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還活著也好啊。

沈默現(xiàn)在看上去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走rou，腦袋里一邊又一變地重復著張籽沐給他講得那個故事——

“她大著肚子回了家，學都不能上下去?！?/br>
“她被一個高級轎車接走了，然后她抱著偷來的孩子瘋了。”

“村子里的男人們都欺負她，每個晚上都有人鉆進她的房間強·暴她。”

“他們會給她的兒子一些錢，讓他在門縫里偷看，因為當著兒子cao·他媽很刺激?！?/br>
“瘋女人又懷孕了，父不詳，因為大半個村子的男人都上過她。”

“瘋女人死了，死在了湖里，她一開始掙扎，呼喊，最后一點一點地被水淹沒，而當時他的兒子就站在一旁冷眼觀看。”

“最惡心的是，他的兒子說，他也想上她?！?/br>
……

你看，這個故事就是這樣，她悲慘，無助，這個世界這么丑陋，而這個瘋女人據說是他的mama。

沈默難過的想，如果是他mama，她為什么不能幸福？一定要幸福才對啊，親生兒子不能陪在身邊，老天就不能多多貼補她一些么

多殘忍。

沈默的神智恍恍惚惚地，他看見張籽沐的臉在他的面前來回晃動，他聽見了黃笑天哭求的聲音。

他的眼前似乎有兩個人在拉扯，爭奪，耳邊充斥著勸說和尖叫。

最后什么聲音都消失了，只要一灘一灘的鮮血。

黃笑天的胸口插著一把尖刀，張籽沐站在他面前已經傻掉。

他最最親愛的弟弟到在了血泊里。

“哥……哥……哥……”黃笑天眨著眼睛不知道在叫誰，他倒在那里眼睛盯著沈默。

黃笑天怎么了？他為什么不站起來？沈默慢慢地走過去，去拉他的手。

“你為什么不起來啊，這里有血?！鄙蚰艔埩耍匆婖r血從他胸口的傷口上一股一股地往外噴。

要把血擦干凈，沈默趕緊脫衣服，蹲在黃笑天身邊去擦那一團團血污。

“哥……哥……我是……黃笑……天……”

他嘴角帶著笑，杏眼柔柔地看著他，他現(xiàn)在好疼，可是他又很開心，這人是他的哥哥，親生哥哥，他等了好久才喊了一聲哥。

“我在，我在。”張籽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天天我在，我在，哥哥在這里。”

沈默被張籽沐一把推在了地上，他看著自己現(xiàn)在滿是鮮血的手，有點難以置信。

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黃笑天望著張籽沐對著他張了張嘴，氣息微弱，張籽沐只好低下身子將耳朵貼近他的嘴巴。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帶著少年的無限期許，用盡生命最后的力氣才將他化成了一整句。

“哥，哥，我，其實，其實，好喜，喜歡你……”

他深情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沈默大腦一片空白，舉著自己的雙手，一臉茫然。

黃笑天，死了？

怎么會？

“趕緊送醫(yī)院，傻愣著什么？”

從樓下沖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抬起黃笑天就往樓下沖。

武警把張籽沐按在地上，帶上手銬。

現(xiàn)場亂七八糟，沈默像是夢游一樣看著，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在做夢。

他被人擁入懷中，周遭都是那熟悉的氣息，沈默嗅著，終于安心。

“沒事了，沒事了?！贝笫衷谒暮蟊成习矒?，像從前一樣。

沈默扎進這個男人的懷中閉上了眼，他好困。

顧維紳將沈默抱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他下了樓。

那一地的鮮血讓人觸目驚心，顧維紳將懷里的人摟得緊了又緊。

樓下停著幾輛警車，帶隊的隊長正靠在車上等著，見顧維紳過來，攔了一下，“那個顧總，我們要帶他回趟警局做筆錄，還有要調查一下事情的經過，以及排除嫌疑?！?/br>
顧維紳只好晃晃已經困得眼皮子打架的沈默。

“怎么了？”沈默問。

“回趟警局?！鳖櫨S紳把他放到了地上。

“哦，好?！鄙蚰怨缘厣狭塑?，腦子依舊一團漿糊，他真的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去警局。

哦，因為黃笑天還有張籽沐。

張籽沐說瘋女人是他的mama，黃笑天是他的弟弟，然后張籽沐錯手捅了黃笑天。當時他在干什么呢？他在懵逼中。

醫(yī)院傳來消息，黃笑天已經宣布死亡，而張籽沐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他殺了黃笑天不管是顧不故意，人就是他殺的，承認的很痛快。

沈默就是去警局被問了下情況，很快就放了出來。

就算是現(xiàn)在沈默都不能接受，黃笑天死了的這個事實，死的據說還是他弟弟，對只能是據說。

他一出大門，就看見了站在車旁的顧維紳。

沈默停住腳步，就站在那里遠遠地觀望過去。

男人好像憔悴了，手里夾著香煙，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不動，他也不動，沈默盯著顧維紳恍恍惚惚地想，如果他沒有碰見顧維紳，他會再哪里呢？

也許他也會像那個故事里的長這么一樣，嘗遍了人世的艱辛，看著自己的母親任人欺凌，拿著那些骯臟的錢茍且偷生。

他會嗎？會嗎？

顧維紳見沈默依舊一動不動，有些急了，三步兩步地跑了過來。

“發(fā)什么呆啊，咱們回家啊?！鳖櫨S紳去拉沈默的手，大手包裹住摩梭著。

沈默看向顧維紳，眼睛里意會不明。

“怎么了？”

那眼神看得顧維紳有點害怕，又緊緊攥了攥沈默的手。

“沒事，回家?！鄙蚰瑢χπΑ?/br>
回去的路上，沈默一直靠在椅子上打盹，昏昏沉沉地，到了家他都沒發(fā)覺，還是顧維紳抱著他下了車，進了家門。

放到床上，又進了浴室將浴池蓄滿水，顧維紳這才又重新抱起許默，把他衣服脫了，放進了浴缸里。

“洗洗再睡?！鳖櫨S紳把他放進了水里，自己又鉆了進去。

“小爸爸，你知道嗎？我可能知道我mama是誰了?！鄙蚰芍旎ò逭f。

“哦，你有我?！鳖櫨S紳撩了點水給他搓身子。

“據說長得很美?！鄙蚰e著手，乖乖的樣子。

“是那個村子里的第一個大學生?！鄙蚰瑢χ蚰Φ煤芴?，很嘚瑟，“你說我mama是不是很棒?！?/br>
那個故事他多希望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