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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狂瀾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

分卷閱讀25

    叡的家鄉(xiāng),傻乎乎地要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京中的風云變幻并未波及到歷州府中一個小小的縣城。

田間地頭上是耕耘辛苦的農民,蕭景瀾扶著輪椅緩緩俯身捧起些泥土,低聲與旁邊的農夫說著水井與河道澆灌農田的法子。

褚知縣也來查看農田,遠遠地看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盲眼少年,心中百般滋味,復雜至極。

他自認年長,實在不該做此等矯情別扭之舉,是死是活,恨或不恨,都該給那孩子一個交代。

可他想起自己的兒子,卻有總覺得一口腥甜之氣噎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農夫對蕭景瀾說:“蕭先生,歷州城春日總是大旱,夏季又多雨,作物受不住,常常被泡爛在地里。”

蕭景瀾柔聲問:“近處可有水庫?”

農夫還未開口,身后卻響起一聲輕咳。

一個低沉滄桑的聲音說:“明宏縣地勢地平,并無大的湖泊,人工發(fā)掘水庫又太過勞民傷財。”

蕭景瀾怔了怔,不知此人是誰。但旱澇調治之法,也沒什么不可說的人,于是他說:“我曾查閱過歷州全境的河流湖泊山脈走勢,明宏縣雖無湖泊,山中溪流卻細密交錯,只要稍加通鑿,便可成天然水網(wǎng),蓄水之力不遜于一方湖泊。”

他并不知眼前的便是褚英叡之父,說話溫潤輕柔,不緊不慢地緩緩捻著手中的泥土,又慢慢把草葉撕開,露出里面的葉脈。

褚知縣冷著臉揚著眉:“你懂治水?”

蕭景瀾輕聲說:“看過一些著作,或許是可用之法。”

褚知縣說:“京中傳言,說蕭家小少爺七歲時受了驚嚇,從此便癡傻愚笨,連百家姓都背不過了。今日一見,發(fā)現(xiàn)傳言果真只是傳言而已。”

蕭景瀾怔住了:“您……您認得我……”

褚知縣深吸一口氣,說:“傳我的命令,派人丈量溪流繪成圖紙,請老師傅來看一眼,織成水網(wǎng)是否可行?!?/br>
衙役說:“是,知縣大人?!?/br>
說著,衙役轉身離開了。

蕭景瀾如遭重擊,耳邊痛苦地嗡鳴著,他支撐著想要起身,下半身卻沒有半點直覺,差點摔倒在地上。

褚知縣把他按回了輪椅上:“別提那些事,本縣不想聽?!?/br>
蕭景瀾沙啞著說:“褚知縣……”

褚知縣說:“雨季就快到了,在解決水庫之事前,本縣不想被私情干擾心情影響公務。你若有用,本縣就用你一回。若無用,也別在這時候說?!?/br>
蕭景瀾苦笑:“多謝褚知縣……”

褚知縣一張老臉拉的老長,許久之后才面無表情地說:“歷州夏日里多雨,你既行動不便,出門最好讓下人備好傘?!?/br>
蕭景瀾低聲說:“多謝……”

褚知縣離開了。

蕭景瀾微微苦笑,說:“周叔,走吧,回去吃午飯。不知道鶯兒那丫頭,到底學會煮粥了沒?!?/br>
一匹快馬沖進明宏縣城中,一個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滿面風霜疲憊,在路邊買了兩個烙餅,問:“最近可有一個年輕的少爺來此處定居?他大概這么高,長得很秀氣?!?/br>
賣烙餅的小販愣了一下,問:“你找蕭先生?”

戚無行疲憊地尋到山腳下那座小小的宅子。

侍女在廚房中忙碌著,管家慢慢修繕著破損的窗紙。

他魂牽夢繞的那個人,坐在樹下,靜靜地抬頭看著天光。

那個曾經(jīng)哭唧唧像只貓兒一樣窩在他懷里的少年,沉靜溫潤了許多,就那樣安靜地坐在時光里,像一泓清泉和暖陽,只是看著,心中冰冷荒涼的苦楚便悄無聲息地散在了風中。

戚無行沒有靠近,也不敢靠近。

他就那樣站在小院的籬笆墻外,沉默著看了很久很久。

蕭景瀾看了會兒天,緩緩抬起手,輕輕攏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cao控著,不受控制地緊緊握住了。

戚無行嚇了一跳,剛要開口,鶯兒一臉灰地咳嗽著從廚房里竄出來:“咳咳咳咳……少爺……咳咳咳……”

蕭景瀾若無其事地松開手,無奈地溫柔淺笑:“我早說過了,廚房與你八字相克,強求不得?!?/br>
鶯兒眼淚汪汪:“我……我……”

蕭景瀾說:“拿上銅錢,去買吃食吧。”

鶯兒擦著臉上的灰,吐吐舌頭,拿著銅錢推開柴門。

忽然,籬笆墻外響起鶯兒的尖叫聲:“啊?。?!”

蕭景瀾急忙推著輪椅過去:“鶯兒?鶯兒?怎么了!”

鶯兒顫顫巍巍地看著那一大坨男人,哭著說:“這……這里有個乞丐……好嚇人啊……”

戚無行:“…………”

蕭景瀾啞然失笑:“乞丐是可憐之人,有什么好怕的?!?/br>
他慢慢推著輪椅過來,從袖中摸出兩個銅板,緩緩俯身遞出去:“拿去買些吃的,”又說,“鶯兒,去我房中取兩塊皂角,帶他去河邊梳洗一番?!?/br>
鶯兒嫌棄地噘嘴:“少爺,我看他身強體壯四肢健全,若不是好吃懶做,便是匪徒吧?你可要小心些,他生的這么兇,不知道肚子里打什么壞主意呢?!?/br>
蕭景瀾柔聲問:“你是何方人士,為何會來此處行乞?”

戚無行沉默著不說話。

蕭景瀾怔了怔:“你不能說話?”

戚無行心中百味雜陳,干脆閉嘴默認了。

蕭景瀾輕嘆一聲,攤開白皙的掌心,問:“我目不能視,你口不能言,倒也算是緣分。你會寫字嗎?”

戚無行面無表情地在蕭景瀾掌心寫了一個字:“會?!?/br>
蕭景瀾溫柔地笑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戚無行握著蕭景瀾溫軟白皙的手指,心神激蕩震顫惶恐,一時間編不出一個像樣的假名,干脆理直氣壯地在蕭景瀾掌心寫到:“你取?!?/br>
蕭景瀾淺笑:“姓名是人一生中重之又重的事,父母期許,立身之本,豈能隨便讓他人代取呢?”

微風徐徐吹過,戚無行仰頭癡癡地看著蕭景瀾的眼睛,堅定地在蕭景瀾掌心劃下兩個字:“你取?!?/br>
蕭景瀾被他纏的沒辦法,只好說:“好好好,我替你取一個名字?!?/br>
鶯兒不喜歡這個兇巴巴的男人,又害怕,又討厭,氣哼哼地說:“我看他站在門外,像條狗一樣,不如就叫大野狗好了?!?/br>
蕭景瀾柔聲責備:“胡鬧?!?/br>
鶯兒氣鼓鼓地躲到蕭景瀾身后,仍是有些懼怕這個男人。

蕭景瀾說:“你在歷州遇見我,我便為你取個厲姓,厲崖,可好?”

戚無行微微一笑,握著蕭景瀾的手指不肯松開,寫道:“好。”

蕭景瀾用另一只手輕輕撫過他亂糟糟的頭發(fā):“好了,去梳洗,我們該吃飯了?!?/br>
戚無行奔波數(shù)日,滿面風霜衣發(fā)凌亂,他只是太過焦急,想要快些趕到歷州尋找蕭景瀾,卻不曾想到,會被蕭景瀾誤認成了乞丐。

他去溪邊清洗了一番,換上周璞的衣服,豎起長發(fā),刮去胡須,大搖大擺地走進小院里,在鶯兒驚恐的注視下,旁若無人地蹲在蕭景瀾膝前,托起一只柔軟的手掌,在上面寫字:“你的眼睛和腿,怎么了?”

蕭景瀾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