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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地握住了沈季廷那雙冰涼的手。沈季廷立即反握住他,只是那雙手沒什么力氣,反而像是撓癢癢一樣,手指無力地劃過他的手心。宣衡微微抿唇,嘆了一口氣。沈季廷又一次閉上了眼睛,仿佛是睡著了,宣衡替他拉好棉被,確認(rèn)他的手腳都被蓋在棉被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向來不是個容易迷惑的人,他總是很清楚自己的目標(biāo)與方向,但從那天過后,他就明白他們之間已經(jīng)完了,卻沒想到,沈季廷會在神智不清的時候,對他說出「不要走」。如果這句話是在那一晚聽到的,即使沈季廷不能回應(yīng)他的感情,宣衡也必然不會離開他。然而,這句話卻是現(xiàn)在說的,沈季廷并不清醒,況且這幾天以來,他甚至不會聯(lián)絡(luò)他,拒絕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所以即使現(xiàn)在他因?yàn)椴≈囟笮饬粝?,宣衡也不該把這句話當(dāng)真。宣衡起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同時看了一眼時鐘,還有半個小時沈母就會回來了,他撥弄著手腕上的沉香佛珠,心情有些沉重,忽然想起一些舊事。大約是在二十幾歲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鄰家的少年生出一絲不該有的綺念,讀碩士課程時因緣際會聽了一場演講,往后仿佛是被點(diǎn)化了似的,竟然決定去旁聽那名教授的佛學(xué)課程,朋友知道他去聽這些課程,不僅感到意外,甚至難以置信。到了后來,他信了佛教,為了提醒自己某些事情而戴上了佛珠,這些舉止令眾人都跌破了眼鏡。但基于他不吃素,也不遵守某些戒律的舉止,大部分的人并沒有把這件事情當(dāng)真,只有宣衡自己知道,他確實(shí)是認(rèn)真的。對于他而言,對那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產(chǎn)生情欲是罪惡的,他必得找出辦法解決這件事。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這些話如同指出了一條路,是他迷失在暴風(fēng)雨中時所見的唯一一道光芒,他只要順著這條路走,走向那個光明的地方,必然能得到真正的解脫,真正的自由清凈;他早已知道該怎么做才能逃離苦痛煩惱的束縛,但他卻連第一關(guān)都過不了;他自欺欺人,以為自己已經(jīng)看開,但其實(shí)他根本束手無策。他明明知道,這世間的一切存在都并非真實(shí),有而不真,一切都只是虛妄,然而他還是放不下,實(shí)際上萬事萬物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的存在,沈季廷也不例外,水中倒影絕非實(shí)在的物體,但愚鈍的人類總是會被自己的五官感知迷惑,是以相信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真實(shí)而非虛偽的,宣衡也不例外——即使他分明知道,這些東西到頭來不過是一切皆空,水中撈月,終究只是白費(fèi)力氣。「小季?!剐夥泡p了聲音,「對不起?!?/br>床上的人沒有聽到他的這聲道歉,兀自沉浸在安穩(wěn)的夢鄉(xiāng)之中,仿佛無憂無慮。「……媽?」「你終于醒了?!鼓赣H沒好氣地道,「快點(diǎn)起來吃晚飯,粥已經(jīng)煮好了?!?/br>沈季廷渾渾噩噩地坐起身,手上被塞了一碗溫?zé)岬闹?,他剛清醒,大腦尚未清醒,但機(jī)械性地用湯匙喝粥,喝了幾口,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粥的味道很熟悉,經(jīng)過合宜的調(diào)味,跟母親慣常喜歡煮的白粥完全不同。「這個粥是……」他遲疑地問。母親白他一眼,「是宣衡做的。下午我有事出去一趟,就拜托他來看著你。」「二哥?」沈季廷差點(diǎn)把口中的粥湯都噴出來,他用力咽下口中食物,難掩慌亂地道:「二哥來過了?是什么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你急什么?!鼓赣H淡淡瞥他一眼,若有所思,「本來想留他一起吃晚飯的,不過他說還有事,所以走了?!?/br>「哦……」沈季廷也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仿佛隱約松了口氣,又有一絲難以否認(rèn)的失望,他垂著頭默默喝粥,半晌都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母親詫異的嗓音說道:「哎呀,這是宣衡的東西?」他抬起頭,順著母親的視線望過去,他的書桌上放著一串沉香佛珠,正是宣衡從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后就一直戴著的東西。不知何故,他心中一個咯登,無端生出了不好的預(yù)感,口干舌燥地問:「他、他怎么把這個留在這里?」「大概是忘了吧?!鼓赣H不在意地道。在沈季廷眼中,那串佛珠與其說是被遺忘在這里,更像是一種告別的象征。他走了,他就這樣走了。就像幾天前的那個夜晚,沈季廷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宣衡,于是像個膽小鬼一樣,甚至沒有告別,就躡手躡腳地逃跑了。他們對彼此做了一樣的事情,而沈季廷卻為此而惶然不安,甚至手足無措。他放下粥碗,起身下床,「我去把這個東西還給他?!?/br>「你還在生病,快回床上躺下!」母親斥責(zé)道,「要還東西,改天再去?!?/br>沈季廷不知道該怎么向母親解釋,只好閉上了嘴。他不能告訴她,他害怕改天再去就見不到宣衡了,他恐懼于宣衡悄無聲息地消失,但是這些話他根本說不出口,宣衡那晚對他做的事,還有隱藏在那件事之后的意圖,他什么都不能說,這是一個應(yīng)當(dāng)被保守的秘密。他安分地在家中休養(yǎng)了幾天,等到感冒終于痊愈,才鼓起勇氣去見宣衡。宣衡長年獨(dú)居在外,家人都在外地,所以沈季廷在宣衡家見到宣衡的母親時,簡直是有些吃驚。「小季?」宣母瞧著他,仔細(xì)地打量片刻,接著就笑了起來,「好久不見,你已經(jīng)長得這么大了?!?/br>「嗯,好久不見,宣阿姨?!股蚣就⑴ρb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與對方寒暄,「二哥在嗎?我有事找他?!?/br>「他不在家,不過我剛才打過電話給他了,等一會他就回來了。」宣母拉著沈季廷坐下,不由分說地替他倒了茶水,又拉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地抱怨道:「還是你好,畢業(yè)不久就交了女朋友,你看宣衡,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女朋友,難道是不打算結(jié)婚了嗎?」聽到這個話題,沈季廷如坐針氈,但仍硬著頭皮道:「這……這件事我也知道,我想二哥應(yīng)該有他自己的考量……」「是嗎?」宣母將信將疑,又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他從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一心信佛去了,雖然沒有吃素,不過我們都知道,他很信那個的……去年他還去了印度一趟。」「印度?」「是啊,也不知道他是發(fā)什么瘋,還特地向公司請了長假,就為了去印度一趟?!?/br>對方這么一說,沈季廷才記起這件事,印象中,那是宣衡介紹他與前女友交往之后不久的事……他微微一怔,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宣衡那一趟旅行,恐怕不是因?yàn)閯e的緣故,正是因?yàn)楫?dāng)時已有女友相伴的他。不知道為什么,他耳根一陣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