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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女蘇香香(41-50)

    冷京衛(wèi)遠遠站著,手里拿著一張圣旨,見此情形,感覺沒把握,將圣旨塞進

    袖管里。

    蘇香香很早就看見冷京衛(wèi),她今天穿著一身水藍紡紗流水裙,裙裾四五層荷

    葉邊用金線繡著流行的花樣,精美雅致非常漂亮,手肘掛著同色水藍披帛。

    「王爺回來好早?!?/br>
    蘇香香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行禮,她當(dāng)然看見他收起一樣?xùn)|西,垂下眼眸,視

    線落在他袖管處,沒大沒小的伸手去他袖管里拿。

    「這還早?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本王忙碌一整天,是否想念?」

    冷京衛(wèi)抓住她手,也習(xí)慣她這么不尊老了,見她扁嘴,解釋道:「一會再給

    你看,跟本王來?!?/br>
    原夢崖見他二人相攜走開,知道是有事要說,約莫從冷京衛(wèi)的態(tài)度里猜到是

    何事,他自得其樂,繼續(xù)自己跟自己下棋。

    攝政王府,兩人坐著馬車出門,到原氏祖屋逛了一圈,然后去了原夢崖就職

    的京衛(wèi)營,蘇香香也終于明白冷京衛(wèi)是個什么意思,他這是想說服自己,給他兒

    子保媒。

    早年冷京衛(wèi)為女帝征戰(zhàn)沙場,原夢崖是他手底下戰(zhàn)亡副將的遺腹子,親母心

    力交瘁聽聞噩耗產(chǎn)后悲竇過度而死,小小嬰孩一夕之間父母雙亡,這些年他把原

    夢崖罩在羽翼之下,當(dāng)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兒子大了總要入府封君,作為父親

    也該為兒子打算一下。

    原夢崖只怕對這丫頭生了情愫,冷京衛(wèi)心里有底,蘇香香府內(nèi)郎君無論相貌

    才學(xué)個個不俗,又對她無比服帖,男眷團結(jié)上下一心,這才叫景王無法得手,景

    王她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原夢崖,蘇香香與他不過一場露水情緣,此事一了

    她藏入深宅,萬事郎君出面,只怕終其一生都再難見她一面,可原夢崖怎么辦?

    蘇香香當(dāng)然不會管他!

    這么一想就可以了解景王抓狂的心態(tài),以景王的身份哪家女子不是趨之若鶩,

    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局勢會發(fā)展成這樣騎虎難下,好幾名御史聯(lián)合參了景王一本,

    與大理寺正杜江交好的官員都表現(xiàn)得怒不可言,褻玩臣妻刀兵相向強搶良婦……

    這些擺上臺面終究難看,換做以往必定壓下來了事,冷京衛(wèi)一反常態(tài)借此對景王

    大加呵責(zé)叫他收斂,女帝看他臉色行事,順水推舟遣景王去管修水利,調(diào)到窮山

    僻壤去了。

    原本只要冷京衛(wèi)私底下警告陸景煥一番,就能了了的事步步緊逼鬧得這樣大,

    這丫頭外表柔弱,內(nèi)心剛強,是個實在的硬心腸,叫人憐愛之余又心生怨懟。攝

    政王事后再跟女帝求來這張圣旨,將原夢崖與蘇香香的婚事,鐵板釘釘,他在朝

    堂上的反常也就可以圓過去了。

    蘇香香被攝政王的半副龍鳳攆車送回蘇府,四匹白馬拖著,一路招搖,同時

    帶來的,還有一份賜婚的圣旨,龍鳳交纏華麗奢侈的馬車就停在蘇府大門口,周

    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群眾。

    女官奉命宣旨:「……冷親王義子原夢崖逸群之才,淑人君子……巴拉巴拉,

    特賜婚于蘇宅妻主蘇香香,著令年節(jié)前完婚,欽此!」

    魚貫而入的內(nèi)侍,抬進大箱小箱的賞賜,原夢崖不算正統(tǒng)皇室,賜婚也就是

    走個過場,做給蘇府男眷們看。

    蘇香香在馬車里,將小窗掀起,蘇府門戶大開,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眾人,他

    們臉上的焦急憂慮和疲憊,讓她心疼的同時,也感到甜蜜。

    蘇府一眾男眷難得全部齊聚,跪接完圣旨謝恩,才見蘇香香被一個年輕男子

    橫抱在懷里,那男子大搖大擺的闖入廳中,見眾男眷臉上被雷劈過一樣,很是開

    懷的大笑:「小王太莽撞,各位兄長,不要記怪!」

    他稱蘇府男眷為兄長,顯然他就是圣旨上賜婚給蘇香香的原夢崖。

    金玉盤:怎么回事?

    杜江:為什么陛下突然賜婚?

    正弘一把搭著正羽:啊?又冒出個郡王,最近事兒真多,我要暈了!

    正羽:你別做聲,先看看再說!

    花瑞源知道蘇香香肯定與冷京衛(wèi)達成某種協(xié)議,一時心里難受,臉上露出傷

    懷。

    夏子焱反而是最沉得住氣的,驚訝過后,最先對上蘇香香叫他安心的眼色,

    領(lǐng)著眾人接旨謝恩。

    原夢崖生父身份不高,但他有冷京衛(wèi)撐腰,又有圣旨賜婚,得皇室護佑身份

    不同一般,當(dāng)前重要場合,不想給外人戳脊梁看笑話,見到自然要跪拜行尊卑禮:

    「見過原郡王,」

    大家好歹還能按捺住,新君身份高過自己等人,自然要跪拜:「草民見過原

    郡王?!?/br>
    杜江雖然臉黑得像墨汁,但他性格收斂許多,也沒多話:「微臣參見原郡王?!?/br>
    他是朝臣,官職比原夢崖的京衛(wèi)統(tǒng)領(lǐng)高,所以單膝著地合手施禮,不用拜他。

    原夢崖心情飛揚,嘴都快咧到耳朵,腳步生風(fēng),他有幾年當(dāng)兵經(jīng)歷,身體雖

    瘦很有力氣,臂彎里托著蘇香香這么大個活人,就像托著個孩子一樣輕松,他一

    看滿堂就花瑞源一副好脾氣,溫潤如玉公子范兒,沖花瑞源努努嘴:「都不必多

    禮,誒,香兒的廂房在哪?帶我去?!?/br>
    「這……會不會……」

    不太好,花瑞源眨眨眼。

    原夢崖一眼見到花瑞源,就非常有好感,很是自來熟的催他:「香兒腿腳不

    便嘛,嗯,就是人有點不太舒服,我抱她去也一樣,以后都是自家人,何必分這

    么清楚,走吧,前面帶路?」

    「今天這么多人,外面一旦起流言蜚語,對香兒恐怕不好……」

    花瑞源嘴上雖然說著,耐不住原夢崖催,還是乖乖帶他往蘇香香的園子去。

    第47章、耍陰謀詭計的時候到了

    「我是郡王,還是京衛(wèi)統(tǒng)領(lǐng),怕外面那些人做什么,誰敢說半句閑話,我派

    京衛(wèi)把他家掀了,對吧,有我在,京城之內(nèi)什么都不用怕!」

    原夢崖笑嘻嘻的,也沒有皇親國戚的架子,花瑞源很快便覺得這個原郡王是

    個直率爽朗的人,很好相處,兩人一路聊不停,原夢崖但凡有所問,花瑞源必定

    細細作答,其他男眷跟在后面一長串,沒人吱聲。

    蘇香香扁著嘴,窩在原夢崖懷里漫不經(jīng)心的拿指甲捻原夢崖繡花織金的衣領(lǐng),

    她原本想的是,如果冷京衛(wèi)想強迫她就范,她就給他翻臉來個抗旨不尊,沒想到

    他辛苦求來圣旨,卻原來是為原夢崖打算,這個根本不是他親生卻悉心教養(yǎng)送到

    她身邊的少廷君,原本就是她的人好不好,用的著他這么大費周章、……蘇香香

    說不清心底那層不爽和哀怨到底是因為什么。

    蘇府新君入門大典緊密籌劃著,陸景煥那邊氣得差點掀房子。

    早該趕赴治水途中的陸景煥,這時還在某隱蔽私宅里大發(fā)脾氣,房里擺設(shè)摔

    得脆響:「廢物,一群沒用的東西,小小一個蘇府,不過平民宅邸,有杜江在又

    如何,本王諒他大理寺正不敢大膽到在府里養(yǎng)私兵,你們是本王從宮里挑出來身

    手最好的大內(nèi)侍衛(wèi),給本王偷個女人出來,有這么難嗎?」

    「王爺息怒,此女一連數(shù)天閉門不出,卑職等不敢懈怠日夜監(jiān)查伺機而動,

    實在是蘇宅內(nèi)陣法玄妙,密道縱橫,機關(guān)林立,飛劍山莊的機關(guān)術(shù)在江湖上名聲

    很是響亮,不說護衛(wèi)家丁,連身邊兩個侍者都身懷不弱,想要悄無聲息將人帶出

    來,而不驚動其他人,幾乎不可能?!?/br>
    幾個黑衣勁裝男子跪在地上,表情很是郁卒,這段時間方法試了無數(shù),要不

    是掉洞里要不就掉坑里,要不吹個迷煙結(jié)果自己中迷煙,再不就是翻墻過院還沒

    靠近蘇府,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不知名的藥物,全身不能動彈,再者蘇府四五個大園

    子,亭臺樓閣,很多空置著,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確定蘇女具體位置。

    「是啊,王爺,夏子焱手底下不少江湖人士聽命于他,各種奇yin巧技防不勝

    防,……最關(guān)鍵的是,最近蘇府新迎侍郎乃是冷親王義子,京衛(wèi)營統(tǒng)領(lǐng)原小王爺

    ……」

    大內(nèi)侍衛(wèi)哽著脖子,其他幾人頭埋得老低不肯接著說。

    「區(qū)區(qū)一個郡王,本王是正統(tǒng)皇室,女帝親封一品大將,重權(quán)重勢,是他一

    個野小子能比的?……他嗎的!」

    陸景煥馬上就想明白了,忍不住爆粗口。

    「王爺,原大統(tǒng)領(lǐng)以巡防京畿為由,派兩百京衛(wèi)軍將蘇府包得滴水不漏,想

    要將人安全帶出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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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送郵件īīāńū⊙.ō

    絕無可能!大內(nèi)侍衛(wèi)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王爺何不以毒攻毒,卑職知道,江湖

    上有一神秘組織,名叫夜幽庭,江湖中人行事不折手段素來不按常理,托之必成,

    而且也不怕留下把柄!」

    「你別以為本王不知道,夜幽庭干的都是殺人的買賣!你可敢拿腦袋擔(dān)保這

    些亡命之徒肯守信用,他們干著刀尖舔血的勾當(dāng),一旦性命不保,個拿別人

    擋刀,眼都不會眨一下!本王要人毫發(fā)無損,若是傷著絲毫,本王絕不罷休!」

    陸景煥斷然拒絕。

    「什么絕不罷休?喲……這是怎么了?哼,大好天的,窩這發(fā)什么脾氣?」

    來人抬著一只腳,皺眉看著腳下碎瓷片,小心的饒過,眉目風(fēng)流,神態(tài)威嚴

    矜貴,面貌與陸景煥八分相似,只是身體瘦些文氣些也更沉得住氣,語氣悠緩有

    一股陰冷味道。

    「五哥?你來我別莊做什么?找我?有話不妨直說,我還有事!」

    陸景煥心情煩著。

    「我不來找你,由著你莽撞下去,還不知道鬧出多大笑話?別以為京里發(fā)生

    的事能瞞過我的眼睛,你們。」

    陸歆彥朝跪一片的黑衣侍衛(wèi)揮揮手:「都下去,下去下去!」

    陸景煥更郁悶了,他還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能讓陸歆彥火急火燎找來,

    他肯定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

    他和陸歆彥一塊長大從小就喜歡一塊玩,雖同母異父感情卻很鐵,陸歆彥身

    體沒他壯實,但是聰慧機智,陸景煥在軍隊呆過,總帶些壞壞的兵痞味,雖在宮

    廷長大心機謀略趕馬不及陸歆彥,這兩人相輔相成,陸景煥能做成一品大將也有

    陸歆彥在背后出謀劃策的原因,他也很聽陸歆彥的話。

    人全退下去,關(guān)上門,陸歆彥開門見山:「我們那個不成氣的母皇知道你沉

    迷女色,估計心里都樂開了花,你最近異動頻頻,到底想做什么?」

    「歆彥,無論如何,我要得到那個女人!」

    陸景煥黑眼圈很重,眼中布滿血絲,面色也憔悴不堪。

    「要怪就怪你出身皇室,那女子不過是逍遙子撿來的棄嬰,來歷不明身份卑

    賤,她仗著大理寺正妻主之名又立府多年,當(dāng)然不肯攜君寄居王府,以你皇室之

    尊也絕不可能入贅給她,你們身份懸殊,想光明正大在一起,自古就沒開這個先

    例!」

    陸歆彥恨鐵不成鋼:「看看自己現(xiàn)在什么鬼樣子?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找個大夫做侍郎,不過就是隱人耳目,尋常女子哪個會立府?dāng)?shù)年沒個一子半女

    的,這樣天生不孕不育的體質(zhì),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她根本就不能替你開

    枝散葉,你貴為皇親國戚,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陸景煥眼中難言的掙扎和頹廢,連空氣都變得壓抑:「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

    五哥,你再幫我一次,我保證是最后一次?!?/br>
    「你若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蘇女再如何有能耐,生死在握,天下全憑

    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想怎么玩她不都輕而易舉?」

    陸歆彥語苦口婆心:「你一貫魯莽沖動,才剛拿到兵權(quán),威信不足以震懾全

    軍,若是再出個岔子把兵權(quán)收回去,我們哥兩個謀劃十幾年的大事,豈不毀于一

    旦?」

    陸歆彥耐心的將他頭上碎瓷器屑拿掉。

    「那太久了,五年十年二十年?能不能成事另說,我等不了那一天,我現(xiàn)在

    每天腦子里就只有她,得不到她,我要這天下何用?」

    陸景煥打掉陸歆彥的手。

    他這個弟弟一向聽話,女人堆里風(fēng)流不羈,戰(zhàn)場上勇猛睿智,三軍將士前那

    個豪氣萬丈的俊美王族,如今就因為區(qū)區(qū)一個內(nèi)宅婦人,志向全消頹喪至此,陸

    歆彥雖然來時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陸景煥眼中的瘋狂嚇一跳,氣得恨不得生

    吃了蘇香香。

    匆匆離開陸景煥別莊,陸歆彥交代屬下:「跟夜幽庭接頭,不管他們開出什

    么條件,給我把那個蘇香香弄出來,栽到逍遙子頭上,不要讓人懷疑到我們,這

    女人不簡單,切記小心行事,我不介意她吃點苦頭,但是人要活的。」

    陸歆彥走得飛快,身后侍衛(wèi)一路小跑跟著。

    說到活這個字,陸歆彥簡直是咬著牙蹦出來的,陸景煥那副中毒已深的

    樣子,跟離了女人不能活一樣,他當(dāng)然不介意讓這個女人消失,但是殺了她陸景

    煥還不知道瘋魔成怎樣,他不能冒這個險就怕毀了這個重逾手足的皇弟。

    「這女人蟄伏在京數(shù)年悄無聲息,絕不是尋常目光短淺的內(nèi)宅婦人,這時候

    突然冒出來……給我來個釜底抽薪,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派人發(fā)十二道急令,

    給虎威軍前鋒大將王,長門羅將軍,蘇大人……告訴他們預(yù)防有詐,不

    到萬不得已,不可輕舉妄動,誰知道這是不是攝政王的把戲。」

    陸歆彥一拳砸在石壁上,郁悶得不行:「他肯定是沒心思管母皇吩咐的事,

    你派幾個人監(jiān)修水利去,還有,派人看住景王,別叫他再搞出什么事!」

    男人以能力確定地位,陸歆彥從來低調(diào)隱忍,又從事文職,雖然是皇子,因

    為生父身份不高,打拼得很是辛苦,雖位極尚書卻行事小心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大部分時候辛苦數(shù)月籌劃的事女帝漫不經(jīng)心一句全盤否決,跟玩似得,他早已厭

    煩女人說話做主的世道,他大男子主義重,心心念念要推翻舊制,完全改變當(dāng)朝

    局勢,聯(lián)合一群野心勃勃的臣子結(jié)成同盟,妄圖將陸景煥推上帝位,此時陸景煥

    被女人迷得神志不清,無疑抽他響亮一個耳刮子。

    第4章、巫咒做怪,蘇玄庭躺槍

    新君入府,蘇府上上下下張燈結(jié)彩,有條不紊的籌備著,紅綢子挽成花,掛

    得到處都是,層層紅幔飄蕩,喜慶旖旎。鈴——鈴——鈴——。詭異的鈴聲

    密集雜亂,惑人心神!

    「咯咯——,主君,來呀,來追我呀!」

    女童稚嫩天真的笑聲,被拉長成波紋,再碎裂成塵,手腕上一串白玉鈴鐺,

    隨著活潑的腳步,脆響織成一張大網(wǎng),劈頭蓋臉罩下來。

    角落腰粗的雕花柱后,站著一個女童,腕上玉鈴隨著手腕急促的晃動,本是

    空心鈴這時里面卻裝了玄紅色不知名的鈴舌,明明無聲,卻仿佛帶著很有節(jié)奏的

    魔音。呃。蘇玄庭捂著頭,意識有些模糊,腦海里有個聲音指引他快過來,

    到這來,大口深吸幾口氣:「你們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管家連忙殷勤的湊過來扶他,這位蘇君處理家事又快又條理分明,蘇香香不

    在的時候幫了不少大忙,把他累病了可不好:「什么?……什么都沒有聽見??!

    蘇君沒事吧?要不還是去歇歇,您看府里最近事多,要不是您幫著忙活,我這把

    老骨頭可要壞事!」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明天預(yù)定的紗緞到后,混搭布置在新君

    園子也沒那么單調(diào),你們兩個跟我去外院,挑十個手腳伶俐的侍從一并送去!」

    蘇玄庭意志堅韌,緩過氣推開管家,自己靠墻站了一會。

    「再掛上去一點,拖到地上了,……那個掛左邊,其他地方也都這樣懸掛,

    都改動一下,你帶人去看著那邊……」

    廊檐下,一邊指揮眾人,蘇玄庭轉(zhuǎn)身帶兩個家仆往外院走,身子搖搖晃晃,

    妖異的鈴鐺聲響徹耳際,他眼下烏青顯然很長時間都沒睡好,精神十分疲倦,心

    神脆弱,那鈴音每當(dāng)他心神不寧時便灌進腦中,催命一般。

    他瘦得比一個月前更厲害,長袍穿在身上空蕩蕩,手在顫抖,眼前幻像層出,

    臉色發(fā)白,原本這趟行程說半月就走,這都一個月,還為蘇府cao持家事,長年以

    來不良的作息和飲食,讓他的身子虛空成這樣嗎,他還不到三十歲,可是覺得自

    己已經(jīng)垂垂老去!

    放眼望去,繁華府邸,金玉良緣,新君智勇雙全,性格開朗陽光,嘴甜心細,

    不像他自發(fā)放出宮廷后便少言寡語性情大變,少廷君位分被奪身份尷尬,匆匆覓

    府封君,十多年不順遂,心中酸澀何以言道,腦海里那個聲音撕開他心神又響起

    快過來,到這來。

    「誒,就快到萬花節(jié)了,外面肯定很熱鬧,奇花爭艷,無論富商貴賈世族皇

    親都會帶花赴會,俊男美女齊聚一堂,人頭攢動,那場景,保管叫你一眼見到此

    生難忘,就不要天天悶府里,無聊得很!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是同意咯,嘿嘿!」

    原夢崖得寸進尺,抱著蘇香香轉(zhuǎn)了一個圈:「來,給為夫親一個,親親小嘴,

    嗯嘛!」

    差些得手,女童見到來人,不甘心的溜走,她剛才試行蠻疆巫術(shù)迷人心竅,

    顯然還學(xué)藝不精。

    一眾仆從見主母行禮,蘇香香卻朝他這邊撲來,很是慌張的喊:「蘇玄庭—

    —」嗯?叫他做什么,怎么……頭有點暈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繁華落幕,黑暗鋪

    天蓋地,無法抵御的困倦襲來,身子重重的跌倒,人也失去知覺。

    蘇玄庭眼瞳發(fā)紅,面色僵白,很是疑惑的轉(zhuǎn)頭看她,這異??丛谘劾?,叫蘇

    香香心臟都停擺了,他消瘦的身軀,仿佛失去支撐,風(fēng)一刮,就要隨風(fēng)而去。身

    體倒下時,蘇香香已經(jīng)撲過來接住他,她力氣小,抱著蘇玄庭坐在廊檐地板上,

    叫原夢崖趕緊去找花瑞源。

    四周嘰嘰喳喳,很多人也都看到蘇玄庭眼瞳發(fā)紅,十分駭人,都嚇到了。蘇

    玄庭看到蘇香香擔(dān)憂驚恐的小臉,嘴里低弱喃喃,蘇香香把耳朵湊過去,聽他說:

    「殿下,不要怕……」

    蘇香香嘴唇顫了顫,眼中隱隱有水跡,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在她還是

    那個稚嫩天真的小公主時,每當(dāng)宮內(nèi)爭斗,波及到無辜的她,她事后都會嚇得找

    角落藏起來獨自發(fā)抖,誰也不知道她會藏在什么地方。

    但是蘇玄庭每次都能找到她,哄她從噶雜角落里爬出來殿下,不要怕,只

    要玄庭在一日,必定保你無憂。每當(dāng)他這樣保證時,笑容都如春風(fēng)拂面,他很

    少笑,笑的時候好看得令人驚艷,忍不住就讓人想相信他。

    少年的他穿著干凈簡單的綢緞衣裳,絲毫不顧忌年幼的女童爬得一身臟兮兮,

    將她抱進懷里。玄庭君,井里面怎么會有尸體,他們說是我害的,我沒有!我

    真的沒有!嗚嗚,香雪好害怕?!傅钕庐?dāng)然沒有,殿下這么乖這么善良,怎么

    會去害人呢!兇犯我都已經(jīng)查清楚,沒事了!我相信殿下,殿下也要相信我,不

    然我會很傷心的?!?/br>
    他那時已在宮廷爭端中初綻頭角,手段狠辣決絕,處事雷厲風(fēng)行,是個出名

    的冷心腸,偶爾的溫柔,也只有在她面前,這也是她十幾年來。

    你癡念宮廷權(quán)柄,我何嘗不知你心有不甘,如今我不是你的殿下,只做一名

    尋常女子,與郎君們同榮華共患難,不愿意追逐帝位,再次陷入宮廷無休無止的

    斗爭,你何時肯拋卻癡念,只為留在我身邊。

    花瑞源長年潛心研磨醫(yī)術(shù),蘇香香又很寵他,手里古書雜記醫(yī)術(shù)孤本無數(shù),

    很多都是蘇香香特意給他找來的,他心無雜念,醫(yī)學(xué)造詣水漲船高。

    望聞,切脈,施針,從容不迫,診病對醫(yī)者精神力消耗很大,不知不覺過去

    半個時辰,花瑞源額頭冒細汗,蘇玄庭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只是原本痛苦的

    神態(tài),漸漸轉(zhuǎn)為深沉的安睡狀態(tài)。

    花瑞源出來,蘇香香連忙問:「怎么樣?有沒有事?」

    見花瑞源臉頰邊碎發(fā)都叫汗染濕,很自然的拿帕子替他擦汗。

    原夢崖見過那雙通紅的眼,覺得毛骨悚然:「眼珠子赤紅得滴血,嘖嘖,沒

    嚇死小爺,跟邪祟上身一樣!」

    花瑞源看他一眼,將頭低下好叫蘇香香抬手臂沒那么累:「叫你說對一半,

    山河雜記上有記載,他中的苗疆巫咒,是一種煉制傀儡的邪術(shù),通過一些載體和

    暗示,達到精神攻擊和cao控人心的目的,蘇君意志堅韌勉力抗之,否則輕者性情

    大變暴躁殘冷,重則淪為行尸走rou六親不認,后果不堪設(shè)想,我施針讓他睡著了,

    只要不再接觸施術(shù)之人,他就會沒事!」

    蘇香香面色晦暗不明,啞聲道:「他這樣大概……有多久了?」

    「從他身體損耗狀況來看,有五六年不曾調(diào)理過?!?/br>
    花瑞源想了下,也覺得難以置信:「施術(shù)之人十分謹慎,就算身體不適,性

    情多變,蘇君身在其中也很難發(fā)現(xiàn)?!?/br>
    她就說,他為什么性情反復(fù),眼的從容溫和,到后來突然暴躁的舉止,

    都有了解釋。

    「拿活人煉制苗疆傀儡這等邪魔歪道向來人人喊打?!?/br>
    蘇香香冷笑一聲,招手叫貼身侍從過來,恨恨道:「傳信飛劍山莊發(fā)動江湖

    人士通緝巫蠱邪術(shù)者,找出幕后主使一網(wǎng)打盡,另外讓杜江備案查清楚,一定要

    有憑有據(jù),留底畫押!既然施術(shù)者必須接觸被害人,說明這個人一定就藏身在蘇

    府,讓我看看是誰在我蘇府興風(fēng)作浪?!?/br>
    原夢崖感覺到蘇香香身旁縈繞的低氣壓,連忙說:「我派京衛(wèi)四處布防,全

    天候巡邏,你放心,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br>
    大理寺干燥陰冷的地牢,墻角草堆窩著一個小女童的聲影。踏踏輕柔的

    腳步聲,在寂靜的牢房里響起,像踏在人心頭上,女童抬起頭,姿態(tài)柔弱可憐,

    可是那雙眼睛,跟狼崽子一樣陰冷。

    杜江小心扶著蘇香香步下石階,他穿官府很是穩(wěn)重酷帥,一路行來,七拐八

    轉(zhuǎn),守衛(wèi)一一向他行禮。

    一雙水藍金線繡花鞋面,停在牢門前,蘇香香穿著一身飛仙紗裙,廣袖在手

    肘截止,用鵝黃色紗帛系住,她蹲下來細細打量牢中女童,繁復(fù)的裙擺和長袖在

    腳邊散開,美得像一朵花,杜江看著她發(fā)癡。

    女童猛的撲到牢門上:「放我出去?!?/br>
    第49章、老狐貍逍遙子

    她小臉蒼白,眼中淚水漣漣,受了紮刑,十根手指根根血紅,腫得跟饅頭一

    樣,十指連心,遭過審訊后,rou體和精神都已經(jīng)驚恐得不堪一擊,頭發(fā)散亂在臉

    頰前,顯得一雙大眼睛更加凄楚。

    「你把救人的法子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蘇香香像逗小貓咪一樣,輕輕的笑了笑。

    朱冷梅看得懂她充滿惡意的表情,炸毛一樣,驚慌失措又委屈又可憐,看起

    來像正被惡霸欺凌,眼淚說掉就掉:「什么救人的法子,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主君生病了,我剛好去看他,他是在蘇府出事,和我沒關(guān)系你快放了我!」晃

    當(dāng)撞在牢門上,蘇香香都替她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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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送郵件īīāńū⊙.ō

    當(dāng)時烏漆墨黑朱冷梅摸到蘇玄庭住的男眷園子時給侍衛(wèi)碰個正著,下意識就

    逃跑,侍衛(wèi)抓到她時很粗魯,她身體幼嫩,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火燒火燎,渾身疼

    得發(fā)抖。

    「演得不錯,不過不要忘了,你已經(jīng)簽字畫押,現(xiàn)在可是罪犯,施行巫術(shù)依

    照當(dāng)朝律法,游街示眾后凌遲處死,人贓俱獲罪證確鑿,憑什么放你呀!」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蘇香香冷冷哼一聲,聲音又溫柔又輕緩,帶著露骨的譏諷:「蘇玄庭十

    幾年如一日扶持朱家,壯大朱家門庭,一手將你養(yǎng)大,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你

    就是這樣回報他的恩情,居然咒他死?」

    「我……」

    朱冷梅只是搖頭,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卻一時接不上話,畢竟是個孩子,歷練

    心智都還太稚嫩。

    蘇香香手里拿著一串白玉鈴鐺,朱冷梅結(jié)契后將空心鈴裝上蕊心,但是那種

    血紅柳葉狀的蕊心,看著就很怪異,搖了搖,發(fā)出淅淅瀝瀝嗡鳴:「我

    次見你戴這串手鈴,就覺得很——不舒服。」

    「跟林郎沒有關(guān)系。」

    「這串玉玲,是林牧遙贈送給你的信物,你要是嘴硬,就會把他拉下水,你

    想讓他和你一起死?」

    朱冷梅心神大亂,這女人專捏人七寸,不像面上看起來那么和善好欺負。

    「林郎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我早在半個月前就讓他趕往濱州,他也根本沒有

    害人的動機,是我……我承認,都是我做的!」

    朱冷梅終究還是服了軟,咬著唇,眼神黯然下去:「他……有沒有事?」

    「有沒有事,你比我更清楚,對了,你那個苗疆師傅不巧落在一群武林人士

    手中,他們折磨人的法子不會像官府對待犯人這么按章、辦事,他年紀大了,要

    是受不住酷刑,只怕到時候胡言亂語,把你也拉下水,我這么一說,你有沒有想

    得比較清楚?」

    蘇香香見她還是猶猶豫豫,很不耐煩,轉(zhuǎn)身就走,看來籌碼還不夠撬開她的

    嘴。

    「等等……我們可以做個交易,我好歹是朱府長女,整個濱州地界都是我朱

    府天下,你不會失望的!」

    朱冷梅狡猾的本質(zhì)顯露無疑,見她施展巫術(shù)的都是蘇府的人,既然她的罪證

    還捏在蘇香香手里,只要他們不到官府作證就還有轉(zhuǎn)機:「我母親身無所長懦弱

    執(zhí)拗,我和鮮兒meimei自小承蒙蘇君照拂,蘇君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覓

    得郎君,若是立府封君,母親和meimei深陷內(nèi)宅不見天日,朱府也就走到末路,我

    需要奪得朱府家主之位,在搬出主家之前,為血親謀取生機,只要你肯助我一臂

    之力,往后蘇府大小事務(wù),朱家聽憑差遣!」

    朱冷梅盈盈拜倒,額頭觸地發(fā)出輕響,她沒受過坐牢的苦,又驚怕又無措,

    咬著嘴唇控制哭聲,眼中淚水直直從眼睛掉在冷硬的地上。

    蘇香香聽見她壓抑的哭聲,便沒有立即轉(zhuǎn)身:「蘇君與我有些舊緣,你害他

    至此,憑什么以為我會相信你!」

    「我想不到其他方法,救我的母親和meimei,只要蘇主母助我度過難關(guān),梅兒

    此生感恩戴德,來世愿為奴為婢……」

    朱冷梅硬生生砰砰磕好幾個頭,見蘇香香輕輕嘆氣態(tài)度似乎有所軟化,

    她忍住抽泣和顫抖,將事情原委合盤托出,從偶遇蠻疆異人,因為天資聰慧被收

    做徒弟,她在朱府境遇不佳深受脅迫,只好把心思動到蘇玄庭身上,想著影響蘇

    玄庭幾分,好叫自己處境改善些,巫咒施行期間,蘇玄庭突然決定上京城,她無

    法阻止只好想辦法讓他帶自己同行,以便找機會徹底控制他,沒想人算不如天算,

    蘇玄庭為蘇府家務(wù)忙得人仰馬翻,又要單獨一人處理兩府生意上的事,蘇府有到

    了夜間便禁止走動的家規(guī),加上巡防緊密守衛(wèi)森嚴,朱冷梅完全找不到機會動手,

    導(dǎo)致一拖再拖,直拖到蘇玄庭突發(fā)異狀被蘇香香恰好碰見,也并非湊巧,是管家

    叫來的,也是蘇玄庭命不該絕。

    「蘇君于我有恩,我從來沒想害他喪命,他中的是迷情焚心咒,歷時七七四

    十九天,我給他下過暗示!再有七天月圓發(fā)作,在這之前,若不能同心愛的女人

    交合,全身筋脈逆轉(zhuǎn)七竅流血而死!」

    朱冷梅噗通跪下,順著牢柱爬行:「你放我出去,只有我能救他,你一

    定嘗試過解咒,不然不會來找我?!?/br>
    「你今年多大?六歲?七歲?呵呵,諒你做不出這么陰狠之事,不過三歲小

    兒信口雌黃,我一個字都不信。」

    蘇香香簡直要笑出來了,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眼睛幽深得可怕,轉(zhuǎn)身就朝

    地牢外面走,杜江不知道她不高興,狠狠瞪朱冷梅一眼,緊隨其后。

    空蕩蕩的地牢,回蕩著朱冷梅凄凄慘慘的叫聲:「蘇主母,求你相信我,他

    會死的……求求你,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我錯了,讓我救他,蘇主母…

    …」

    出到外面,陽光暖暖的照下來,將身上地牢里帶出的陰寒消去。

    「香兒,我看朱冷梅并沒有說謊,凡事講求因果和動機,她說話條理分明,

    并無猶豫停頓?!?/br>
    杜江有著多年辦案,審訊犯人的經(jīng)驗。

    「沒有人喜歡被詛咒被控制,看著像正常人,實際上已經(jīng)不是他了,所以歷

    朝歷代都嚴禁巫蠱邪術(shù),她再如何狡辯也難逃一死!」

    蘇香香飛快說完,幾乎喘不上氣來,臉色很不好。

    既然這樣說,杜江就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非得親自跑這一趟,大理寺審訊下來

    在府里等結(jié)果不也一樣,蘇香香在想別的。

    這是什么解咒之法,月圓之前與心愛的女人交合,她所說心愛的女人是

    她自己?她對蘇玄庭做過了什么,幾乎可以想象得到!

    「她在騙我,一定是騙我!」

    蘇香香神態(tài)不見絲毫松懈,她腳步有些踉蹌,情緒浮動很大。

    杜江不明白她是怎么了,走得那樣急,自己還踩到自己裙擺,連忙扶住她:

    「苗疆巫咒并非傳言,很多人都見過,人命關(guān)天,當(dāng)然寧信其有?!?/br>
    「蘇玄庭素來心高氣傲,就算他并未因此喪命,可若是知道從此一生受人牽

    制不得違逆,他不會希望我救他!……」

    蘇香香有些暈眩,杜江將她打橫抱起,以為她是因為外面陽光熾烈,冷熱交

    替間,身體有些不舒服,一路官兵牢差見到一向嚴肅刻板的杜官爺懷里摟著個絕

    色女子從牢里出來,下巴都驚掉了,杜江自己倒沒覺得什么,在外人眼中明明很

    是旖旎的場面,他臉上表情有夠一本正經(jīng),心想著得快點將蘇香香送回去。

    回蘇府的馬車上,蘇香香一直依在杜江身上,她精神欠佳,有些病怏怏。

    才剛到府門,原夢崖就跑出來了,將蘇香香抱下馬車,見她裙裾有灰,很貼

    心的替她拍拍,自從婚事訂下后,原夢崖也一改虛浮的性子變得溫柔起來,幾個

    男眷中他職位最悠閑,隨時能借巡防之由跑回來。

    一路拉到蘇玄庭住的園子,蘇玄庭坐在床上,背后一名紫衣老者為他推宮活

    血,之所以判斷是老者,因為這男子白晃晃一頭銀發(fā),雖并不顯老態(tài),他手上脖

    子上的皮膚光潔如玉,一雙眼睛靈慧如頑童,只是戴著一張詭異的靈狐面具見不

    到真實面目,那身紫衣臟兮兮都是塵土,白發(fā)也很是凌亂,仔細看頭發(fā)上還有雜

    草屑,一時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多大年紀。

    蘇玄庭面色痛苦,突然哇吐出一口黑血,軟軟的昏過去,這老者很

    不友善的將昏死過去的蘇玄庭往被子上一推,手勁一點也沒留,只是為了方便自

    己跨下床。

    而花瑞源可憐兮兮的,以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定在床前,手上還提著診病的

    藥箱。

    「你是什么人,膽敢私闖……」

    杜江刀拔了一半,突然定在原地不能動,啞xue也給點了。

    原夢崖沒感覺到殺氣,可是他沒動作,也被指風(fēng)定住,連忙大聲說:「晚輩

    原夢崖,見過逍遙子前輩?!?/br>
    杜江拿眼睛瞪原夢崖,不早說!

    蘇香香原先被杜江擋在身后,這時才看見,很是驚喜:「師傅?!?/br>
    可惜樂極生悲,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香兒。」

    這可悲劇了,原夢崖急得大喊。

    只見到一道紫影,還在床邊的紫袍老者,瞬間就越過杜江與原夢崖兩人,飛

    快的將蘇香香撈進懷里,連點她周身多處大xue。

    「前……前輩這是為何?」

    原夢崖小心翼翼的詢問,逍遙子過來時,他連人影都沒看清,嚇死寶寶了。

    第5章、保暖思下yin欲

    傳聞中逍遙子是百年難見的武學(xué)奇才,年輕時游歷天下博學(xué)廣聞,因為間接

    導(dǎo)致七公主慘死,朝廷一直派大內(nèi)侍衛(wèi)追蹤,江湖中也不少看不慣逍遙子的衛(wèi)道

    士,聞風(fēng)攆著他窮追猛打,他最近幾年趕赴塞外聲稱尋找什么寶貝,已經(jīng)很久不

    曾出現(xiàn)過。哼「幾個大男人照料不好一個女子,她身子有恙,就沒一個人能

    看出來?」

    逍遙子很不滿意,面具下傳出的聲音嘶啞滄桑,非常疲憊。他行蹤不定,一

    個月前突然收到夏子焱飛鴿傳書,夏子焱信中描述蘇玄庭種種反常,逍遙子料定

    蘇香香遇到險情,連月趕來十分倉促。

    蘇香香之前精神雖然不佳,但因為身體底子好,直到見到逍遙子才因為情緒

    過于激動,一時間血氣暴漲,病發(fā)如山倒,可是逍遙子剛救過人后繼無力,只能

    先抑制她病發(fā),令她陷入昏睡。

    彈指隔空將三人xue道解開,指著蘇玄庭問:「他全身筋脈錯亂,心竅蔽塞,

    若非老夫及時出手,已是必死之相,是何人如此歹毒?」

    不知道逍遙子同蘇玄庭有何淵源,不止救他,還這么關(guān)心殷切,可是對蘇玄

    庭的態(tài)度又明顯很不好。

    杜江知情:「是被種下巫術(shù),兇犯已經(jīng)抓捕歸案,個中緣由恐怕一時講不完,

    前輩一路辛苦,不如讓晚輩先替您接風(fēng)洗塵?!?/br>
    「也好,老夫確實是累了?!?/br>
    逍遙子心里有了底,也不愿意多說,眼神很不悅的瞟一眼蘇玄庭,落在懷里

    抱著的蘇香香臉上身上,仔仔細細查探一遍確定沒其他大礙,將蘇香香交給花瑞

    源:「她這病癥很棘手,老夫還有要事,不忙替她療傷,老夫還要回千山崖,到

    時帶她一同去,你既然是大夫,這幾日替她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br>
    花瑞源連忙答應(yīng),杜江和原夢崖則下去安排食宿,逍遙子走到院子,拍拍身

    上頭上的灰土,將面具摘下,露出一張中年人滄桑的面孔,臉頰上有塊巴掌大的

    陳年黑疤。

    蘇香香清醒時,外面天色已經(jīng)昏暗,她發(fā)現(xiàn)臉頰被溫?zé)岬氖种赣|摸,有些癢,

    睫毛顫了顫。

    坐在床沿的男子顯然知道她醒了,他剛剛洗浴過,發(fā)梢還是濕的,銀白色的

    長發(fā)柔順的垂在臉頰邊,雖然一頭白發(fā),但是人看起來非常年青,他有一雙黑寶

    石一樣散發(fā)出迷人光澤的眼睛,就是在室內(nèi)也戴著那張尖尖的狐貍面具,整個人

    閃耀著正邪難辨的邪魅,但是目光出奇的溫柔,視線順著手指溫柔的撫摸過蘇香

    香的臉頰,一一辨認。

    幾年不見女大十八變,她身上童稚之氣全消,出落得越發(fā)溫婉漂亮,他都快

    認不出來了,不著痕跡的收回手:「知道你醒了,你起來,為師有話問你。」

    哦不是看您老摸得正帶勁,哪能打擾您是吧。

    蘇香香小小的翻個白眼,撐起身體,才發(fā)現(xiàn)四肢疲軟無力,嘴里有股很苦的

    中藥味,差點吐出來:「李敏熙你給我灌了黃蓮湯嗎?」

    逍遙子原本邪魅入骨的狐貍氣質(zhì)全沒了,恨恨拿手指戳她腦門:「有你這么

    連名帶姓喊師傅的嗎?虧為師為了你的不育之癥翻山越嶺跑蠻疆,千里單騎闖蠻

    荒,你就這么不孝,到底像誰???」

    「啊啊,啊呀,疼疼疼?!?/br>
    蘇香香拍掉逍遙子的手,抱頭鼠竄。

    「蘇玄庭怎么會在這里,他身中心術(shù)神智受人蒙蔽,若是你身份泄露出去…

    …」

    逍遙子逮住她,很不高興:「你好歹立府封君多年,府里上下數(shù)百條人命,

    簡直拿來當(dāng)成兒戲,早知道當(dāng)年讓你死宮廷里,老夫也少這許多孽債?!?/br>
    啊呀呀,脾氣還是這么差,動不動翻舊賬。關(guān)于蘇香香為何不孕,的確是十

    幾年前的舊賬,當(dāng)時幾名皇女斗得要死要活,一個有孕在身被女皇冊立恩賞,一

    個就在宴請的補湯里面做手腳想害對方落胎一石二鳥,結(jié)果那晚蘇香香喝了不少

    補湯,從此傷了根基,雖然有幸遇到逍遙子保下一條命,卻因為耽誤救治,從此

    不能生育子嗣。

    那場宮廷大亂,也讓逍遙子臭名遠揚。

    「蘇玄庭是不可能瞞住的,他一眼就已經(jīng)認出我。」

    蘇香香怕他繼續(xù)翻舊賬,連忙解釋:「施用巫咒的人已經(jīng)抓到了,現(xiàn)在就在

    大牢里關(guān)著,還只是個孩子,嚇一嚇什么都招了,既然蘇玄庭沒事,我想這件事

    就這么算了。」

    蘇香香的性格從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逍遙子拿眼瞅她:「哼,你怎

    么知道蘇玄庭沒事?!?/br>
    「既然您都已經(jīng)回來了,那蘇玄庭應(yīng)該是沒事了吧?怎么……不見過來……」

    看我,蘇香香嬉皮笑臉,小心的問。

    「別想了,你以后都要離他遠點?!?/br>
    逍遙子甩甩袖子,這個動作他做起來十分儒雅斯文,語速很快的截斷蘇香香

    接下來想說的話:「他中的攝心術(shù)好解,可你身上有他染給你的血咒更是兇險,

    這血咒在蠻疆名叫鴛鴦同心,是婚禮上舉行的一種血酒儀式,你應(yīng)當(dāng)是不小心吞

    下過他的血,又碰巧被人作法,離得太近互相會有影響。」

    「鴛鴦同心?就是說會產(chǎn)生心靈感應(yīng),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蘇香香有些驚奇,她并不太當(dāng)回事。

    「你不能,恰恰相反,他會感應(yīng)到你的一切想法。」

    逍遙子很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蘇香香臉色迅速黑下來。

    蘇香香隱約猜得到,一定是蘇玄庭強吻她那次,她咬破他的嘴皮,沾到他的

    血,當(dāng)時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竅,那時候的蘇玄庭是真的蘇玄庭嗎,他的情緒和

    行為仿佛被磁鐵所左右,看起來正常實際偏離軌跡,這就是咒術(shù)的魔力,現(xiàn)在想

    起來簡直毛骨悚然。

    逍遙子著急休養(yǎng),一連兩天鉆在房里不出來,蘇香香跟送佛一樣把朱冷梅提

    出地牢打包送回濱州,雖然明知把蘇玄庭放在身邊就像放了個定時炸彈,蘇香香

    與朱冷梅達成共識,還是將蘇玄庭扣下來做客。

    心頭大患一去,蘇香香就開始惦記她那兩個百依百順的侍者,相比要霸道有

    主見得多的郎君們,貼身服侍的侍者從不鬧脾氣也不用哄,在床上孟浪,在床下

    溫柔守禮,這種安分守己的侍者,是很討人喜歡的。

    盛夏已經(jīng)過去一半,夏末的風(fēng),暖洋洋,日頭又淡,不冷不熱的天氣很舒服。

    蘇香香躺在紗帳飄飄的軟榻上,拿指頭捻小幾上的水果吃,側(cè)眼看著小侍從

    將正弘和正羽領(lǐng)進來,眼睛笑彎起來。

    「正弘」「正羽,見過主母?!?/br>
    正弘穿著一身精神的鍛藍束腰短袍,長發(fā)隨意用包金邊印花緞帶束起,簡單

    又脫俗。正羽穿著暗紅印花長袍,長發(fā)用菱形鎏金烏木簪挽在腦后,看起來非常

    儒雅貴氣,兩人從進門就沒抬頭讓她看清楚。

    蘇香香細細打量跪在塌下的兩個男人,一段時間不見,他們打扮得越來越像

    高門府第的學(xué)子,但是跟她生分許多。

    蘇香香不開心,不過他們禮數(shù)周全,她也沒道理發(fā)脾氣,想了想,光著腳丫

    從榻上下來,揮手叫房里的貼身小侍從都出去。

    正弘半天沒聽到蘇香香叫他起來,想抬頭瞅瞅,就發(fā)現(xiàn)面前多了一雙光裸的

    小腳,蘇香香的手搭在正弘肩膀上,細聲問:「你背上的傷,不礙事吧?」

    正弘眼睛咕嚕嚕轉(zhuǎn),嘿嘿一笑,一把將蘇香香抱了個滿懷:「礙不礙事,要

    看讓我做什么事!」

    「那你想做什么事?」

    蘇香香輕呼一聲,笑起來。

    正羽有些頭疼正弘的沖動,不過見蘇香香沒有生氣的樣子,拿一邊現(xiàn)成的濕

    帕子將蘇香香兩個腳板上的灰擦干凈。

    正弘將蘇香香放到榻上,剛想做點什么,就被蘇香香拉低身體,蘇香香的手

    靈巧的解開正弘的腰帶:「要先讓我看看有沒有事?!?/br>
    正弘眼神一暖,順勢趴到一邊:「好,你看,隨便看,別嚇到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正弘背上剛褪掉黑痂,蘇香香將他衣裳褪下來,從外面看,

    當(dāng)初那樣猙獰的一道刀傷只剩一條長長的粉色疤痕,蘇香香不曾小氣,供給的都

    是最好的傷藥補藥,傷口新長出的嫩rou很皮實,很鮮美的顏色。

    蘇香香跪貼在正弘后背,伸出舌尖,在正弘背上那條嫩疤上舔玩,聽到正弘

    嗚一聲,她心里便是一顫,更加溫柔的順著背脊往上,逐寸舔吻他的疤痕。

    陸景煥的侍衛(wèi)大膽到強闖私宅搶奪良婦,蘇香香被刀劍相逼當(dāng)時腦子里也想

    不出應(yīng)對之策,正弘過來看見那些武器精良的王府侍衛(wèi),赤手空拳就沖上去。

    當(dāng)有一個男人可以毫不猶豫為自己去死時,無論這個人是什么身份,蘇香香

    的心情都是復(fù)雜的,她意識到,在直面死亡時,人都會保有理智下意識避開鋒芒,

    即使實在避無可避,連自殺的人都會出于本能掙扎,但是正弘不在其類。

    幸好有這樣一個人在,幸好他沒有死。

    正羽在蘇香香身后,將蘇香香外面穿的衣裳盡數(shù)剝除,他自己也脫光衣服爬

    上榻,將蘇香香跪跨在正弘臀部的兩條腿拉開,把蘇香香腰部往下壓一壓,蘇香

    香就會很自然俯下身,屁股翹起來露出整片粉嫩可愛的花谷,飽滿的花瓣細嫩柔

    軟,嫣紅的蜜縫輕輕蠕動小口,吐出一滴蜜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