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躺在炙熱的地上，任憑身上法衣被灼燒殘破，任憑身上傷口漫延。

    謝明瑤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邊將他扶起來一邊說：“你這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我又沒說不要你了！”

    不歸哭得慘兮兮的，直往父親懷里撲，檀冰虛弱得接不住他，他就只能掉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袍搖晃。

    “爹，爹?！彼K于會(huì)叫爹了，卻是在這個(gè)檀冰萬念俱灰的時(shí)候。

    他茫然地看著滿臉淚痕的兒子，又望向謝明瑤，喃喃道：“你說什么？”

    “我說——我又沒說不要你了！”謝明瑤從來沒有這么無語過，她真是氣死了，“你憑什么傷害自己？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嗎？不是！你的身體是我的，你憑什么傷害？！”

    檀冰茫然地望著她，謝明瑤憤恨道：“我話都還沒說完，我是要走的，肯定要走的，可我放不下你和孩子，干脆想辦法帶你們一起走啊，這還不行嗎！你為什么就不能聽我說完！”

    檀冰呆滯道：“你說什么？”

    他好像只會(huì)重復(fù)這一句話了，嘴角的血越來越多，當(dāng)真是美強(qiáng)慘。

    謝明瑤吸了口氣，勉強(qiáng)自己平靜下來，冷著臉替他擦掉唇角的血跡：“我今日帶你來這兒，將這些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和我一起想辦法，我們?nèi)蓟厝??！?/br>
    稍頓，她又說：“最好走了還可以回來，這里畢竟是你出生的地方，我擔(dān)心你以后會(huì)想念?！?/br>
    檀冰忽然力道很大地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帶我走？”

    謝明瑤手腕疼，但還是忍著說：“是！我要帶你走！我是想過拋下你們，可我后來改變主意了啊！你也不聽我說什么就要死要活的，我現(xiàn)在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br>
    她故意氣他：“你這樣子，以后我若是稍微不如你的意，你是不是就要來這套？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不能想?！碧幢偷乇ё∷?，緊緊勒著她纖細(xì)的腰，“不準(zhǔn)想?！?/br>
    謝明瑤閉了閉眼，感受著他身上的血腥味，心里一片無奈。

    其實(shí)也怪她，干嘛說那些惹人誤會(huì)的話，一開始就說清楚好了，先說那些讓他胡思亂想不愿意再聽，真是太狗血了，這輩子都沒遇見過這么狗血的事。

    “好，我不想?！敝x明瑤撐開手臂無奈道，“可現(xiàn)在要怎么辦，你這個(gè)樣子要如何幫我想辦法，我還想著我們一起下去?！?/br>
    小不歸也很擔(dān)心，使勁抓著父親的衣袍，奶聲奶氣地喊“爹”。

    “看看你把孩子嚇的。”謝明瑤瞪他。

    她如此瞪他，他反倒是笑了，笑得蒼白，甚至有點(diǎn)……不好意思？

    他低下頭將不歸抱好，手指擺弄著不歸的小道袍，過了一會(huì)才含糊不清道：“我沒事。”

    “？”謝明瑤奇怪地問，“你說什么？”

    檀冰冷冷清清的桃花眼望向她，看了好一會(huì)，她竟然從他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看出了柔情似水？

    “……是嚇你的?！彼虼浇忉?，“未曾傷及要害，我如今修為也比過去更強(qiáng)，這一掌……不會(huì)如何。”

    ……

    ……

    謝明瑤倏地站起來，指著他半晌，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最后她氣笑了，扭頭就走，檀冰也不裝了，其實(shí)他雖然傷了，卻真的沒傷得多重，稍微調(diào)息幾天就能好。

    他匆匆跟上她，單手抱著孩子，另一手去抓她的衣袖。

    “夫人?！?/br>
    謝明瑤沒反應(yīng)。

    “瑤兒?！?/br>
    謝明瑤不理人。

    檀冰羞恥極了，但沒有辦法，只得鼓起勇氣喊了一聲：“親親小瑤兒。”

    謝明瑤終于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好像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是我的錯(cuò)?！彼f，“我誤會(huì)了你，你不要生氣?！?/br>
    謝明瑤抬手按了按額角，她其實(shí)并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覺得挺吃驚，檀冰竟然會(huì)做出這種事，想來真正的他其實(shí)和她了解到的還是不太一樣。

    她這里在思索，一直沒說話，檀冰便開始有點(diǎn)擔(dān)憂。

    “是我做錯(cuò)了。”他走上來，沒去前面，就貼著她的后背，“我不知該如何讓你動(dòng)容，只能這么做，我沒有別的辦法，沒人教過我。”

    沒人教過他——什么都沒人教過，愛一個(gè)人是如此，恨一個(gè)人，挽留一個(gè)人，也是如此。

    他今日的一切行為，都是腦子里想了便那么做了。

    “你若氣我，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彼?，“你甚至可以真的殺了我?！?/br>
    謝明瑤終于轉(zhuǎn)過了身，仰頭看著他說：“能不能別再提‘殺’這個(gè)字了？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在我的世界里，殺人是犯法的?！?/br>
    檀冰一怔。

    “所以等過去了，不要亂殺人知道了嗎？不然我可能沒辦法撈你。”

    對堂堂道尊，掌握著天下所有人生殺大權(quán)的人說，你別亂殺人，是犯法的……真的令他有幾分開始好奇她那個(gè)世界了。

    “好了?！敝x明瑤嘆了口氣，“你受傷了，今天就先不想下去的事兒了，我在這里等姬霄的消息，你先帶孩子回去療傷?！?/br>
    檀冰不想走：“我可以在這里?！?/br>
    “你是可以，但不歸不行，你沒看見他狀態(tài)不對了嗎？”

    在這里短時(shí)間還好，時(shí)間長了不歸就開始不適應(yīng)了，檀冰見了沉默下來。

    “你回去一邊療傷一邊想想辦法，弄個(gè)什么法器也好，別的也好，讓他不要那么怕這底下的魔氣和熱度?！敝x明瑤說，“這樣等回頭我們離開的時(shí)候，會(huì)安全許多。”

    她句句都在掛念他和孩子，看起來是真的不會(huì)丟下他一個(gè)人走。

    但檀冰還是不放心。

    看他那副猶豫遲疑的樣子，謝明瑤只得舉手發(fā)誓：“我絕對不會(huì)自己偷偷走掉的，若是我那么做了，就讓我一輩子沒人愛?！?/br>
    她雖然表現(xiàn)得很不在意愛這種東西，但內(nèi)心深處不敢觸碰的地方，還是藏著對愛的渴望。

    她拿這個(gè)來起誓，看得出來是認(rèn)真的了。

    “好?！碧幢K于應(yīng)了下來，最后看了她一會(huì)，帶著不歸離開了。

    送走他們，謝明瑤回到崖邊望著深淵之底，化出聚魂燈，隨時(shí)準(zhǔn)備為姬霄收尸。

    也就是那么巧，她剛拿出聚魂燈，這燈就有反應(yīng)了。

    一縷縷紅色的魂魄冒上來，謝明瑤擰起眉，姬霄是就這么死了嗎？他還沒告訴她什么訊息呢。

    正疑惑著，崖底傳來姬霄的痛呼聲，謝明瑤彎腰去看，聚魂燈上的紅光更盛，姬霄的聲音很快響起——

    “謝明瑤！”他急匆匆道，“這底下有個(gè)奇怪的洞口！”

    奇怪的洞口……或許就是她要找的回去的入口。

    謝明瑤想到檀冰的傷勢，和他一起下去是不現(xiàn)實(shí)了，不如自己先下去看看。

    她是有自信能保護(hù)好自己的，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