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白連璽是要去摸燈開關(guān)的，聞言直接定住了，半探出去的身體把桌子上的電腦取了過來。

字明均關(guān)門，看著那張整潔的床鋪。

確實，兩個男人如果不貼在一起就幾乎動彈不得。而一個人可以微微伸展四肢，呈大字型仰躺著。

但今晚是字明均此行的唯一一晚，他們就這樣失去了八個小時的共處。

作者有話說：

41

字明均殘余的怨念似乎讓老天爺知道了，第二天的太陽被隔在層云之上，不幸中的萬幸就是暫時沒下雨。

白連璽的房間并沒有那么好，字明均整晚醒來過兩次，憑著一絲意識分別出自己是誰這里是哪，在接受了白連璽不在這里之后又睡過去。然而最后還是早早醒來，或許是因為實在不想再多幾遍地提醒自己那些不怎么令人開心的事實，這時也就才早上七點。

小臥室里有洗手間和整間公寓唯一的浴室。在洗漱之前字明均還是禁不住誘惑把昨天留了一條縫隙的門推開些許，朝外看。

白連璽一定是還在睡著，手伸出了沙發(fā)邊沿，自然下垂。桌子上電腦沒合上，但屏幕早就不是亮著的了。

字明均猶豫了一下是否走上前看看他，因為印象里白連璽的睡眠還不錯，是不容易被吵醒，可以睡得很幸福的那個類型。

臥室是木地板，客廳卻鋪了毯子，字明均一步一頓向前挪，直到白連璽的臉完全被看進(jìn)他的眼里。

無論如何都是與真實年齡略有差異的一張臉，明明也是五官立體線條流暢的一張臉卻顯不出成熟。白連璽皮膚很白，而且是白里透紅的那種白，這一點在臉上的皮膚最為明顯。

字明均曾懷疑他最開始對白連璽有深刻印象就是出于職業(yè)原因?qū)ζ錁用蔡卣魃龅哪屈c羨慕。

大概兩分鐘過去了，字明均甚至設(shè)想了很多次如果白連璽突然醒來會是什么反應(yīng)。有多大的可能會清晰地向他道一聲早安，然后井井有條地開始一天的生活。又或者在一秒驚訝過后反應(yīng)過來，帶埋怨地捂上半張臉，在無意義的發(fā)聲過后側(cè)身緩一會兒。

但白連璽并沒有被他的注視打擾，仍然酣睡如孩童，氣息穩(wěn)而均勻。就是沙發(fā)有點小，也不知道此時略微蜷縮的姿態(tài)是否是白連璽的本意。

字明均又輕手輕腳地走回臥室，他的背包里有他帶來的另一套衣服，衛(wèi)衣和休閑褲。印象中在餐廳吃早飯并不需要穿正裝，等字明均換好，白連璽剛好起床。

先是掀開毯子的聲音，很輕微但確實存在。字明均從這會兒停下動作，果然在幾秒鐘后聽到了倒水的聲音，那是桌子上的蓄水瓶。

字明均排除了現(xiàn)在躡手躡腳走到白連璽背后的打算，只坐在遠(yuǎn)處，說：“早?！?/br>
白連璽絕對愣了一下，空氣是這么告訴字明均的。

“早，你起的好早啊?！泵黠@是剛睡醒時的聲音，略微沙啞又惹人憐愛。

“還好，昨晚應(yīng)該是睡得比你早一些?！?/br>
“嗯?！卑走B璽停頓間隙似乎喝完了一杯水，“餓嗎？”

“餓?！碧拐\。

“稍等我一會兒?！卑走B璽推門走進(jìn)臥室。

“我喜歡你這條英式睡褲?！弊置骶此谎?，最顯眼的是那條紅綠黃藍(lán)花格紋的睡褲。

“謝謝?！甭犓婆c夸獎一樣有誠意。

白連璽在衣柜里翻了兩下，揪出一件休閑款襯衫，又翻兩下，扯出一條面料直挺的褲子。

這一番動作似的字明均想起來自己今天要扮作他的客人。

“我這樣穿，是不是不太合適？”

白連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沒事，有種深藏不露大老板的范兒?！痹捯魩е中σ?，大抵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捧他呢。

“哦，謝謝夸獎，我家衛(wèi)衣一定很為我驕傲。”

白連璽點頭，要拿著衣服往外走被字明均叫住。

“寶貝，不至于吧?！弊置骶F(xiàn)在有點敏感。

白連璽抱著衛(wèi)衣，顯然是留在這里換會害羞，出去換怕傷了對方的心。

這種事哪里值得被單獨(dú)拎出來浪費(fèi)時間。

“人生總要有新嘗試的，你以前肯定不用這樣做，但你現(xiàn)在......”

你現(xiàn)在有我啊。

字明均當(dāng)然明白這過程有多復(fù)雜，何況白連璽在此之前甚至不一定是喜歡男人的。他去了外面的洗手間洗臉，留白連璽一個人在房間。

擦肩的時候白連璽看著他，未必是無助，但一定在掙扎。

這張臉洗了格外長的時間，涼水的水龍頭一次又一次吸引字明均接水拍到自己臉上。等到脫離了這樣無用的循環(huán)，衣服領(lǐng)口都濕了一圈。

字明均走出去，看到白連璽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換鞋了。

要說出門旅游需要帶什么，于一個沒有什么特殊任務(wù)的現(xiàn)代人來說無非就是手機(jī)和錢包，當(dāng)然有白連璽這樣的免費(fèi)翻譯加地陪完全是天賜的寶藏。

兩個人并肩走著，卻沒有人拋出話題。

好在蒙島離白連璽的公寓很近，幾百米的直線距離再彎彎繞繞也繞不過五分鐘。

“先生早上好?！?/br>
門口的保安似乎自然而然把白連璽身旁的字明均當(dāng)成了貴客。

“早?！眱扇朔謩e道。

白連璽直接帶字明均去了酒店的餐廳。在門口的員工認(rèn)出白連璽，領(lǐng)他們?nèi)チ烁甙雽宇A(yù)約制的用餐區(qū)域。

“我們這里是自助，但也可以點餐?！边@竟然是出門后白連璽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自助就行了。”

“好。”見旁邊的服務(wù)員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白連璽突然想起來，“茶還是咖啡？”

“茶。”字明均興致并不高，說完就去拿自助了。

服務(wù)員走后整層只剩了白連璽一個人。他隨手觸上一把叉的柄部，繁復(fù)的紋路膈在拇指指腹想來很痛，白連璽卻不以為意。

同樣近似于忍，他確實擅長隱藏，卻一點都不擅長冷戰(zhàn)。

或許rou體感官上的親近確實能升華感情，但并非唯一途徑。字明均所想的在他自己眼里可以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在白連璽眼里就是高大的墻，待攀的山。又或許這樣的比喻也是不適合的。

字明均回來了，端著盛了很多不同種類食物的盤子。

做了許久思想準(zhǔn)備的白連璽想先開口，是道歉也好還是就一些觀點本著交流的目的聊一聊?？勺置骶坪踝龀隽怂倪x擇。

眼前字明均似乎回到了昨天接機(jī)時，沒有對白連璽行為的不解，沒有陰霾。

短短幾分鐘仿佛換了人。

“對不起，今天早上是我不對?！弊置骶渥?，“不要再提了，過了，難得見面?！?/br>
歸根結(jié)底這大概是屬于字明均的專業(yè)技能。

至少白連璽此時完全沒法推測字明均真實的想法是否與表象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