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使道。

    “李恭嘛，他性情豪爽，為人大方，交際也頗為廣泛，京中各處酒樓茶肆他都有光顧，常去的地方便是渝陽街上幾處大館子，結(jié)交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館使嘆口氣道。

    “那李恭的隨從何在？他當夜在微園外被害時，身邊怎的一個侍者也沒有？”林湛緊接著又問。

    “他自謂國來帶來的隨從有十數(shù)人，平常貼身伺候的是個名喚寶印的小廝，李恭出事那天，也有人看見是寶印陪著他一道出門的?！别^使又道。

    “寶印如今何在？”魏妙秩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唉……”館使聽了這話先是嘆息一聲，而后才搖頭道：“人

    倒是在的，不過，沒用了……”

    沒用了？魏妙秩與林湛對視一眼，兩人看向館使都是一臉的狐疑之色。館使又嘆一聲，將日情形又說了一遍。原來，十日之前的大清早上，李恭的侍從過來尋館使，說是他家大人于昨日一夜未歸。館使聽說后忙起了身，打發(fā)了人出去尋找，那時他心里并不是十分的著急，因為李恭貪杯又風流，夜不歸宿的事也發(fā)生過。

    可等到快晌午時，派出去的人都毫無收獲的回來了，這時館使才慌了神，正待再派大批人手出去時，這時噩耗傳來，大理寺派人來報，在京效微園外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身上的通行腰牌正是四方館之物。館使慌得帶人出門趕到了微園，辨認之下就確認了死者的身份正是李恭。

    可奇怪的是，明明一早有人看見李恭是帶著寶印一道出的門，可是現(xiàn)場卻只有李恭一具尸體，寶印卻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當時大理寺的張大人還懷疑是寶印與珠赫人勾結(jié)，殺害了自己的主子后潛逃，派人四處搜捕寶印，可到了傍晚之時，那寶印竟是自行回了四方館，可他面目呆滯衣衫不整，到了門口就一頭栽倒在地，待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救活之后，卻見他竟是發(fā)了癲……”館使說到這里，又是搖頭嘆息不止。

    “發(fā)了癲？什么意思？”魏妙秩還是一臉的不解。

    “郡主，林大人，請隨老朽來。”館使指著門外方向道。

    魏妙秩與林湛聽得這話，相視一眼之后，跟在館使身后出了正院的大門。

    館使領(lǐng)著兩人很快走到了一處偏院，進到院內(nèi)一間上著鎖的屋子之前，館使示意身側(cè)的小廝拿開鑰匙打開了門。

    “郡主，林大人，那就是寶印?！别^使指著屋內(nèi)榻上的一個身影上。

    魏妙秩正欲抬步進門，卻不料林湛先她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魏妙秩正有些疑惑，這時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了一陣喊叫之聲。

    “啊啊，別過來，你別過來，別過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這聲音嘶啞，卻是帶著nongnong的恐懼之意，魏妙秩腳步一頓，踮腳越過林湛的肩頭朝內(nèi)看了一眼。就見得里面的榻上臥著一人，身上裹著棉被，蓬頭垢面一看就是多日未曾洗梳，他一雙手

    緊緊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口中卻是念念有辭。

    “無常爺爺，你別來，別來，我不死，我不想死啊……”那人一邊念叨著，一邊還舉起雙手作求饒狀。

    “這就是寶印？”魏妙秩指著榻上的人轉(zhuǎn)身問館使道。

    館使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道：“自從救醒他之后，就成了這副模樣，這十日來一直這樣，沒日沒夜的念叨不停歇，送來的飯菜要么一天不動，要么三餐并成一餐暴食，大理寺的張大人也來提審過，可什么也問不出來，也只好作罷?！?/br>
    魏妙秩抬眼朝榻上的寶印又仔細看了眼，就見他形容消瘦面色慘淡，一雙眼睛里皆是惶恐之色。

    “他這是失心瘋了吧？”魏妙秩問林湛道。

    “應(yīng)是驚嚇過度生了癔癥”林湛低語著道。

    “是啊，請來的大夫也是這般說的，可開了方子熬了藥，讓他喝了也不奏效，如今，只好將他鎖在了這院內(nèi)?！别^使又道。

    林湛聽得沒再說話，他抬步慢慢走至榻前，魏妙秩正有些擔心那寶印突然暴起傷了人，正待開口讓他小聲離遠些，這時就見得林湛卻是在榻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又靜靜觀察了寶印好一會兒，片刻后回轉(zhuǎn)身對著館使道：“館使大人，請吩咐人取一升豆子來，不拘什么豆都行。”

    取豆子來做什么？不僅館使一臉驚訝，魏妙秩看著林湛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館使大人，請依林大人的吩咐吧?！蔽好钪茹读艘粫翰欧磻?yīng)了過來。

    館館這才忙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朝身后跟著小廝吩咐了幾聲，小廝應(yīng)下離去，不多時反轉(zhuǎn)回來，手里端著一盆黃豆進了門。

    林湛接過黃豆，“嘩”的一聲將半盆豆子傾倒了在寶印的床榻上，剩下的都倒在了地上。林湛又在寶印跟前彎下了腰，伸手將榻上散落的黃豆撿了幾粒

    放入盆子里，又抬手拍了拍寶印的肩頭。那寶印目光呆滯，可還是看了林湛一眼，林湛這里便又撿了顆黃豆入盆，那寶印竟也有樣學樣，伸出一手，好不容易捏到了一粒豆子，又“啪”一聲丟進了盆里。見了盆里的豆子，他似是突然間來了興趣，緊接著又低下頭來，不停地撿起一粒粒豆子放入了盆里，連口中的念叨聲都停

    住了。

    “神了，神了，他竟然不念了？”一旁的館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書生，他到底還藏有多少本領(lǐng)啊？魏妙秩心里想著，看向林湛的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帶了點自豪來。

    “館使大人，先讓他就這么撿著，一會兒我再開張方子，你叫人去醫(yī)館取了藥煎了讓他服下，明日一早我會再來四方館看他是否有好轉(zhuǎn)?！绷终繉χ^使客氣著聲音道。

    “好好，老朽一定照辦?！别^使忙連聲應(yīng)下。

    ……

    不多時之后，魏妙秩與林湛二人與館使告了辭，走出了四方館的大門。出門之后，魏妙秩總有意無意的朝林湛瞟一眼，幾次之后，林湛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為何一直看我，是我哪里有不妥嗎？”

    魏妙秩聽得林湛這話，一時面上有些發(fā)窘，片刻之后反應(yīng)了過來，神色自如地道：“看你，自然是崇拜于你，你居然還會治癔癥，那撿豆子的法子可真是神了。”

    林湛聽了這話輕笑了起來，過了會才緩聲道：“不過是從前見過一位游方郎中用此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