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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楚夫人的貼身婢女跪在地上, 渾身不住地抖索, 半天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云意姿也看了一眼。 說起來, 這楚國夫人當(dāng)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 她繡著百蝶的袖口翻了上去, 露出手腕一點皮膚, 仿佛上好的玉石, 聽聞她的才情, 亦是眾多妃嬪之中的佼佼者,如此年紀(jì)便香消玉殞, 不得不叫人扼腕嘆息。 宮里頭也是晦氣,三天兩頭地死人, 醫(yī)官心里腹誹了兩句, 施針以后,將手指摁在了楚夫人的氣管之上,微微用力,女尸的口一張,一個裹著唾液的東西,便從她青紫色的唇邊滾落了出來。 醫(yī)官將那物置于手心,用銀針挑動,細(xì)細(xì)觀察之后,方答王上道: “回王上, 小臣斷定,夫人身死,乃是因她食用的蝦仁之中有毒。” “毒?”王上一擰濃眉,勃然大怒道: “百國宴會之上,怎會出現(xiàn)有毒的食物,負(fù)責(zé)飲食的監(jiān)官何在?” 話音一落,窸窸窣窣之聲傳來,一名侍內(nèi)連滾帶爬地從人群中撲跪而出:“王上息怒,請王上息怒……奴才也不知曉,這是怎么回事啊!宴會上的每一道菜品,都有專門之人試吃,沒有發(fā)現(xiàn)紕漏,絕對不可能出錯的??!” 他惶然無比,嘴唇翻白。 “還要狡辯?分明是你監(jiān)管不利,當(dāng)受極刑。樊如春!”王上揉著額頭,煩躁之態(tài)溢于言表,周曇君驚訝地看他一眼,她印象中的王上向來溫和仁慈,何時變得如此暴躁易怒,不由得握住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王上息怒?!?/br> 王上眉宇間竄動的燥意并未減輕,手握成拳,在唇邊輕輕一咳,肺腑中的血氣一股股上涌。 醫(yī)官搖了搖頭,作思索之態(tài):“王上,依小臣看來,實則,并非是食物被直接下了毒。蝦仁本身無毒,”他用手指捻起一點膏狀物,暈開輕微的紅色: “只因為,楚夫人唇上的口脂中混合了一物,此物無色無味,本身沒有毒性,若與魚蝦之類的食物相遇,便會引發(fā)劇毒,隨著口涎流入喉中,藥石無醫(yī)。” 他說罷,問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婢女: “敢問這口脂,夫人是從何處得來?” 那婢女害怕不已,醫(yī)官問了兩遍,她才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直直看向周曇君,厲聲叫道:“回王上,夫人今日所用的口脂,乃是、乃是王后娘娘!是王后娘娘之前特意賞賜給我家夫人……” “你!”周曇君沒想到竟直接被這婢女給攀咬住了,大驚,忍不住站了起來,沒錯,這口脂是她命人賞賜給楚夫人的,身為后宮之主,哪怕私底下斗得雞飛狗跳,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所以在繼任之初,她才給妃嬪們都賞賜了一些小玩意兒,賞賜給楚國夫人的便是幾盒胭脂,然而,這口脂,分明是—— 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人影一閃,周嬤嬤搶先站了出來,狠狠指向正在臺階下跪著的云意姿道: “奴婢可以作證,此事與王后娘娘無關(guān)!楚夫人所用的這款口脂,乃是這個姓云的婢女一手制作,親自奉入芳菲苑中,里面到底都加了什么東西,王后娘娘確實是絲毫不知,還請王上明察!” 周曇君雙手交握,臉色不明。 云意姿則是抬臉,緊盯著一臉忿忿不平的周嬤嬤: “王上,奴婢確實是做了一些口脂無疑,可不僅奴婢用過,王后乃至媵人姐妹們都在用,卻未見什么差錯,緣何到楚夫人這里,便出了問題。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蹺!” 話音一落,一聲厲喝傳來,原來是楚國的使者踏著長靴,拔劍而出。 他臉上橫rou猙獰,憤怒道,“請王上速速下旨賜死此女,為我國公主報仇!” “梁國公這是做甚?” 王煬之緩緩從座上站起,一甩寬袖,皺緊了長眉,“百國佳宴,豈能如此舞刀弄棒,莫非貴國有意看輕,視我大顯王法為無物?” 樊如春得王上示意,也匆匆上前,苦口婆心地低聲告勸。使者仍然瞪著一雙銅鈴大眼,半點不肯退讓。 燕國夫人一向與楚國夫人交好,先前為了對付周曇君,倆人也曾結(jié)為盟友。 她訥訥看了一眼地面躺著的女尸,誰能想到,上一刻還與她談笑風(fēng)生的好姐妹,竟然就這樣斷絕了聲息,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尸體,她再看一眼滿桌佳肴,胃里一陣作嘔。 王上的面色卻似沒有半分傷感,從楚夫人吃下那蝦餃暈倒,乃至身亡,燕國夫人就在一旁目睹了全程,自然也接收到了王上的情緒,卻只有憤怒,沒有半點傷心。他甚至連上前查看一下楚夫人的情況,都沒有。 燕國夫人呆呆地佇立著。 想到曾經(jīng)王上待她們的濃情蜜意,不免感到心寒。原來真的如同父母親所說,君王之愛,最是涼薄。 楚國的使者憤慨不已:“眾目睽睽之下,我楚國公主便這樣死了?王上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既然不讓我殺,那還請王上將此女即刻押關(guān)至大獄之中,嚴(yán)刑拷問,我等相信,定能問出個所以然來!”他說著掠過檀望善一眼,飽含著nongnong的嫉恨。 如春風(fēng)般,溫和嗓音再一次徐徐響起: “我司徒之妻,豈能輕易便入了大獄,還請使者慎言。” 使者一指尸體,沖王煬之臉紅脖子粗地喝道,“王司徒!您看清楚,這死的可并非普通宮妃,乃是堂堂大顯夫人、一國公主!難道,還要我等忍氣吞聲不成?——就算我答應(yīng),想必我們楚國國公也不答應(yīng)!” 說著便舉劍走來,眼底已露了沉沉的殺意。可還沒等靠近,白衣少年便身形一動,擋在了女子面前,泰然而立,眼神狠戾陰冷: “你敢近她一步試試。” “你!” 云意姿抬眉,少年背影筆直而頎長,白衣裹身,如同一座巍峨玉山,穩(wěn)穩(wěn)地?fù)踉谒拿媲?。他微微?cè)過身來,鼻唇線條精雕玉琢,眸光沉靜,以口型吐出,“別怕?!?/br> 而后抬高下頜,堅定地與那使者對峙,氣勢半點也不輸。 他并不英武高俊,甚至稱得上纖細(xì)秀挺。 但是在這一刻,卻給人一種可以全然依賴的感覺。不知為何,盯著這樣的肖玨,竟讓云意姿想到一句話。 雖千萬人,吾往矣。 正僵持不下,王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