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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是個冷宮一般的去處。 有人鬼鬼祟祟從一條宮道走了過來,抄的近路,步子邁得格外小心。 是聶青雪。 云意姿沒有想到,竟在這個時辰撞見了她。 前世的這一天,她被聶青雪毀掉了心血,惹得公主不快,罰跪在了寒石小徑。 后來她看見聶青雪被一個衛(wèi)士匆匆叫走,便偷偷跟蹤上去,一探究竟。 果然看見倆人的親密之舉。 她以為抓住了聶青雪的小辮子,想著回去就以此威脅,讓聶青雪承認所做的惡事。 卻在路過太液池時,救上一個因落水而奄奄一息之人,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玉佩。 誰知鬧出動靜,將聶青雪與衛(wèi)士引了過來,云意姿害怕被他們滅口,便匆匆逃走了,回到屋里發(fā)現(xiàn)手帕丟失。 百國宴才知,她救上的人正是肖玨。 而按照聶青雪的秉性,必定是在那時她走后,冒領了救命之恩,讓一向厭女的公子玨,在宴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聶青雪。 如今種種細想來,云意姿只覺,那時的自己實在是愚蠢至極。 若是換作如今的她,在撞破聶青雪與衛(wèi)士幽會的時候,便會立刻將這樁丑事向公主揭發(fā),也許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發(fā)生了。 可惜,世事沒如果。 這一世,肖玨落水沒有改變,卻因為聶青雪的命運被她打亂,導致與人幽會的時辰發(fā)生了改變? 還剛巧讓她給撞上了。 不過……倒是個極好的把柄。 云意姿默默地站在榕樹后,顏容冷酷。 16. 春夜宴(4) 為何偷聽我們講話?…… 明月清輝灑落下來,一條小路從遠處的竹林延伸出來,到云意姿的腳下停住。 約莫十幾步外,頎長的影子連接著男人寬闊的身影,以鶻銜綬帶,服深綠色,緊束的箭袖飾以花紋綾。 看來是個有品階的護衛(wèi),且來頭不小。 深綠服飾,至少是七品以上,前世云意姿作為深居簡出的媵人,自然不知道這些,只當他是個普通的武職衛(wèi)。 這時聶青雪說話,聲線壓得極低,“公主對我著惱,恐是再難有出頭之日?!?/br> 男人沒有回答,聶青雪繼續(xù)說道,“不就是一盆花,死了就死了,周曇君那個……竟然要殺我?!?/br> 她的語氣里有著淡淡的恨意,“在周宮時她便是如此,疑心極重,又下手狠辣,但凡手下人一有不順她的意,便是隨意打殺?!?/br> 這話多有夸大的成分,男人不置可否,聲音如同一塊磁石般響起,“我可以安排車馬,將你送出宮去?!?/br> 聶青雪要的可不是這個回答。 她猛地扭過頭來,瞪圓眼睛,“不行!我不能走!” 男人負手而立,冷哼了一聲:“難道你還想要留在這?周國公主尚且罷了,起碼她是你名義上的主子,說到底,也是一條船上的人,這種關(guān)頭不至于對你如何。” 又說道,“可你還得罪了嘉憐宗姬。那位向來是不咬死人不松口,你惹上她,不是那么好揭過的?!?/br> 聶青雪皺眉。 越嘉憐的事兒,確實棘手……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都看到了?”聶青雪有點兒心虛,微微偏過頭去,正對云意姿的方向。云意姿立刻將身體藏好,幸虧二人交談得專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偷聽。 男人沉默,聶青雪卻是冷笑一聲,“是,你堂堂正六品親勛翊衛(wèi)校尉,宮里有什么事能逃過你的耳朵。我得罪了那位鼎鼎有名的宗姬,你害怕受到牽連,不肯幫我,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了!” 無故被她指責了一通,那男人也不惱怒,淡淡地道,“那位王司徒,你不該招惹?!?/br> 云意姿聽得點頭。 不錯,不僅招惹不起,還要有多遠躲多遠。王煬之此人,在高門貴女的眼里,那就是個香餑餑,而他如此年紀坐到三公之一的位置,心機不可謂不深沉,這種人,恰恰是云意姿最頭疼的類型,所以一早起,她就選擇了避開。 誰知有人看不破,哼了一聲: “我招惹誰,同你有什么干系?” 一陣死寂。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聶青雪連忙挽救,“我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聶青雪再顧不得許多,一把抓住他的手,央求起來, “你要幫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來找你。我不想再過那種任人欺辱的日子了。我過夠了!” 她的聲音里帶了哭腔,“聶家失勢那會兒,真是連過街的老鼠也不如,我同小妹差點被那些官差活活打死。你以為我情愿嗎,我也曾是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我也學書習文,也知禮義廉恥,你以為我愿意來這人生地不熟的王宮,來攀附這些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 她說到激動處,忽然扯下了披風,撕抓著自己肩膀處,失態(tài)地低吼: “我也想嫁一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可是那都不成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身上這個‘奴’字!一輩子也洗刷不去!” 云意姿垂下眼簾,不知不覺也撫上了肩膀處,不錯,這個“奴”字,是她們一生的恥辱。 前世被梁懷坤,將那一塊血rou生生剜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疼痛似乎仍殘留于四肢百骸……云意姿攥緊手指,逼迫自己不去回憶。 男人按住聶青雪瘋狂的動作,“夠了?!?/br> 聶青雪也漸漸冷靜,聲音啞了下來,“只有當上主子,不再為奴為婢,我才能甘心。” 男人盯著她。伸出手,似是要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卻遲遲沒有動作。他蹲下身,將披風撿了起來,給她仔細地披在身上。 聶青雪一動不動。她穿了一件藏藍色的連帽披風,布料低調(diào)而華貴,在光下顯露出暗繡的櫻花紋路,卻針腳起毛,明顯是一件洗過多次的舊物。 季瀚清眼神微動,給她將帽子蓋好。 “我只幫你這一回,再也沒有下次?!?/br> *** 聽到后面,云意姿皺緊了眉。 這人竟與殿中少監(jiān)樊如春是熟識? 樊如春何人? 那可是天子近侍,尋常人連見上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