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便一直喊著“師父”。

    二人在竹院喝著暖茶對下幾局，北音有些心不在焉，約莫還是受到了木蘭話的影響，幾局下來皆以失敗告終。

    “今日有心事？”慧覺大師捻著黑子，輕放在棋盤上。

    北音搖頭，女兒家的閨閣事還是不要跟師父說了。

    這時(shí)，紫蘇輕聲提醒北音時(shí)辰，北音才察覺已經(jīng)過了許久，起身便要告辭了。

    北音：“師父，今日天色漸晚，我先回去了，下月我再來?！?/br>
    慧覺大師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擱在一旁的錦囊遞給北音，道：“路上仔細(xì)，把這個(gè)掛在夫人床頭，可睡得安神些。”

    北音伸手接過，道了一句“謝謝師父”，便與紫蘇走出了竹院。雪不停在下，地上積雪已有二指厚，紫蘇小心扶著北音，二人緩緩行至大殿門外，木蘭已撐傘在此等候。

    “走吧?！北币舻?。

    “姑娘，雪太厚了，下山的路怕是不好走?！蹦咎m擔(dān)憂道。

    魏北音看著地上積雪，心中思量，雪地里馬蹄打滑，強(qiáng)行下山怕是有些困難。

    這時(shí)，了悟撐著傘從遠(yuǎn)處快步走來，老遠(yuǎn)便在喊：“魏施主，魏施主，慧覺師父說雪天路滑，讓施主在蘭院住下，待明日雪消些再回府?！闭f完幾句已行至北音身邊。

    魏北音正做此考慮，沒有多想便同意了，抬眼道：“木蘭，派人給爹娘送信，我明日再回府，囑托嬤嬤照顧好越哥兒。另外，讓送信的人路上小心?！?/br>
    木蘭點(diǎn)頭：“姑娘無須擔(dān)心，嬤嬤會(huì)照顧好越哥兒的?！闭f完轉(zhuǎn)身離去安排此事。

    木蘭走后，站在一旁的了悟道：“方才小僧過來時(shí)，師父已安排人去收拾蘭院了，施主還是住東廂房?！?/br>
    幾人行至蘭院，果然東廂房已收拾干凈，換上了新的被褥。看到對面西廂房也有幾名僧人在收拾，紫蘇便問了句：“小師父，還有人要來嗎？”

    了悟搖搖頭，道：“不知，但師父說這幾日會(huì)有人來，讓我們把西廂房也收拾出來?！?/br>
    夜里，魏北音睡里間，木蘭和紫蘇睡在外間，想是舟車勞累，二人都已熟睡。魏北音卻有些睡不下，披了斗篷，輕聲走出房間。

    院中雪未再下，地上積雪晶瑩剔透，皎皎明月高懸，兩相輝映，襯得小院亮若白晝。

    魏北音裹緊披在身上的白裘斗篷，靜靜地望著這雪天一景。

    -

    夜色中傳來沙沙的踩雪聲，只見兩個(gè)身影正朝著蘭院走來，二人皆穿著夜行黑衣。

    只   聽一人道：“公子，夫人囑咐你那么多次，屬下還以為會(huì)是什么好東西，結(jié)果就是幾綹頭發(fā)，公子你……”

    “你問我啊？”另一人出言問道，聲音有些慵懶，旁邊那人好像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人又道：“你覺得我知道嗎？”

    那人搖頭：“不知道?！?/br>
    “不知道你還問？”

    那人委屈說：“我就好奇一下嘛，夫人在固原待了將近十二年了，到底是誰的頭發(fā)能讓夫人掛念這么久，還放在慧覺大師這里……”

    原來這二位便是剛從固原回京的小將軍慕衍和侍從零榆。

    回京前，將軍夫人云青綰幾番交代慕衍一定要去香積寺，在慧覺大師處取一樣?xùn)|西。故二人隨北狄使臣行至京外驛站后，連夜上山，尋到香積寺。

    慧覺大師也好像料到他們會(huì)來一樣，一直在竹院等他們。在慕衍表明身份后，問了幾句將軍夫人近況，便將紅漆木匣給了慕衍。

    慕衍打開木匣一看，里面端端正正地躺著幾綹頭發(fā)。慕衍心有疑惑，零榆已經(jīng)問向慧覺大師，大師只道讓他們帶回去交給將軍夫人便好。

    長夜已深，積雪亦厚?；塾X大師留二人在香積寺住一晚，明日再下山。慕衍未拒絕，便和零榆來到了蘭院西廂房。

    “零榆，你再多說一句，等會(huì)兒就去屋頂上睡。”說完走得快了些。

    “公子，我……”

    “噓！”

    進(jìn)了蘭院，慕衍看到了對面廊上站著的北音，他和零榆掩在屋檐下的暮色中，若不細(xì)看，便不會(huì)被發(fā)現(xiàn)。

    “公子，我們怎么做？”在慕衍的提醒下，零榆也看到了北音。

    “等?！蹦窖艹谅暤馈?/br>
    “等！”零榆稍稍提了些聲音，在慕衍的凝視下降了下來，“是等這位姑娘進(jìn)去嗎？”

    慕衍瞥了一眼零榆，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然呢？”

    零榆點(diǎn)點(diǎn)頭：“哦。”

    二人都是習(xí)武之人，夜色中行軍打仗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即便此刻隔著小院，他們還是能看清她的面容。

    只見她身量不高，披著雪白色斗篷，身姿纖細(xì)，三千青絲垂落腰間，面容白凈，未施粉黛，隱隱蹙著眉頭，杏眸望著明月，說不得傾國傾城，卻獨(dú)有一番清雅高貴。

    半響后，零榆喃喃道：“公子，這位姑娘……應(yīng)是京城里哪位大人家的姑娘?！?/br>
    他跟著公子在邊城見過不少姑娘，那些姑娘要么大膽豪放，向公子直接示愛，要么嬌嬌滴滴，見到他們便垂眉低頭，扭捏作態(tài)。

    這是他除了夫人以外，見到的第一位讓他覺得第一眼看著就很安靜和溫柔的姑娘。

    慕衍嘴角微抿，眼眸不轉(zhuǎn)，靜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子，誰都不知他看似平靜的目光下掩著怎樣的情緒。

    良久后，他才輕輕回了零榆一個(gè)“嗯”字。

    不知又過了多久，北音從虛空處收回目光，察覺到身上越來越冷，腳底也有些發(fā)麻，便轉(zhuǎn)身輕輕打開門，走進(jìn)了房間。

    北音進(jìn)去后好一陣，慕衍   才回神，低聲道：“走了，動(dòng)作輕點(diǎn)?！?/br>
    -

    第二日，天氣放晴，鳥雀啼鳴。

    北音幾人走出東廂房，看到對面幾名僧人將西廂房的被褥拿了出來，晾到院中的衣桁上。

    紫蘇隨口問：“小師父，西廂房不是說要來人嗎，怎么把被褥都拿出來了？”

    那小師父轉(zhuǎn)身回道：“西廂房昨夜已經(jīng)住過人了，慧生師父說趁著天晴，把被褥都拿出來曬曬?！?/br>
    “昨夜已經(jīng)住過人了？”紫蘇驚訝地看向木蘭，木蘭搖了搖頭，她們竟然沒有聽到半點(diǎn)動(dòng)靜，昨夜睡得也太熟了些。

    北音聞言也是一驚，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