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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閉著,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而那個眉眼熟悉氣質(zhì)卻要變得更加冷峻的男人就這么指著身子,配合著凌粟睡的角度。賀硯回伸手朝凌粟比了個“噓”的手勢,一雙眸子沉得像是海。凌小木頭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倆,自己也不敢說話,只能吸了吸鼻子,指指旁邊那幢小樓:“我餓……”賀硯回笑了笑,嘴唇抿出一個很溫柔的弧度,小聲說著:“去吧,阿姨什么都在,晚飯應(yīng)該也做好了?!?/br>凌小木頭懵懂地點了點頭,最后不放心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仍舊睡得一臉毫無防備,嘆了口氣,還是用胳膊夾著傘慢慢悠悠地往隔壁那幢亮著燈的小樓去了。————————————————凌粟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了賀硯回的肩膀上,而賀硯回整扭頭看著窗外。他的鼻梁很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堅毅的弧度。外頭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兩幢山窩窩里的小樓各自亮著燈,陪著著不遠處其他建筑的燈光,明明暗暗的,在雨里黏連成一條光點的弧線。凌粟慢慢眨巴著眼睛,看著沉在夜色里的賀硯回。他對這樣的賀硯回有很多記憶,靠在店里的玻璃窗上的他,睡前靠在床頭等凌粟的他。賀硯回仿佛總是會沉在夜里,安靜的,悄無聲息的,總是像在等待著什么。凌粟動了動,讓賀硯回驟然從紛雜的情緒中抽離了開來。“是不是很晚了。”凌粟坐直,看著賀硯回。賀硯回動了動自己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的肩膀,抿著唇角輕輕笑了笑,繼而打開車門下車,給凌粟扶著車門:“不算太晚,凌栗剛吃完晚飯回去了,你也趕緊下來吃晚餐吧?!?/br>凌粟看了看自己住著的這幢樓,下車之后有些躊躇。“別想了,我不可能讓你自己做飯的?!辟R硯回走在他旁邊,見凌粟不斷往自己住的小樓張望著的眼神,直接伸出手,扣著他的后腦勺把凌粟的腦袋給擰回了直視前方的姿勢。“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事情就都不用擔心?!辟R硯回兩步并作一步上了臺階,自己給凌粟拉開了大門讓他進去。凌粟在門口站了會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和賀硯回再進行一次那些無用的對話。但賀硯回的眼神就制止了他。這個男人分明就用自己的態(tài)度在告訴他。不要再掙扎了。你所有理由我都能駁回的。凌粟嘆了口氣,認命地往里走,有些不適應(yīng)地把圍巾和外套交給了迎上來的傭人,轉(zhuǎn)頭有些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賀硯回。賀硯回把外套一并交給了傭人,上前來走到了凌粟旁邊,虛虛攬著他:“沒事?!?/br>“就是自己家?!?/br>第五十八章chapter58兩幢小樓的裝修其實差不太多,但賀硯回這里的人卻要多上不少,讓一樓的大堂都有了些稍微擁擠的感覺。賀硯回的私人物品不多,大廳里有很多剛搬進來的紙箱子,看上去都很新,不知道是新買了什么大件兒的東西。等兩個人上桌的時候,周圍的傭人就都回去了休息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個阿姨,笑瞇瞇地在幫他們收拾桌子。賀硯回坐在凌粟的對面,拿著勺子低頭安靜地喝湯,但喝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把湯也推到了一旁。凌粟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碗里的湯。大概是花膠燉的小鮑魚,湯熬得十分濃稠,色澤亮麗。里頭燉的東西不少,都是對孕期好的東西,想來是給自己補身體的——不知道賀硯回是怎么告訴阿姨,說要準備孕婦餐這種事情的。凌粟看著賀硯回那碗基本沒怎么動過的湯,搖了搖頭。賀硯回像是做了什么錯事被發(fā)現(xiàn)了一樣,有些尷尬地避開了凌粟看他的眼神,只是拿著筷子,瞎往自己的碗里夾蔬菜。“賀先生不愛喝湯?!迸赃叺陌⒁毯唾R硯回大概也還算熟稔,見餐桌上兩個人的眼神交流覺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說,“一般湯就碰一兩口的?!?/br>但賀硯回的胃不好,飲食上有頗多要注意的地方,大家總想著能喝一口是一口,好生給賀先生養(yǎng)著。凌粟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你父親最近都在國內(nèi)?!辟R硯回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著碗里的飯,想起什么事來就又放下碗筷開始說話,仿佛就為了把凌粟拖在飯桌上多待一會兒似的,“你不見見他嗎?”說起這件事來,凌粟其實也有頗多猶豫。現(xiàn)在他顯懷還不算太明顯,要見家人朋友是最好的時候。到時候等月份大了,就是不得不悶在家里哪兒都不去了。“你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告訴你父親?”賀硯回看凌粟那糾結(jié)的表情,問。凌粟如實點頭。他和賀硯回的婚姻,凌粟父親本來就算不上太支持,但他從小沒怎么帶過凌粟,就總覺得凌粟的事他不能太過于插手。但是無論是后來醫(yī)院對賀硯回的狀況三緘其口,還是現(xiàn)在賀溯直接找上了門,都讓凌爸爸覺得大兒子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根本是場鬧劇。凌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開口。說你的大兒子,在這場鬧劇里還懷上了一個孩子。像一個怪物一樣。————————————————“還沒想好就先不想。”賀硯回把菜往凌粟的方向推了推,“如果有什么情況我會幫你處理的?!?/br>“我只是懷個孕,又不是半身殘疾失了智……”凌粟有些不解地看著賀硯回,“我自己……”“讓我好歹覺得我有點用吧?!辟R硯回也不辯解,只是努了努下巴示意凌粟多吃菜,“你說不用我負什么之前的責任,但這個孩子怎么說也是因為我才懷上的,我推脫不掉。”凌粟被嗆得啞口無言,只好低頭,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飯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沒有半點要停的趨勢。暖黃的燈光和眼前還冒著熱氣的湯,成了深秋時候夜里唯一的慰藉。“我過兩天就要去出差?!背酝觑垼R硯回撐著傘把凌粟送回了那邊的小樓,他沒有進到屋檐下,只是一個人站在了外頭的雨幕中,“可能要去半個月。你好好照顧……孩子。”在最后,賀硯回硬是拗了說到半途的話。凌粟看著沉在夜色中的賀硯回。他自己站在門庭的屋檐下,側(cè)身有一盞懸掛著的小燈。凌粟盯著那盞燈看了很久,最后應(yīng)了一聲。“那我先走了?!辟R硯回點點頭,“以后做飯和其他雜事,你都不用管?!?/br>凌粟再點了點頭。賀硯回也跟著點了點,最后撐著傘消失在了連成片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