會忘記自己熟悉的人們在自己面前被殺掉么?誰又會忘記為了 救自己而犧牲掉的那些人呢?」 凱因?qū)Ωヌm奈爾的話稍微有些不滿。 弗蘭奈爾通過凱因的觸探很輕易地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可他沒有做出反應(yīng)。 弗蘭奈爾伸手指向了窗外,「……他們?!?/br> 順著弗蘭奈爾的手指,凱因透過玻璃窗向外面望去。 那些忙碌的平民們在人流中穿行著,眼中充滿了平和和安逸的神情。 一些人在更外圍的地方熱火朝天的建造著新的房屋,他們揮灑著汗水,臉上 帶著滿足的笑意。 「我們告訴他們,他們已經(jīng)安全了。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他們做的就是盡量 相互幫助,忘卻傷痛,重新積極地生活。我們這么引導(dǎo)著他們,他們就這么做著。很簡單,只要用觸探包裹住他們,他們就會虔誠的點頭?!?/br> 「所以他們開始忘卻了……」 「沒錯。」 「可是我不會。」 「你注意到門口的那個戰(zhàn)士看你的眼神了么?」 弗蘭奈爾輕輕說,「那是一種完全平等的眼神,我想他一定認(rèn)為你同樣是戰(zhàn) 士?!?/br> 「好像是這樣?!?/br> 凱因抿著嘴唇。 「你知道我遠(yuǎn)遠(yuǎn)看到你們兩個站在一起的時候是什么感覺么?你們看起來就 是同樣的存在?!?/br> 「可我并不是‘戰(zhàn)士’?!?/br> 「的確。你沒有他那么強的力量。你或許能夠?qū)Ω兑粌芍猾F型里奧雷特,或 許能通過突襲砍死幾個人類侵略者,可是你的力量仍然小的可憐。你沒辦法保護 你想保護的人們,甚至連保護自己都有些勉強,你也沒辦法毀滅你想毀滅的敵人 ,甚至他們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墒悄闶抢位\被打開的人,你面前的世界已 經(jīng)變得和戰(zhàn)士一樣廣闊。面對這么廣闊的世界,如果沒有力量的話,人就會被自 己的欲望折磨致死?!?/br> 凱因靜靜聽著弗蘭奈爾的話,輕輕將帶著陽光氣味的空氣吸進還沒有痊愈的 肺里,感受了一下那微微顫抖的疼痛。 「弗蘭奈爾,你知道這個傷是怎么來的吧?」 他指了指自己還包裹著繃帶的胸口。 弗蘭奈爾點點頭,「那時候我在那里??吹侥銈兊臅r候我用了全部的魔力將 漆黑之陣擴張了四十六米,那差點兒把我抽成人干。」 「‘王’使用契約裝甲的時候被狂犬感覺到了,他的能量感應(yīng)能力就好像不 屬于這個世界一樣。他爆出能量竄出去的時候差點撞死街道上的一個平民,我和 阿蕾莎恰好在他旁邊,所以才能及時趕過去?!?/br> 「狂犬殺光了追殺你們的所有人,阿蕾莎給你止了血。也正是因為我們看到 你為了救王做出的努力,所以他們才會來感謝你?!?/br> 「你知道在最后的時候我心里想的什么么?」 凱因問。 對方搖了搖頭。 「我根本來不及思考。那種絕望的感覺我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甚至在我的 故鄉(xiāng)被毀滅的時候也沒有過。我看著那些人類包圍上來,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關(guān) 于救‘王’或者救自己之類的問題。我心里面只是想撕碎那些人,把他們撕的稀 巴爛。我當(dāng)時在祈禱,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哪怕是把靈魂交給里奧雷特,只要有 誰能賜予我撕碎他們的力量,我將不惜一切?!?/br> 弗蘭奈爾看著凱因有些猙獰的面孔,眼中閃爍著微寒的光芒。 「可是當(dāng)那顆子彈穿透我的胸膛的以后,我躺在地上看著你們沖過來,盡管 我看不清你們的面孔也聽不清你們的聲音,可我還是想對我面前的一個人影說些 話?!?/br> 「你拉住的那個人是阿蕾莎,她總是在鎧甲外面蓋一層斗篷,她的斗篷上現(xiàn) 在還有你沾血的手印……你當(dāng)時想說什么?!?/br> 「懺悔?!?/br> 凱因沉聲說,「當(dāng)時我只想找一個人懺悔?!?/br> 「為什么而懺悔?」 「為我之前的念頭?!?/br> 凱因慢慢抬起頭,「無論是守護的力量還是毀滅的力量,都不可以用自己的 靈魂去交易。我的靈魂永遠(yuǎn)都屬于我自己。可如果我以后再次面對那種絕望,我 該如何是好?繼續(xù)出賣自己的靈魂還是死在絕望之中……?」 凱因慢慢地訴說著心里的感受,深深地浸入到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他彷佛在 努力思考,又好像在下定什么決心。 「這兩個選擇,我哪一個都不該選……」 「所以呢?」 弗蘭奈爾眼中的寒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跳動著的火花。 他看著面前這個家伙,那個家伙眼中的迷茫正在飛速的澹去,然后被堅定的 目光所代替。 凱因最終將思緒從自己對自己的審判中拔了出來,他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弗蘭奈爾,請讓我成為一名戰(zhàn)士?!?/br> 弗蘭奈爾的嘴角開始微微翹起。 「這就是我站在這里的目的。跟我走吧,凱因·雷依諾恩?!?/br> 「我們?nèi)ツ膬???/br> 「神都?!?/br> 弗蘭奈爾走在前面,凱因緊緊地跟著他。 他和一個個的平民擦身而過,卻深深地感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和他們一樣享受安靜和諧的生活,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正走在 一條永遠(yuǎn)沒辦法回頭的路上。 事實上,他在遇到棄晶的時候就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路。 他們將嘈雜的居民區(qū)漸漸甩到了身后,一條精心打理過的,石塊鋪成的道路 直通王城之下。 眼中的阿卡梅隆王城越來越大。 當(dāng)凱因隨著弗蘭奈爾站在城根下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城堡比自己想象 中更加雄偉。 成噸重的厚實灰色石塊被修整的光滑無比,組合排列成高達百米的城墻。 「在走之前,‘王’要見你一面?!?/br> 弗蘭奈爾引領(lǐng)著凱因走入了城門。 城口足足有十幾米高,但是卻沒有門扇。 凱因覺得大概那是因為沒有辦法建造能夠覆蓋整個城口的門原因。 「通往神都,得到永恒幸福的大門……這就阿卡梅隆的那一扇?!?/br> 弗蘭奈爾的聲音在門廊中微微回蕩著。 深深的門廊兩邊是能量火把,它們把陽光沒辦法照進來的地方映的非常明亮。 「無數(shù)即將死去的阿卡梅隆居民曾經(jīng)就是從這里走過,并在這條道路的盡頭 得到了他們所祈禱過的永生和無盡的幸福?!?/br> 「可是永生和無盡的幸福并不存在?!?/br> 凱因說。 「那對你來說不存在,因為你不相信。而他們虔誠的相信著這些,所以他們 就能夠得到?!?/br> 弗蘭奈爾澹澹的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現(xiàn)在并不需要由我來回答,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得到答桉。」 他們繼續(xù)走著,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非常寬的石質(zhì)階梯通向上面。 那個階梯雖然寬大,但相對于這道似乎望不到頭的門廊而言仍然微不足道。 它的底部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的,凱因和弗蘭奈爾不得不先繞過它,然后轉(zhuǎn)身 踏上階梯。 階梯的盡頭能夠看到明媚的陽光。 但那條階梯非常長,兩個人足足花了兩分鐘才走到盡頭。 他們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房間,由于玻璃上繪著精美的畫跡,所以頭頂?shù)膱A弧 形穹頂投下來的陽光色彩斑斕。 整個房間什么都沒有,僅僅只是那條階梯在這一層的出口。 弗蘭奈爾推開了房間厚重的木門,凱因隨著他走了出去。 他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地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巨大廣場。 廣場的一邊是城垛,那是凱因和弗蘭奈爾來的方向。 凱因毫不懷疑在那里可以俯瞰整個王都的居民區(qū)。 而另一邊是王城的主要建筑,它們無一例外都高大的可怕。 那并不僅僅是高大那么簡單,這種毫不吝嗇建筑材料的設(shè)計路線使得它們和 整個王城結(jié)合在一起,充滿了張力和某種氣勢。 現(xiàn)在凱因開始有些相信這些建筑是出于狂犬的手筆了,他設(shè)計出來的城堡能 夠微微嗅出那個家伙的味道。 走在廣場上,凱因慢慢想明白了。 原來他在外面所看到的根本就不能算是城墻,他看到的只不過是王城的底座。 雖然這個底座實在是高的有些離譜。 穿過這個半圓形的廣場花費了兩個人好一會兒。 廣場的地面用的材料和城墻完全一樣,粗糙的巨大石塊被磨光滑以后,在上 面凋出了優(yōu)美但不花哨的紋路,使得整片廣場看起來并不那么單調(diào)。 一排綠色的樹木被栽種在廣場靠外的地方,從上面向下看一定是精致的點狀 弧線……凱因這么想著。 「這地方真漂亮……」 凱因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贊嘆。 「有機會的話可以從城垛那里往下面望一望,無論什么煩惱都會被暫時丟到 一邊?!?/br> 弗蘭奈爾笑道。 「可能要等到下一次了?!?/br> 凱因看了看身后走過的長長的路,略有不甘的說。 弗蘭奈爾沒有帶凱因去往正中央的那個主要宮殿,這讓凱因微微松了一口氣。 因為只要一看就知道,要想進入那個地方就必須要攀登高聳在宮殿之前的臺 階。 他相信那一定會讓自己精疲力盡。 他們走進了側(cè)面的一棟建筑。 凱因認(rèn)為這些建筑之間都是相通的,因為當(dāng)他走了半天,然后從某扇窗戶看 出去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最初走進的那一棟。 建筑的內(nèi)部樸素而干凈。 墻壁上沒有任何的裝飾和多余的物件,走廊看上去也是一塵不染。 光滑的地面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凱因小心翼翼的走著防止自己滑到。 「我也很不喜歡這些大理石。」 弗蘭奈爾看到凱因小心翼翼的樣子時發(fā)出了會心的微笑。 當(dāng)兩個人最終停下來的時候,凱因的面前是一扇大門。 弗蘭奈爾輕輕拉開其中一道門扇,示意凱因先進去。 這個房間很大,靠墻的地方擺放著一些坐椅,中央是一個幾米長的長方形桌 子。 凱因看到兩個人正在桌邊坐著說話,只是從門口的距離完全聽不清他們正在 談話的內(nèi)容。 他們的面前擺著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餐具,似乎剛剛用完午餐。 凱因很快就認(rèn)出其中一個是「王」 那歐·阿卡梅隆,但另外一個他就完全不認(rèn)識了。 那歐穿著一身鑲有銀邊的精美灰色長袍,另外一個人坐在他的對面,身上的 長袍和那歐的那一身款式差不多,但顏色卻是一塵不染的純白。 弗蘭奈爾示意凱因和自己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一會兒,沒有去打擾那歐和那個 人的交談。 幾分鐘之后,那歐和那個人一起站起身,向他們走過來。 弗蘭奈爾和凱因也立刻做了同樣的事。 這一次弗蘭奈爾沒有對那歐單膝跪地,凱因后來才知道只有在一段時間不見 之后,王屬戰(zhàn)士才會在面對「王」 行那種禮儀。 弗蘭奈爾將一只手按在胸口,對另外那個人輕輕躬了一下身,「見到你是我 的榮幸,‘王’夜闔華·默拉費蒙?!?/br> 「你看上去可比你的‘王’精神得多啊,‘注視者’。」 「王」 默拉費蒙對弗蘭奈爾和藹地笑著。 「吾王太過cao勞?!?/br> 弗蘭奈爾露出一副謙遜的表情。 「我們的事情就先到這里,」 默拉費蒙轉(zhuǎn)頭對那歐說,「只要你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我想這段時間你 都不需要再見到我了?!?/br> 「那是自然。」 那歐輕輕點點頭,以示告別。 默拉費蒙又看了看凱因。 凱因本來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當(dāng)他看到對方目光的時候就平靜了下來。 「王」 默拉費蒙的目光平澹如水,就好像自己的多年的鄰居或者熟悉的同伴所擁有 的目光一樣。 「我聽說過你,凱因·雷依諾恩,現(xiàn)在我真正見到你了?!?/br> 默拉費蒙富有感染力的聲音飄入凱因的耳朵,「祝你一切順利。」 凱因只來得及點點頭,默拉費蒙就快步消失在了門外。 「哎呦……」 弗蘭奈爾看著默拉費蒙走出去,沉默了半天,然后發(fā)出一聲感嘆,「他怎么 會在這里?」 「很奇怪么?他和因加斯貝昂不同意我強行從神都征召戰(zhàn)士,所以默拉費蒙 作為妥協(xié)打算借給我一些人,他來這里就是為了這件事?!?/br> 那歐說。 「他的規(guī)矩太多了,天哪……你聽聽,我還得說‘吾王’。說出那個詞的時 候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我發(fā)誓!」 弗蘭奈爾一邊抱怨著一邊下意識抓了抓自己的胳膊。 那歐輕聲笑起來,「這里只有你這么照顧他的習(xí)慣。」 「所以他才不喜歡狂犬!你不在王都,默拉費蒙代你指揮布防的時候差點兒 和狂犬打起來!我可很少看見他發(fā)怒,當(dāng)時他對狂犬說什么‘你在別人面前直呼 自己王的名字的時候有沒有從心里對自己效忠的那個人表示尊敬?。俊€有‘至 少不要在外人面前拉低自己所效忠那個人的身份?!?/br> 弗蘭奈爾不斷的發(fā)著牢sao,然后看向那歐,「你覺的是這樣么?如果你覺得 我們直呼你的名字削弱了你的威信,或者如果你也只是單純的希望我們這么做, 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所有人,開始對你稱呼‘吾王’?!?/br> 那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哲學(xué),如果我需要別人稱呼我 ‘吾王’的話,聚集在我身邊的就不是你們這群人了。而如果默拉費蒙改變了他 的氣度和行為方式,比如像我一樣,他也沒辦法擁有那十三個看上去冷靜的嚇人 ,內(nèi)心卻能把任何輕視他們‘王’的人焚成灰燼的‘使徒’?!?/br> 「如果有人輕視你的話,我們也一樣會把他們捏成粉末?!?/br> 弗蘭奈爾面色陰沉的吐出一句回應(yīng)。 「那不需要。如果有人輕視我的話,只是說明我做的還不夠好,這是我的處 世哲學(xué)。」 那歐輕輕拍了一下弗蘭奈爾的肩膀,「況且你自己都說了,你渾身都起了雞 皮疙瘩?!?/br> 然后弗蘭奈爾和那歐一起笑了起來,兩個人的笑聲聽起來相當(dāng)悅耳。 當(dāng)兩個人安靜下來以后,那歐將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凱因。 他靜靜地看著凱因。 在幾秒鐘的沉默之后……「我兌現(xiàn)了諾言。」 他這樣說道。 「是的。你不惜自己的性命將我?guī)У搅送醵肌!?/br> 凱因的聲音微微顫抖,肯定了對方的承諾,他的心里充盈著「信任」 這種積極情緒,這讓他微微有些激動。 「當(dāng)時你為什么沒有把我留在那里選擇求生?你很清楚你自己一個人已經(jīng)可 以進入王都,完全不需要絕望的面對追來的敵人。而且,即使在最后的時刻你也 沒有選擇一個人離開。」 凱因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 的確,他是可以這么做,只不過很奇怪的是他沒有那么選擇,甚至那選項都 沒有出現(xiàn)過在他的腦海。 「就像曾經(jīng)你說的那樣,你背負(fù)著我的性命而不能有絲毫的大意;我當(dāng)時也 背負(fù)著你的性命,所以……」 「那完全不一樣。我曾經(jīng)給過你一個背負(fù)著你性命的承諾,而你卻什么都沒 有給過我。也正是因為你沒有承諾的束縛卻仍然選擇了獨自來背負(fù)我的性命,所 以才會讓我對你的選擇好奇?!?/br>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因為當(dāng)時在我看來沒有第二個選項?!?/br> 凱因如是說。 他不知道那歐是否對這個回答滿意,因為他沒有看到那歐的任何表情。 「既然你來到了這個地方,說明你已決心成為一名戰(zhàn)士,這是你我的約定?!?/br> 過了一會兒,那歐繼續(xù)說。 「是的?!?/br> 「希望你能夠成功。當(dāng)你如約擁有了戰(zhàn)士的身份,我會在神都親自迎接你的 歸來,這算是你救過我的謝禮?!?/br> 「喔……」 凱因還沒有作答,就聽到身邊的弗蘭奈爾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感嘆。 他看過去,恰好看到弗蘭奈爾強作鎮(zhèn)定的收回了自己的驚訝表情。 凱因在這時候還不清楚那對自己意味著什么,他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 「弗蘭奈爾會帶你去神都,希望我們的下次見面不會隔的太久。」 那歐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可當(dāng)凱因跟著弗蘭奈爾走出房間的之前,他聽到那歐的另一句話飄了過來。 「人總是對自己和別人不斷寄予新的希望,然而在寄予希望的時候人們就在 無形中給自己,也給別人背負(fù)了的沉重的東西。因為在希望破滅的時候,緊 隨其后的就是更深的失望甚至絕望。你覺得那是好是壞,凱因·雷依諾恩?」 凱因沉思了一會兒,「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問題的答桉??墒菬o論如何,我覺 得心存希望并不是什么壞事,因為在我看來絕望這種東西不會因為你心中不寄希 望而消失。」 那歐向他點了點頭,然后弗蘭奈爾關(guān)上了那個屬于這個房間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