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冬天格外冷，除夕宮宴放過煙花過后，皇帝也沒留諸位大臣在宮里說話，只讓大伙兒早點回去休息，開啟為期大半個月的年休。

    從宮里回府的路上，天上降下雪花，林悠突發(fā)興致，問韓霽：

    “這位相公，可愿與我踏雪尋梅？”

    韓霽滿頭問號：“這時候你想到哪里尋梅？”

    林悠說：“哎呀，就這么一說嘛。哪里就真的要去尋梅。下雪了，走走唄。”

    說完，林悠對韓霽伸手：“請?！?/br>
    韓霽從座位的貂絨披風取來替她穿上，系好繩結(jié)后，才牽著她的手下車。

    車外大雪紛飛，所幸剛剛開始下，路上沒有積雪，還不怎么濕，馬車四角檐上有燈籠，兩人走在馬車旁似乎也不覺得暗，還別有一番浪漫。

    韓霽將手放在唇邊哈了口熱氣，頗為憂心說：

    “冬日這般寒冷，春日里化冰時，只怕又要有水患了?！?/br>
    林悠想到來年春日的災情，說道：

    “年前劉掌柜那兒已經(jīng)囤了不少糧食和藥材，如果年后真的有災情的話，多少也能幫上點忙?！?/br>
    韓霽知道她年前就開始準備這些，似乎還挺當一回事，想說天災人禍面前，人力能做的很少很少，更別說她只是準備一些糧食和藥材了。

    除非有災民圍困京城，要不然她囤的那些糧和藥，最終也就是多幾場布施。

    兩人一路牽著手，踏著雪走回了國公府。

    天氣還沒有升溫，就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入了京城。

    明州大水，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災民一路從明州往北而來，幾路官府皆派人阻攔未果，眼看著災民往汴京的方向奔涌而來。

    古代消息流通不快，等這個消息傳到汴京時，災民已經(jīng)突破了犀州、鄂州、光州，逼近應天府。

    ☆、第 163 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京的人誰也沒有想到, 天災年年有，今年會這么嚴重。

    災民們成群結(jié)隊，規(guī)模極其宏大，如猛龍過江, 各地方官府根本應對不來, 離京城最近的應天府急急上奏，請求支援, 眼看災民們就要涌向汴京城。

    得知這個消息后, 朝廷立刻做出防范，十六道城門連夜封鎖了十四道。

    朝廷不是不管災民, 而是不能, 經(jīng)由各地方統(tǒng)計上來的數(shù)據(jù), 災民人數(shù)眾多, 至少兩三萬有余, 試想一下, 如果任由這兩三萬人全數(shù)涌入京城, 別說維持城中一切了，這么多人集結(jié)在一起，逼宮都是有可能的！

    趙嵩在泰和殿上怒斥群臣無用，災情發(fā)生這么長時間, 竟無一人能提出有用之策。

    群臣們其實也有點冤枉, 怎么說呢。

    因為今年的災情發(fā)生得委實有點點早，早到在大家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時就發(fā)生了，而因為年節(jié)，官府衙門都有休歇，如此一來，消息傳遞就更為緩慢, 等到朝臣們歇完回到各自崗衛(wèi)的時候，災民們已經(jīng)涌到了應天府外。

    沒辦法，災民既然已經(jīng)涌過來了，那就不能置之不理。

    原本趙嵩還略有安慰，因為不管怎樣，汴京城中有積善堂和濟世堂，除了朝廷每年會撥一筆巨款讓他們運作之外，這兩處每年也會以救助老弱孤殘的名義向外募集，那么多錢投到他們的口袋中，應該儲備下不少錢糧和藥，再加上官府這邊竭力襄助，應該能應對這次的災民，不至于鬧出亂子。

    然而，事情的發(fā)生卻完全出乎了趙嵩所料。

    盡管下令積善堂和濟世堂幫忙賑災，可官府那邊收到來自積善堂和濟世堂的物資救助卻少之又少。

    災民們不斷聚集，又因城門封鎖而涌在城外，若連吃的都不能滿足他們，那亂民滋事攻城的結(jié)果就在眼前了。

    官員們焦頭爛額，向趙嵩稟報說積善堂和濟世堂那邊手續(xù)十分繁瑣，官府的糧車都已經(jīng)到了他們的糧倉外，他們都不肯開倉，非要等上面的指令，可上面到底是什么指令，看倉的人又說不清楚。

    城外災民怨聲載道，日日在外嚎叫著要吃飯，官府的糧倉眼看就要見底，若是后續(xù)沒有補上的話，就真要出大事了。

    情勢所逼之下，趙嵩急忙召見了元老夫人和薛老夫人入宮覲見。

    為此還特地喊了元貴妃與賢妃一同出面，在福寧殿中接見兩位老夫人。

    兩位老夫人大約也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大的事情，進宮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趙嵩親自走下帝臺將兩位老人家扶起，并賜了座。

    座上寒暄了幾句，趙嵩便將話題引到了這回的災情上，連帶說了災民圍困城外之事，言談間希望兩位老夫人能鼎力相助，盡快開倉放糧。

    郝氏猶豫后說道：

    “陛下，積善堂是一定會開倉放糧的，但該辦的手續(xù)若不辦理，憑證若不留存，將來核對起賬目來怕是說不清楚?！?/br>
    趙嵩正要開口，就聽元貴妃從旁勸道：

    “是啊陛下，母親是替朝廷管著積善堂，若是賬目不弄清楚貿(mào)然開倉的話，將來若是賬目不對，母親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呢?！?/br>
    樊氏聞言也道：

    “陛下，這外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積善堂和濟世堂，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賢妃自然也是幫著自己母親的：

    “官家莫急，再給積善堂和濟世堂一些時候，這糧總少不了他們的?！?/br>
    趙嵩被她們一人一句弄得心煩，抓住賢妃說話的錯漏，說道：

    “什么叫糧總少不了他們？積善堂糧倉里的糧食難道不是朝廷的？朝廷如今要糧，被你們說得倒像是從你們元家和薛家的糧倉中取糧似的。”

    賢妃知道自己說錯話，趕忙跪地請罪：“臣妾心直口快說錯了話，陛下息怒?！?/br>
    趙嵩不耐煩的擺擺手，賢妃顫巍巍的起身，坐在一旁再不敢開口。

    “今日請兩位老夫人入宮是朕的意思，朕就是想問問二老，若是今天朕開口要糧，你們積善堂要朕的什么手續(xù)才肯開倉？”

    趙嵩確實是急了，不急不行，那么多災民如山如海的聚集在汴京城外，叫苦連天，要他如何穩(wěn)坐宮中不聞不問。

    郝氏額頭沁滿了冷汗，不住向元貴妃遞去求助的目光，元貴妃看見賢妃的遭遇，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才能既幫了母親又不惹怒陛下。

    正猶豫之際，外頭傳來宮人回稟的聲音：

    “陛下，太子在殿外求見?！?/br>
    趙嵩此刻心情極差，誰也不想見，可太子從不輕易求見，又是這時候，趙嵩沉聲：

    “宣。”

    太子趙晟急急入殿，矯健行禮后，趙嵩問他：

    “城內(nèi)外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身為開封府尹不好好在宮外守著，此時入宮來做什么？”

    趙晟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兩位妃子及郝氏、樊氏，對趙嵩回稟道：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