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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便到此為止罷?!?/br> 云意姿往他的魚簍里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她不禁眸底一涼,哪來的收獲頗豐? 梁懷坤輕笑一聲: “女郎這是不信寡人?” “寡人與女郎相見在這美妙的晨曦之中, 難道不是一樁收獲么。對于寡人來說, 無論釣上多么肥美的魚兒,都比不上與女郎相遇的這一刻?!?/br> 云意姿聽著他這一席如同表露心跡一般的話語,內(nèi)心逐漸平靜下來。這個(gè)人同前世一樣風(fēng)流浪蕩,她所需要做的,就是與他早早撇開關(guān)系。垂目,福了福身,“奴婢弄砸了主子交代的事兒,怕是不能久留?!?/br> “當(dāng)心,” 梁懷坤忽然抬手, 捉住了她的手臂?!芭墒莵聿陕叮俊彼⒅_下的碎片,憂愁嘆息,“可惜,怎么就摔碎了呢?” 云意姿渾身一僵,飛快退后一步,凝眉看他。 “是寡人失禮?!?/br> 梁懷坤將手負(fù)到身后,輕輕一捻,“不過,女郎懼寡人?”他仍然輕笑,眼角勾起嘲諷,慢聲,“懼寡人容貌,還是懼寡人威嚴(yán)?亦或,兩者都懼?!?/br> 他每說一句,便縮短與她的距離。 云意姿聲若寒冰:“還請貴人止步。” “唉,洛邑的女郎都是如此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梁懷坤分外惆悵地嘆了口氣,眸子又亮起來,“寡人初來洛邑,許多地方都認(rèn)不清楚,不知有沒有這個(gè)榮幸,請女郎帶寡人認(rèn)一認(rèn)路呢?” 他笑意盈盈,宛須冰寒的目光掃了過來,云意姿默然片刻,只能道: “貴人隨我來?!?/br> 梁懷坤很快便走到她的身邊,與她并肩行走,時(shí)不時(shí)指著某處問一句,那是什么建筑,那又是什么植株。 云意姿為了快些擺脫這個(gè)麻煩,都一一飛快地答了。然而接下來,這個(gè)人無意間露出的熟稔,無不令她感到膽寒。 前世她腳筋被斷后,恢復(fù)得不是很好,很長一段時(shí)間右腳微跛,梁懷坤遷就她,會站在她的右側(cè),并特意清開道路的障礙。如今他便是如此,且分外自然,見她微偏頭觀察,還笑問,“怎么了?” 云意姿只得搖頭。 再譬如,她厭惡宛須,梁懷坤便會讓他離開一丈之外,非令不可靠近,方才云意姿回頭,宛須便是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他們身后。 云意姿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個(gè)荒唐的想法。 這想法實(shí)在太過無稽、太過可怕,使得她的心臟,一瞬間劇烈地跳動起來。 聽見他問,“女郎是宮里什么人?” 云意姿沉默,道: “我是王后娘娘的貼身侍女?!?/br> 不管那個(gè)猜測準(zhǔn)不準(zhǔn)確,如今只有如此說,才能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梁懷坤意味深長一笑,忽然問: “女郎可有婚配?” 云意姿大驚,她猛地看向梁懷坤,卻被他伸手拽到跟前,云意姿被他固定住雙肩,望見青年瞳孔中隱藏的恨意與不甘: “我在黃泉之下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你來。我想,你是不是不肯原諒我?我放不下心啊,便親自來看看。如今,我們終于見面了,你就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他極輕極輕地說著,如同夢囈一般的低語。 云意姿終于斂盡所有笑意。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困惑與驚惶:“我不明白貴人在說什么,請您自重!” 她惶恐至極,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大步往人聲嘈雜之處走去。身后忽然傳來高高一聲: “云姬!” “你永遠(yuǎn),無法擺脫我?!?/br> 那一聲“云姬”斬釘截鐵,如同附骨之蛆,終于打破了云意姿的所有僥幸,梁懷坤,他是十年后的梁懷坤! 云意姿腳步加快,咬牙切齒。 為什么,為什么他也重生了?! 那道纖細(xì)身形快要消失的剎那,梁懷坤一甩衣袖,坐在路邊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之上。 他戴起斗笠,優(yōu)雅地系著系帶,輕慢一笑: “宛須,去,去把她請回來?!蓖痦氼I(lǐng)命,他又慢悠悠地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小心些,別弄傷了。若是傷到分毫,我便剁了你的手足?!?/br> 63. 意風(fēng)流(1) 我也許會失手。 宛須跟了上來! 他身形詭譎莫測, 明明云意姿先他幾十步遠(yuǎn),再回頭便離那個(gè)黑色的影子只有幾步之遙。這讓云意姿頭皮一陣發(fā)麻,忍無可忍地加快了腳步,撞到了人她也不作停留連一聲抱歉都來不及說。 梁懷坤一定下了將她帶回的命令, 宛須才會如同貓抓老鼠一般, 不緊不慢地跟著。 一股恨意涌上心頭, 就算是在大顯的王宮中, 那個(gè)瘋子也敢任性妄為, 她環(huán)顧四周, 盡是些生疏的臉孔, 尋常宮人, 定然無法襄助于她。 云意姿的內(nèi)心因震驚太過, 還未恢復(fù)穩(wěn)定, 一時(shí)間只充斥著逃跑的念頭, 梁懷坤乃是一國之主, 雄霸一方的諸侯貴族,她若再次落到他的手中, 一切就都晚了。 宛須與她離得已經(jīng)十分近了, 云意姿甚至能看見身形飛掠的陰影,他的手擦過一個(gè)宮人就要向她伸來,一抹身形忽然飄落,穩(wěn)穩(wěn)地?fù)踉谠埔庾说拿媲?,正是隱壹! “女郎先自離開,我來斷后?!?/br> “宮內(nèi)外有行走的鴆衛(wèi),我已用暗哨通知于公子,想必半個(gè)時(shí)辰之內(nèi)便會趕來?!彼m不贊同兩人糾纏不清,但保護(hù)云意姿, 到底是公子再三交代的任務(wù),不可怠慢。 他的品階是普通鴆衛(wèi),武功卻與貼身保護(hù)肖玨的胥宰不相上下,濃眉一擰,腰間長劍已出鞘,指向宛須。高瘦的侍內(nèi)一動不動,只是木然而冰寒地重復(fù):“讓開?!?/br> 云意姿曉得這宛須的秉性,就是梁懷坤身邊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恐怕是王上親臨,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二人纏斗之際跑得越遠(yuǎn)越好,后面的事交給宮中守衛(wèi)。 她頭也不回,帛帶飄揚(yáng),不知跑了多久多遠(yuǎn),收到無數(shù)異樣的眼光,直到小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她方氣喘吁吁地將頭抬起。 但見晨光傾落,檐角懸掛的瓷鈴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被風(fēng)吹得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