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香氣傳入他的鼻尖，令他晃了晃神。

    便聽她溫柔低語……

    “……還我?！?/br>
    “？”

    “我的手帕啊，說過是借的，不是送。既然公子要一刀兩斷，自然得把東西還回來?！?/br>
    肖玨震驚地看著她。

    37.  美人謀（5）   你是不是嫌我？

    這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翻出來說！肖玨整個人都麻木了, 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她，索性僵著臉，冷冰冰地說：“丟了。早不知丟哪兒去了！”

    然后他就眼睜睜看著，面前那一雙桃花眼眨了眨, 緩緩地凝聚起了水霧。

    云意姿慢慢地松開他的手, 一副很是難過、黯然的表情。

    “丟了？”她聲兒一顫, 長長的睫毛垂如蝶翼, 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那布料是我之前的主子賞賜, 放了許久舍不得用的。實在是害怕受潮, 這才剪裁下來, 堪堪做得了兩塊帕子。第一塊我是知道, 被公子棄了的?？? 那第二塊，是我繡的最好的一塊, 為了它，我夜夜鉆研圖樣, 幾乎熬壞了眼睛, 指頭扎出好些血洞……如今公子告訴我，就這么丟了？”

    說著伸出玉指纖纖，淚眼中隱含指控，肖玨下意識地想要捧過來看，她又立刻縮回，轉(zhuǎn)了個彎抹著眼睛，黯然神傷。

    肖玨手下落空，又見她這般，心中有些不好受, 只得無力投降：“……好了！我沒丟！在這，在這行了吧！”

    說著從懷里貼近胸口的地方，取出一張曾被他嫌棄娘們兒唧唧、繡著十丈垂簾、針腳疏密不當、仿佛是初學不久胡亂繡來應(yīng)付的帕子。

    勝在顏色鮮麗，宛如嶄新。

    不正是那日云意姿給他擦臉的么？

    看到這塊她“精心”所繡的帕子，云意姿半點也沒覺得心虛，雖說并未破涕為笑，好歹臉色也微微好轉(zhuǎn)了些。她佯裝嗔怒，作勢就要去將手帕搶回，肖玨飛快地換進另一只手中，一把將她手腕捉住不讓她搶到，一臉不高興：

    “這么難看，也好意思說是送我的?！备九洳簧纤?/br>
    嫌難看？云意姿無語：

    “那公子何必攥著不放?！?/br>
    “……”肖玨又用那種眼神凍她。

    云意姿有點不耐，掙了一下，微微蹙起眉來：“那公子想怎樣嘛？”

    她好困啊，還要養(yǎng)足精神才行，明日有一場硬仗要打。

    聽著女子軟和無奈的聲音，肖玨心里那個氣啊，她不是七竅玲瓏心么，怎么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非要他說么！

    肖玨氣鼓鼓地偏過臉去，別別扭扭地說：

    “反正，不作數(shù)。”

    云意姿狐疑地盯著他。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這人不會是在拐彎抹角，跟她要禮物吧？

    云意姿皺眉想了想，這幾日難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倒也不是啊，那他這是心血來潮，忽然抽風？

    被云意姿盯得太久，肖玨手腳都慢慢僵硬，心中也害臊起來，硬是冷著臉強撐：“就不能，換一份體面點的么？”

    關(guān)于她跟姓季的事兒，肖玨暫時壓在了心里，他還不想把自己讓隱壹盯著她的事兒暴露出來。隱壹是他多派出的人手，他想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是什么模樣，在做什么。

    他要將她的動向完全掌握在手里，才能安心。

    少年泛紅的臉頰，還有四處亂飄的眼神都讓云意姿感到古怪。

    太古怪了。

    如同靈光閃現(xiàn)一般，云意姿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其實……這倒也能說的通。

    這一世她收斂棱角示人以溫柔良善，完全是遵循了他的喜好來的吧，畢竟這位可是親口說過，喜愛“柔倚守矩”的性格。

    云意姿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深知少年人的喜歡也就如此，來的快去的也快，況且他喜歡的也只是一個影子，并不是真實的她，對她并沒有什么損害。

    “你，你發(fā)什么愣？”她這樣直勾勾盯著自己，肖玨頭一回被看得不自在，以前他只覺得旁人的注視令他惱怒，厭煩，恨不得剜掉黏在身上的眼睛，偏偏換成她，就變成這樣……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怎么偏偏她不一樣呢？

    少年的眼神左右亂飄，就是不敢跟她對視。

    云意姿對他莞爾一笑：“公子稍候?！?/br>
    她一轉(zhuǎn)身，往角落里的箱子里翻啊翻，一眼便看見了公主送的金海棠珠花釵，一直壓箱底放著，于是拿了起來，向肖玨走去。

    “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支釵子了，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呢。公子，嗯……您可得好生放好了，莫要叫人發(fā)現(xiàn)，否則，任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啦?！彼那臏惤?，同他說。有種小女兒的羞澀，無形的曖昧。

    發(fā)現(xiàn)的話也沒關(guān)系，畢竟當時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弄丟了，連天子都聽到了，這怎么出現(xiàn)在肖玨手上的，她也不知道啊。

    云意姿笑意更深。

    肖玨得了便宜還賣乖，仍舊一臉不滿，將釵子翻來覆去地看，“這金子質(zhì)地不好，做工也不夠精細，你看這花蕊更是沒有半分形態(tài)。改日我……我差人打上一支新的送你，定比這個好一百倍?！彼J真地說。

    云意姿困得想打哈欠硬生生忍住了，含笑聽他絮叨。肖玨見她這般神情，臉色登時柔軟下來，“云娘?！彼@么喊了一聲。

    像是有無數(shù)訴不清的心事一般。

    外邊一聲撲棱，云意姿心底一驚。

    隱約看見個人影，她心底掠過一陣慌意，后知后覺背上一涼，冷汗唰地下來。

    也許是最近事事順利，降低了太多警惕心，她現(xiàn)在還是媵人之身，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與公子玨私會，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偏偏肖玨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她立刻去捂他的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并在一起。

    小病秧子手勁還挺大，云意姿掙脫不開，肖玨則是一臉不可思議，他沒看錯吧，她剛剛分明是想捂他，音量不覺提高了些：

    “你嫌我？”

    “你是不是嫌我？你嫌我啰嗦了？！”

    云意姿是真無奈了，見他上下嘴皮一碰，又要叨叨，飛快地湊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