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保證自己的狀態(tài)比什么都重要?！?/br>
肯其握緊拳頭。

“阿舍……”

點擊鼠標(biāo)的動作又一次停滯。

杜舍摘下眼鏡，靠到椅背上看著眼前的人。

黑色，深邃。兩人就這樣對視，或許有千言萬語，但此時卻只有無言。

杜舍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話，肯其比他更快。

“我可以，摸摸它嗎？”

靠在椅背上的動作把肚子的弧度展露了一些出來，肯其再也按耐不住，杜舍說過這個孩子出生以后就與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可是現(xiàn)在孩子還沒有出生，所以是不是……？

知道回絕眼前的人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孩子像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場一樣，興奮地在杜舍肚子里亂動。

一下重踢，杜舍皺眉撫上肚子。

“阿舍？”

“嗯——”

看杜舍眉頭緊皺，雙手捧著肚子，臉色有些不好。

“阿舍？是不是不舒服？”

“呼……沒事……它……”杜舍苦笑，“它動的厲害?！?/br>
回過神來肯其已經(jīng)走到杜舍跟前，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卻被辦公桌隔開，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越界，肯其硬生生的把探出去的半個身子給拽了回來。

這個孩子對親生父親有感應(yīng)的吧。杜舍想起來喬爾對它說過肚子里的孩子其實什么都知道，真是神奇，或許此刻不過是個胎兒的它正是知道父親在這里才會那么興奮地鬧騰起來。

“扶我一把，腿麻了。”

聽到杜舍的召喚，肯其立馬狗腿般的過去將人扶起來，速度快得怎么說來著，嗯……如脫韁的野狗……不，脫韁的忠犬！

杜舍吃力的站起身，幾乎把全身都靠著過來扶他的肯其，久坐不動腰酸不已，等著血液緩慢的回流到腳趾，辦公室里又一陣詭異的靜謐。

肯其說是扶著，基本上已經(jīng)算是半摟著人，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那片圓隆。忽的，他好像看到有一塊地方突起，杜舍更是吃痛呼出了聲。

“呃——嘶……”

“阿舍……它剛剛，是不是踢你了？”

杜舍沒有理身旁壓抑著因為興奮而聲音顫抖的人，孩子這一腳踢得夠狠，還連環(huán)踢，像是在不滿他不顧及身體瘋狂的工作。

拿過肯其的手覆在肚子上，杜舍面無表情像是陳述，“還在踢?！?/br>
足足三分鐘，胎動才漸漸平息，從沒想過一個胎兒還能那么有勁，在他肚子里折騰了那么久。

“它不動了?！?/br>
“累了?！?/br>
“你都出汗了，它動的時候是不是很不舒服？”

肯其心疼的撫去杜舍額頭上的虛汗。

杜舍愣在原地。不能復(fù)燃，任何他希望澆滅的希望，無論是肯其的，還是自己的，都不能復(fù)燃，不然一切都會沒有意義。所以杜舍伸手阻止了他。

“平時它不會動得那么久?！被蛟S是因為你在它才會那么興奮，“剛才謝謝你，坐吧?！?/br>
恢復(fù)經(jīng)紀(jì)人的姿態(tài)，杜舍捧著肚子示意肯其坐下，自己則是笨拙的扶著沙發(fā)扶手坐下。沉重的肚子使得沒有喬爾懷孕時那樣靈活的身體，每次站起坐下都是非常艱難的。才八個多月，可以想象等到還在足月的時候杜舍的身體會有多么不便。

肯其站著沒動。

“是有什么事嗎？要談一談將來得計劃嗎？正好，我本來也打算和你的助理聊一聊，你在也好問問你自己的期望?！?/br>
肯其沒有吭聲。

像是故意無視，杜舍繼續(xù)說著，“原本你是模特出身，沒有藝校出來的演員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這半年的集中訓(xùn)練只是一個開始，你也應(yīng)該陸續(xù)接到了一些片約，今后演員會是你的主要發(fā)展方向，而模特會是錦上添花的特點?！?/br>
辦公室里異常安靜，只有杜舍公式化的聲音。

肯其依舊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看著杜舍冷漠的表情，聽著他冷漠的聲音。

“你想怎么發(fā)展？演員這條路只是試水，如果你覺得自己不適合，我們可以另外換一條路。怎么樣？”

杜舍終于還是讓兩人的視線相對。

這一次卻是肯其避開了。

磁性而低沉的聲音響起，“杜經(jīng)紀(jì)安排就好，不用為我費心，注意身體?！?/br>
“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我讓你助理來接你?！?/br>
“不用，我是過來取車的?！?/br>
“那開車小心?！?/br>
肯其很想把這句話作為杜舍對他的關(guān)心，但其實經(jīng)紀(jì)人基本上都會對開車的藝人千叮嚀萬囑咐，因為任何的事故損失的都不只是藝人自己。如果自欺欺人的話，已經(jīng)夠久了，還是算了吧。

肯其雙手握緊拳頭又松開，其中一只是剛才被杜舍握住，感受到他們兩人孩子胎動的手，這世上他最愛的和最親近的血緣就近在咫尺他卻什么都抓不住。

逐客令已下，肯其邁開步子，走到門口時才開口，“早點休息?！?/br>
杜舍撫著肚子，一下一下，他走了，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了。

不，不是，他還有孩子，不是一個人呢，還有孩子在，當(dāng)時把它留下來真是太好了。杜舍暗自慶幸著這苦澀的滋味，倔強的固執(zhí)著。因為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適合彼此的路。

肯其這一來，杜舍已經(jīng)無心工作，索性今天重要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孩子也被他累著了，是該聽他的早些休息。

關(guān)了電腦，杜舍離開辦公室。

晚上公司幾乎沒什么人，電梯直下到地下車庫中間沒有停留，杜舍剛走沒幾步，一輛熟悉無比的車停在他的面前。

“上車。”

“不用麻煩，我自己開車回去?！?/br>
肯其下車攔住杜舍，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副駕駛座帶。

“放手！”

“我送你。”

“不需要！”

兩人僵持不下，肯其緊緊握著杜舍的手，劍拔弩張的兩人使得周圍的氣氛瞬間充斥著沉重的味道。

最終還是肯其示弱。

“讓我送送它，好嗎？我也只有現(xiàn)在可以嘗一下做父親的滋味。”

杜舍沉下臉，“何必，終究會沒有的，你現(xiàn)在這樣做又有什么意義?！?/br>
“因為，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做父親了?！?/br>
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讓我這樣愛的死去活來了。

“成全我吧，阿舍，就這一次?！?/br>
仍然是有些強硬，但杜舍沒有反抗，順著肯其的力道座進副駕駛?？掀鋷退P(guān)上門后進到駕駛座，伸手幫他系安全帶。

這些動作行云流水，又溫柔無比，杜舍甚至感覺到座位的椅背和雙腿的空間都已經(jīng)被調(diào)整過，為了讓他這個孕夫坐得更舒適。

車子緩慢而平穩(wěn)的啟動。一點都看不出來肯其剛才的激動，又或許是他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杜舍不得而知，放任自己沉浸在胡思亂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