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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能答他,他卻毫不介懷,把懷能緊緊的抱在了懷里,徑自的走了出去。75.孔硯不知他自哪條路上見著的石榴樹,便抱著他慢慢的在山里走,便是一時找尋不到,心里卻也絲毫不急,只是緩緩的在林中行走,并不似之前那焦躁難耐的時節(jié)。走了許久,終于覺出不對來,站定了,厲聲喝道,“是哪個?”過了片刻,白澤走了出來,有些驚奇的看著他,見他懷里抱著懷能,便嘆道,“你居然下手這樣快?!笨壮幰娛撬阄⑽⒗湫?,白澤又說,“你成了事,只喚我名字便是,何必抱著人來尋?”孔硯見他并不似知情的樣子,沉吟片刻,才說,“我有件事先要問你?!?/br>白澤此時心中大定,也不再提防,便笑著說道,“你問便是?!?/br>孔硯看著他問道,“那漢人女子,是你的人么?”白澤笑起來,說,“擄掠人婦,不是你們這些妖怪的喜好么?她在你那山里有幾載了,也曾吃了些苦頭哩,我只是教她些自保之計,順便教那和尚對你死心罷了?!币娝袂椴缓?,便把話頭一轉,說道,“哪里想到那和尚受她一激,居然下那般狠手,幾乎斷送你的性命?!?/br>孔硯瞇眼看他,又問,“那老法師又是怎么回事?與你有什么干系?”白澤無辜的看他,反問道,“他也不曾騙你,你總疑心我做什么?他若是不取你的翎毛,便要他人的性命來換,你倒是想想,哪個肯?”孔硯靜了片刻,還不曾說話,白澤卻又笑了,說,“死的人若是你,說不準倒有許多人是肯拿命來換你活轉?!?/br>孔硯冷冷看他一眼,白澤唯恐生變,便上前一步,殷切的同他說道,“我取了他阿含那果,就與你一身法力,如何?”孔硯哦了一聲,瞥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不稀罕。”白澤微微變了臉色,勉強笑著,問他說,“你什么意思?”孔硯笑了起來,毫不在意的說道,“他已是個死人,阿含那果自然也消于無形,你想要,自去西天尋他便是?!?/br>白澤不想會是這樣,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一時急火攻心,竟嘔出口鮮血來,又驚又怒,對他說道,“難道你便不怕死么?若是我不救你,你便要死了!”孔硯冷冷的笑著,說,“這世上有句話你不曾聽過么?天命不可違!”白澤臉色鐵青,手中化出一柄長槍來,滿是恨意的看著他,說,“那我今日里便成全了你!”說完,便提著槍朝他心口處刺了過來??壮幗z毫不躲,動也不動抱著懷能,站在那里任由他來刺。白澤槍尖抵在他心口,已經(jīng)刺了些許進去,卻生生的停住了,白澤見他神色輕蔑,一臉的冷淡,頓時氣得不輕,說,“原來你一心求死么?我偏偏叫你求死不能!”孔硯一揚眉,抬手撥開他槍尖,不屑的說道,“你隨意便是?!?/br>不過他走了兩步,突然轉身過去,同白澤說道,“你難道不知么?這世上有六眼孔雀,可以活死人rou白骨的。你若是尋到了他,還要阿含那果做什么?”白澤恨狠的說道,“我自然知道,若只是活他性命,哪里還要阿含那果!”孔硯微微詫異,妖怪都要阿含那果,為的是一步登天,脫去妖怪身軀罷了,一個凡俗之人,要阿含那果何用?只是不耐煩想,便漠不關心的說道,“與我總是無干?!?/br>白澤見他要走,便冷笑一聲,說,“那和尚若是果然死心轉意,做得了金身羅漢,便與你天人相隔,兩不相干了!你難道不悔么?”孔硯怔了一下,卻只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般的說道,“那種蠢人,難道還留著禍害我不成么?”白澤被他氣得發(fā)抖,半天才罵道,“那你自在這里等死罷!”說罷便走去,再也不見蹤影。孔硯那時還不明白白澤話中的意味,所以根本置若罔聞,哪里當作一回事。后來他才明白,這山中多廟宇,妖物極少,他走不出去,身上又無有什么法力,果然是困在這山中,一日日的只是等死。那時他卻絲毫不知。他在山野中果然尋到一棵孤零零的石榴樹,費了許多力氣,才把懷能小心翼翼的埋在了樹下。他把土撫平之后,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他早也知道懷能已死,只是此時才有些明白,從此之后,便再也見不著這人了,心中竟然空茫一片,不知究竟如何是好了。76.山中有紅鳥在哩哩哩的叫著,孔硯抬頭去尋,那鳥兒隱在花葉之后,看不真切??壮庌鹱『粑?,看那只小小的紅鳥抓著枝尖,撲扇著翅膀驚慌的叫著,卻只是勉強的掙扎罷了,心里便想,也不知它雙親去了哪里,這樣小,怕是從巢里跌下來的。又想,真是難得,這么小就叫得那樣好聽。孔硯微微一動,正要向前,卻又突地記起了。他如今已是法力大失,便是有心要幫它一幫,卻也無能為力。他看著那只小小的紅鳥拼命的掙扎撲騰,唯恐跌落下來的樣子,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來。他此時也不過如此這般罷了。仿佛曾在白澤的幻境之中看到的一般,萬物都已崩裂塌陷,只有他獨自一個,仍是安然無恙。如此的孤獨無助,滿心的倉惶。天地之大,蒼茫廣闊,他卻不知要往何處去。沒了那蠢人相伴,有無法力,都沒了意趣。他還能從頭再來么?便是僥幸有些不長眼的小怪送來與他吞吃,等他能夠自保時,也不知還要多少年?那蠢人果然得證金身,也不能記得前世之事了。他便是有了法力,又能如何?難道還去須彌山里捉那蠢人回來不成?孔硯回身過去,看那株石榴樹。他走遍了這山里,也就只尋到孤零零的這么一株,長得也不怎么好,石榴倒是結了幾個,個個紅得發(fā)亮,穩(wěn)穩(wěn)的掛在枝頭,都十分的熟了,也不知那蠢人是如何尋到的。他慢慢的走到石榴樹下,伸手扯下枝頭,摘了一個石榴拿在手中,卻舍不得剝開,只是怔怔的看著,心想,也不知這石榴我還吃得幾次?紅鳥終于精疲力盡了一般,再也抓不穩(wěn),便撲棱棱的落了下來,孔硯不曾回頭,心里卻有些落寞,想,可惜了。孔硯將那樹上的石榴一一摘下,略想了想,又折了些它的繁枝,好好的替它修整了一番,這才拿衣裳把石榴兜了,緩緩的走回僧院中去。夜色微涼,星辰依稀,在這山里,千年萬年都是這般,不曾變過絲毫。只是對他來說,這山里有那蠢人,無那蠢人,卻是這樣的不同。他獨自一個在山路上走著,夜色沉沉,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