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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瘋了?你把話說清楚了!”寄無憂剛走上前,想要追問,那小弟子卻兩眼一翻,當(dāng)場昏了過去。這一昏,攪得寄無憂心底的不安漸漸膨脹發(fā)酵,他急忙轉(zhuǎn)身,朝仙鳴峰的位置遙遙望去,才霎時白了臉。團(tuán)團(tuán)升起的黑煙宛如烏墨一般,不斷融入純凈的天際,好像一張鬼魅的大嘴,吞噬,啃咬著寄無憂理智的神經(jīng)。“……阿月?”第一百二十章(捉蟲)匆匆安置好昏厥燒傷的小弟子后,素衣白袍的俊美修士騰空一躍,御劍而起,載上他急速趕去仙鳴峰。往日布滿綠樹的青山之上,此刻卻只見滔天的烈焰之海,被火光吞噬的樹海中,滾滾濃煙不斷上涌升起,熏染著整片天空。長劍停穩(wěn)在仙鳴峰不遠(yuǎn)處的一間書樓下。幾個年輕弟子被長劍的飛行之快嚇了一跳,但看見利落躍下的白衣修士,面部又紛紛和緩放松。白長卿的情緒顯然比他們強(qiáng)烈的多,他雙手緊緊攥成拳,幾乎是大喊著問道:“仙鳴峰怎會平白無故起火!逐天呢?其他管事的弟子呢!”仙鳴峰自然與凡界的山峰有所不同,其山體由龐大的靈氣加護(hù),一般火焰絕無能力引起山火。最為年長的一位弟子站出來,他滿臉漲紅,發(fā)梢末端焦?fàn)€枯黃,燒傷的痕跡尤新,顯然是剛剛才從火海中逃生的一名青年。他懷著一腔熱血,朗聲回道:“回峰主!悔過樓是被上青峰楚九淵所毀,他體內(nèi)暗藏魔族血脈,逃跑時被悔過樓弟子發(fā)現(xiàn)秘密,于是釋放魔火毀樓燒山,打算血洗仙鳴峰!”那弟子說完,用余光狠狠瞪了一眼寄無憂,恨不得眼神化刀,從他身上剜下一片帶血的rou。另一道聲音接上他的話,道:“項峰主已經(jīng)趕回峰中救援,想必要不了多少時候就能解決魔族惡人,請白峰主放心?!?/br>寄無憂無視了這種幼稚的做法,繞開那些恩怨情仇,直接問道:“誰傳出這些話的?”幾名弟子面面相覷了一番,似乎在揣摩該不該向他們這位無人認(rèn)可的‘掌門’說出實話,在白長卿一個眼神暗示下,幾人還是心領(lǐng)神會地開了口。“……是項峰主?!?/br>果然。寄無憂眼眸暗下,對這樣的回答毫不意外。就算是一秒,也不能再拖下去。寄無憂轉(zhuǎn)過身,抬眼確認(rèn)了火勢最旺之處,飛身躍起,一聲不響地離開了眾人身邊。白長卿神情專注,還未發(fā)現(xiàn)寄無憂的離開,他闔眼長嘆一聲,安撫道:“無需多言,不過是一場誤會,我會解決的?!?/br>“師弟,你隨我一道……師弟?”寄無憂的氣息忽然遠(yuǎn)離,消失,讓白衣修士陡然一怔,他側(cè)頭尋找,環(huán)視一圈,卻仍不見半點人影。遠(yuǎn)處山腳下的林間傳來一陣響動,白長卿立刻看去,便見到一抹飛速的黑影穿梭其中。他自知沒有看住人,喉間咽了咽,心中懊惱不已。一個膽子大的小弟子見寄無憂走了,皺眉問:“峰主,那yin仙到底……”“住口?!卑组L卿冷聲斥責(zé),“那兩個字,今后不要再提,他是你們的掌門,若非如此,也是前掌門,前峰主,以及我的師弟……不可再用那等污穢的言語稱呼?!?/br>眾人面面相覷一番,沒有很快回答。小弟子們心有不解,從前他們提起這兩個字,白峰主雖然不贊同,卻也不會刻意反對,現(xiàn)在卻不知為何,忽然轉(zhuǎn)了性……白長卿瞥見他們一臉不情愿的模樣,輕嘆一聲。“如若還有下一回,你們便喊他一聲峰主吧?!?/br>沒想到,這么多年來,他對一個污名的默認(rèn),竟然真就在眾人心中播下了偏見的種子。他眼看著這顆種子生根發(fā)芽,根深葉茂,最終在人們心中長成參天大樹。白長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原以為這些污名不過是孩子們一時的戲言罷了,卻不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百年前的那一天,他還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如何驚訝又好奇,從一言不發(fā)的掌門手中接過那個孩子蒼白的小手,還發(fā)誓要對他好,發(fā)誓要做他的好師兄,好前輩。他嘆了聲氣,有感慨,也有后悔。是他錯了,錯的徹底。白長卿的視線緩緩移動,一寸寸地掠過綠樹,青山,火海,最終停在了山峰那頭,不斷盤旋升起,遮蔽青空的滾滾黑煙。——————寄無憂剛一闖入仙鳴峰綠意盎然的山林之中,便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浪,從山頂直沖而下,烤得人雙目酸脹,難以睜眼。不僅如此,越靠近山頂,一種異樣而混亂的噪音就越是明顯,仔細(xì)一聽,便能從混亂不堪的噪音之中辨識出無數(shù)嘶啞低吼,兵刃相接之聲……一種分外不安的情緒在寄無憂心中亂撞不已,直到登上峰頂,他才終于親眼見到了這股不安的源頭——煙霧那頭,低吼,哭叫,刀劍相撞聲此起彼伏。而煙霧這頭,寄無憂眼前的畫面太過震撼,太過恐怖,太過……安靜。景象宛如東洋的地獄繪卷,散發(fā)著一股格外詭異的恐怖氛圍,畫面以懸崖峭壁做背景,以火海烈焰為畫布,而中間滿滿當(dāng)當(dāng)躺著的……則是一條條焦黑到不成人樣的尸體。“他們”像是蠶蛹一般,爬滿了寄無憂視野所及的一切地方,一條,又一條……因為震驚而走神的片刻間,斜上方一道綠光劈落,似是一股力量陰邪的劍氣,距離雖遠(yuǎn),卻精準(zhǔn)直指寄無憂的眉間命關(guān),極有一擊奪命之勢。寄無憂立刻警覺發(fā)現(xiàn),側(cè)身而躲,可是更多的綠色邪光紛至沓來,一道比一道來的急,來的快!綠光撞入大地,制造出無數(shù)個深不見底的細(xì)口長洞,寄無憂明白這股劍氣力量非同凡響,只能堪堪避開,不能避開的,則拔劍勉強(qiáng)擋下一擊,銀白色的劍身竟就被這股強(qiáng)襲而來的陰邪劍氣砸出一個明顯的凹坑。“躲得好。”一聲熟悉的輕笑由空中響起。項逐天正御劍浮于半空,黑煙瘋狂地從他身后滾出,又一團(tuán)團(tuán)地向上涌入天空,將清淡的天地浸染污濁的純黑。而他只是靜靜地,平淡地笑著,仿佛這一切災(zāi)難只是一場花開花落的平常小事,不值得他多去掛心。寄無憂瞇起眼,覺得這幅笑容太過刺眼。他將已經(jīng)報廢一半的長劍收回鞘中,并不懼怕那一身懸在高空的,染著血腥氣的墨袍。“……項逐天,我怎么想不明白呢?放火燒山,陷害阿月,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好處?師弟,話不能說的這樣難聽,好像我是個只謀好處的小人一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