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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加入十君子,以得道升仙為畢生追求,為此付出無數(shù)心血代價亦不后悔。紫云天自然跟隨他后。寄無憂離開問天樓,攥著他那一疊黃皮符紙,一頭栽進(jìn)人間的青樓酒家。道路選擇全憑個人,無關(guān)是非對錯,他也并不再關(guān)注了。但唯獨(dú)紫云天,寄無憂留了些介懷。他在試煉大殿初見紫云天,是在薛晚塵身后。過了近百年,大家各自走遠(yuǎn),只有他還在原地踏步——一直,一直站在薛晚塵的身后,討好獻(xiàn)媚,像一條忠誠,得力,又卑賤的狗。寄無憂忍不住,終于問出了從前他未問出口的一句話。“傻子!你還跟過去干嘛?你家少爺說了,他一個人就夠了,何必還要跟這么一頭倔驢?”“少爺才不是倔驢!”紫云天罵完頓了頓,聲音從那頭遙遙傳來,越來越低,“少爺不要我,那也沒辦法,可我得跟著少爺,那是另一回事。”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追了過去,背影與薛晚塵如出一轍。第八十八章伴著高溫而扭曲變形的視野中,紫影漸行漸遠(yuǎn),沒入黃沙。試煉開始不過半天,五人便已散為兩隊,各自飛遠(yuǎn)。君藍(lán)音面露悔意,望著茫茫沙丘嘆道:“是我不好,阿嬤也總說我嘴太快,不知道看人眼色行事,凈說些別人不愛聽的話。她攥起拳,神色間的堅毅逐漸明朗,睜開眼時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我還是去把他們找回來吧,秘境太危險了,他們才兩人,一定不好應(yīng)付。”寄無憂卻搖頭肯定:“不必追,他們會回來的?!?/br>君藍(lán)音猶豫不定:“可是……”寄無憂佯笑提醒道:“我偷聽時,還聽說這第一層試煉是一道迷陣考驗,若是一味向前走,還會回到原處的?!?/br>“小、咳咳,寄公子你,真是聽說了這些?”君藍(lán)音立刻知錯改口。寄無憂微笑作應(yīng)。騙人說起來難聽,卻也是門技術(shù)活。何時該收,何時該放,都需從對方的神態(tài)表情中尋求答案。果真如他所料,君藍(lán)音沉沉松了一口氣,寬慰笑出:“如此便好,那我們慢慢等。不過這兒太曬,我們先找片綠洲歇歇腳吧?!?/br>停在少女肩上的白鴿應(yīng)聲起飛,在空中盤旋幾圈,落到藍(lán)音臂上,用翅膀點(diǎn)了點(diǎn)東面的沙丘——依稀存在著一點(diǎn)極小的綠影,如若不仔細(xì)察看,很容易將其就此漏過。君藍(lán)音手背擦去額前的汗絲,燦笑回首:“就在前頭,你們快跟我來?!?/br>少女及膝羅裙很是寬松,因此步子邁得也大,飛速走了半晌過后,已經(jīng)把慢慢悠悠的兩個少年甩下大半了。寄無憂一點(diǎn)沒有想追上她的意思,反正在他的記憶里,直到他們的目的地——第三層深淵以前,相對都比較安寧平靜。賢月并肩跟在他身邊,眨巴著眼看了過來:“師父,綠洲是什么?”寄無憂思索時斜過眼角:“大概是……沙漠里的一片林子?”少年眸中流露出些許意外之色:“沙子里面也能種樹嗎?”寄無憂點(diǎn)點(diǎn)頭,指向不遠(yuǎn)處凸起黃沙丘上的半片綠林,笑說:“像不像素面上放著的香菜?”“……”饑腸轆轆的小少年咽了口口水。“咕嚕?!毙「共粻帤獾靥嫠谐隽寺?。寄無憂悄悄盯著他揉肚子的郁悶?zāi)樱眯τ中奶鄣貑枺骸澳愣嗑脹]吃東西了?”“就……四五天?!辟t月握緊一小個拳頭,沖不爭氣的小腹錘了錘,好像要將饑餓感打回去似的,“上一次還喝過粥呢,我以為不會餓的……”寄無憂腳步微頓。蒙塵已久的記憶中,飄飄忽忽地浮上一些模糊難辨的片段,組織,拆離,逐漸清晰。那時候,他的年紀(jì)比現(xiàn)在還要小上一些。仙鳴山派有三座峰,除去后來交到寄無憂手里的上青峰外,另兩座峰上,各有一棟規(guī)模不小的食樓。他那時還不是上青峰主,只是仙鳴峰眾多名門弟子之中‘不那么普通’的一位弟子。仙家也分名門寒門——世代修仙且出過大乘修士的仙界人家,尊為名門,而其余那些半吊子的,或是凡界出身的,都算是寒門出身。雖然明面上不曾提過,但仙鳴峰收的都是名門弟子,其余那些,則都由萬劍峰收去,實(shí)在入不了眼的,便扔到上青峰中去混混日子。寄無憂生父生母走得早,以至于他連最低級的寒門都算不上,可他的待遇,卻是拜入仙鳴峰,由掌門李懷恩親自教授心法劍術(shù)。眾弟子摸不清原因,愈加眼紅記恨于他。于是每回食樓用膳,寄無憂一落座,身邊一圈人便如驚弓之鳥,四散而逃,在他周圍制造出一圈極大的空當(dāng),孤立排擠,毫不掩飾。寄無憂第一次遇見賢月,也是在那棟令人糟心的食樓。他一如既往,要了一盤炒黃豆,半碟腌花生米,便坐進(jìn)角落,背對眾人,偷偷去摸袖口里藏著的小酒葫蘆。寄無憂一邊把碗里的豆汁悄悄換成黃酒,一邊盯梢四周,在桌角放了把鈍口的木劍,時刻準(zhǔn)備應(yīng)付那些擾他酒興的混賬小少爺。但那一天,總愛找他麻煩的幾個大閑人卻不見了蹤影。寄無憂暢快舒心地飲下最后一口酒水,眼神四下轉(zhuǎn)動,才在他對面不遠(yuǎn)的打飯隊伍中,注意到一個瘦小單薄的影子。男孩個頭還不足打飯的窗口高,像一只剛學(xué)會走步的小獸,步履踉蹌,時而被人‘無意’撞翻在地,又一言不發(fā)地爬起。寄無憂叼著竹簽子,本可以趁此安然無恙地離開,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定在了那個小少年身上。小男孩穿著破舊,即便在素袍遍地的仙門中都顯得格外突兀,他陰沉得像一團(tuán)陰影,深深埋著頭,細(xì)瘦的雙手小心翼翼地端著食碟,等在打飯的隊伍最后,眼前的隊伍卻詭異地越排越長,總是輪不到他。賢月之前的隊伍中,堂而皇之地不斷插人進(jìn)來。能排到他才怪了。他心中這般想著,直腰起身,邁步走了出去。寄無憂對賢月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兩人都是無父無母,說不上誰同情誰。可是一些與前人仇恨毫無關(guān)系的局外人,借著那種理由,在他面前欺負(fù)一個全然無辜的小孩子?他看不下去,也忍不下去。“臥槽!誰啊!”“寄無憂!你他娘的絕對有?。 ?/br>“孫子!給我站住——”碗碟破損音與罵聲不斷響起,冒著熱氣的飯菜在沖突中被殘忍地忘在了地上,賢月聞著冰冷地板上散發(fā)的菜香,被喧聲震天,宛如要拆樓一般的動靜吸引了片刻注意,抬起頭,短暫地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