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冷淡地說，“我約了心理醫(yī)生?！?/br>
徐橙還在哭。

“要我?guī)闳ド习鄡好?？”葉渡林已經(jīng)站在玄關門口穿鞋了，“你一個人呆在家里會不會很沒勁，你又沒帶手機出來，手里也沒個玩兒的?！?/br>
“不會，我沒事?！苯诽ь^看了看墻壁上的掛鐘，“你還有十分鐘就遲到了?！?/br>
“哎cao，”葉渡林連忙扭身抓住了門把，“真不去??？”

“真不去，”江路說，“你快走吧?！?/br>
“那我走了，”葉渡林扭頭沖著江路呲了下牙，“晚上回來給你帶宵夜。”

江路也沖他笑了一下。

門鎖聲落下了，江路的笑容也垮了下來。

葉渡林給了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但江路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的事說給他聽。

說到底江路已經(jīng)想不起來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他只記得自己要離開謝臨君，然后被葉渡林撿到，帶回這里……這些都是今天才發(fā)生的事。

要說的話就得從很久以前說起，有點復雜，所以江路決定不說了。

屋外的天空陰沉沉的，一場說下就下的六月的雨正在聚集。

江路癱在沙發(fā)上，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沙發(fā)上坐得滿滿當當?shù)摹叭恕薄?/br>
“你們是來殺我的嗎？”江路有些疑惑。

“是呀，”那個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沖著他笑了笑，“我們來殺你了?！?/br>
“這樣啊……”江路仰起頭，天花板上也有密密麻麻的小黑點，看得頭疼。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的松了口氣，像是放下了一切似的，“你們殺了我之后，可以放過謝臨君嗎？”

那些人沒有回答他的話。

“我只有他了，”江路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著，“放過他，讓他繼續(xù)往前飛吧?！?/br>
殺了我。

讓他飛吧。

*

“沒有找到江路?！蓖裟辖油觌娫捄?，扭頭沖著辦公室里的人說了一句。

謝臨君脊背挺得筆直，坐在沙發(fā)上，他努力表現(xiàn)出很鎮(zhèn)定的樣子，但十分急促的呼吸出賣了他。

江路已經(jīng)失蹤超過七個小時了，或許是八個小時。

他沒看表，只看見外面天黑了有一陣兒了。

因為他的到來，江徹停下了手里的一切工作，動用了很多關系去找江路。

結果傳來的消息要么是在尋找中，要么就很干脆地說一句沒找到。

“我很驚訝你會來找我，”江徹說了今天下午對謝臨君說完“坐吧”之后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你不怕我不管這事兒么？”

“江路是你的兒子?！敝x臨君說，“叔叔不會不管他?！?/br>
“哪兒來的自信？”江徹笑了笑。

謝臨君沒有自信。

江徹盲目自大又薄情貪婪，他沒有那么自信江徹會搭理他，也會真的去尋找江路。

但他走投無路了，只能賭一把。

好在現(xiàn)在從江徹這邊的情況看來，他是賭對了。

“告訴他們，聯(lián)系警方的人，”江徹點了根煙，“就說我兒子不見了，是個精神不正常的omega，受害幾率很大。”

汪南有點兒驚訝地看著江徹，直到江徹把煙放到嘴邊吸了一口了，他才回過神，利落地應了一聲“是”后轉身離去了。

江徹沉默地抽了會兒煙，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江路是個精神病么？”

“……知道?！敝x臨君說。

“那你還和他在一起，”江徹把煙放到煙灰缸旁，“不怕被他殺了么？”

“不會，”謝臨君抬眼看著江徹，“我相信他?！?/br>
江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整個人靠在老板椅上笑了很久，最后閉上眼睛按了按眼角，“他也是我的兒子……我會找到他的?！?/br>
會找到他的。

是死是活就無法保證了。

江徹至今都記得江路第一次自殺的時候的樣子。

兩眼無神地拿著菜刀站在鏡子前，似乎在思考著以什么角度砍下去會死得更快，但仔細看看的話他的手在抖，手腕在抖胳膊在抖，連嘴唇都在發(fā)顫。

江徹靠在廁所門邊看了一會兒，走進去握住他的手，往大動脈上移了移，“往這兒砍，砍下去沒一會兒你就死了，我都救不了你?！?/br>
話音落地了好一會兒，江路才猛然回過神一般，把刀丟到一旁，驚懼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你看見了什么？”江徹說。

“影子，”那個時候的江路很誠實，或許是害怕讓他誠實得這么蠢，“很多影子……他們圍著我，要我去死?！?/br>
“看得清么？”江徹握住他的肩膀，“是誰的影子？”

“……是、是……”江路渾身都在抖，他似乎想從鏡子前逃開，但失敗了，江徹很用力地按著他的肩膀使得他動彈不得，“……是外公外婆的影子?！?/br>
*

那是出事后的第二天。

綁匪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警方勸他們近期不要出門，盡量保持警惕，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但林妍一病不起，江徹分公司也出了問題，加上江路精神狀態(tài)一直很恍惚，一家三口即將各自崩潰的時候，江徹決心帶著江路去別的城市。

林妍不肯見他，那他就帶著江路走。

他不相信林妍是真的不愛他。

起先或許是不愛的，但現(xiàn)在誰又說得清？就連對江路，她不也是又愛又恨么？

那么為什么不能分出一點兒愛來給自己呢？

江徹把江路帶到了別的地方，守著他，看著他那張和林妍相似的臉，每日處理著公務的同時瘋狂地思念著林妍。

或許是因為這份思念太過瘋狂，以至于他沒能發(fā)現(xiàn)江路的不對勁。

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江路已經(jīng)開始坐在角落里和看不見的人對話了。

“你在和誰說話？”江徹走過去，摸了摸蹲在落地窗旁的江路的頭，“路路，你在和誰說話？”

“外公外婆，”江路抬起頭，眼睛里沒有一點兒神采，空得不像話，“你看不見他們嗎？他們在看著你啊?！?/br>
江徹渾身一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立刻搬離了那里，等反應過來江路或許是精神出問題了的時候，江路已經(jīng)被他丟在那里整整兩天兩夜了。

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又恰巧碰上那幾天小區(qū)變壓器維修，沒了空調(diào)和電燈，江路就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語了整整兩天。

江徹打開房門的時候江路的手臂上已經(jīng)多了很多條傷痕，血流得滿胳膊都是，下巴和臉頰上都有血，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臉上滿是淚痕，就連看見自己的時候都愣了一下才認了出來。

之后江路進行了半年多的治療。

偏執(zhí)型精神分裂癥。

抑郁癥。

還有很多見都沒見過的藥和名字都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