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他長腿交疊著， 站姿隨性， 每一個動作卻都從骨子里透露出貴氣從容。發(fā)覺有人進來， 他額頭輕抬。男人的皮膚冷白，眼睛是灰藍色，淺淡的鉑金色頭發(fā)掃到了眼尾。他撩看了她一眼。

    有一瞬間，艾貝以為看見了霍爾。

    但實際上兩人的五官并不一致，霍爾的灰藍色更加晦澀，像霧都的霧，每一滴凝結出的水中都藏著故事。他的卻更剔透，如稀少昂貴的坦桑石，每一個棱面都透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兩人對視片刻，有人從艾貝身后越過，率先走進了房間，“你好了？”

    “嗯。”

    只聽男人應了一聲，嗓音微微沙啞，像久睡過后醒來的人。

    “那你等我一下?！焙竺孢M來的是真正的醫(yī)生，他轉向艾貝，“哪里不舒服？”

    艾貝再抬頭時，那個男人已經從儀器旁邊消失了，大概去了里面的房間。她將注意力轉回到醫(yī)生身上，認真地說：“全身都不舒服?！?/br>
    醫(yī)生：“……”

    等她的深度檢查報告出來，醫(yī)生匪夷所思地問：“你是從小吃輻射長大的嗎？”90%的輻射含量，除了一直把輻射當飯吃，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方式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活著，才是最讓人吃驚的地方。

    這樣的異常值得人深究，好在這家醫(yī)院特殊，艾貝和他們簽了保密條款，他們不能將這些信息透露出去。

    來這里的人大多有異常，醫(yī)生心知肚明，倒也沒有多問。

    “如果是根據儀器的判斷，你活不過一年。”他道，“我這邊最多只能幫你抑制，三個月來一次，可以幫你多拖兩年。要是想得到更好的治療，我建議你去首都星。”

    醫(yī)生信奉時間就是金錢的原則，沒有一句廢話。

    艾貝乖巧地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

    三個月一次的時間正好適合她，直播大賽的每輪比賽時長都是三個月。如果她能在比賽中晉級，就可以不花一分錢去首都星，哪怕沒有晉級，直播中賺到足夠的錢，也可以去碰碰運氣。

    對她來說，生和死的區(qū)別不是特別大，但垃圾星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得更有趣，她還想到處再看一看。

    艾貝離開后，那個男人才重新回到房間。

    “這次怎么樣？”醫(yī)生熟稔地詢問，一邊查看他的診斷記錄，“想起什么了？”

    “很模糊?！辟M曼道。

    醫(yī)生皺了下眉，“這應該是和你匹配度相當高的一個人物，我給你申請這個世界也擔了風險……”

    精神刺激療法在“虛擬世界”出現之后，就悄悄在灰色地帶開始盛行，適用于許多病癥，只不過它的危險性太高，還沒有投入到正式的醫(yī)療使用中。費曼認為自己的記憶出現過缺失，因此借著出公差的理由，從首都星來到這里，希望通過這種特殊手段恢復。

    特殊手段即他進入睡眠狀態(tài)，連接到某一個虛擬角色的身上，通過感受對方的經歷，來刺激大腦內的深度記憶。他僅僅只是感知，沒有cao控，危險性比一般的刺激治療要低，醒來后更像是做了一場夢。

    醫(yī)生看著報告，很快發(fā)現了不對，“……等等，后面的數據怎么回事?！?/br>
    他的監(jiān)測數據應該只關注了費曼一個人的精神力變化，可是后面突然多了一個波段，但并不像真人，倒像是AI的波段。

    “難道被我的精神力刺激了？”剛剛已經看過報告的費曼淡嘲輕笑，語氣輕慢。

    “……”

    醫(yī)生笑不出來。像這種級別的虛擬世界，背后沒有人是申請不到的。同樣的，如果對虛擬世界做出了破壞性行為，賠償金相當可觀。他發(fā)了一條簡訊，沒多久就收到了回信。他愣住看了半天，才不可思議地道：“……申請重合了?！?/br>
    “嗯？”

    “這下糟了。據說那個虛擬世界里的主要人物出現了二次‘覺醒’，如果繼續(xù)下去，很有可能成為同世界的第二個主腦……恭喜你，你猜對了，確實有99.99%的可能是受到了你的精神力的刺激?！?/br>
    費曼并不在意，“這件事我來解決?！?/br>
    他知道醫(yī)生擔心的事，申請下來的世界出現重大變化，對方的靠山很有可能被問責。

    至于那個可能會衍化成主腦的角色……虛擬角色尚未完全衍化，不能算作生命體，很有可能會被人重置。但一旦成為主腦以后，就會受到星際法的保護。畢竟是受他的精神力刺激，他順手幫忙也并不難。

    醫(yī)生：“還有一件事?！?/br>
    “嗯？”

    醫(yī)生輕咳了下，“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和另一個人申請的時間重合了?！焙唵蔚恼f就是他拜托的人，和另一撥人拜托的人，在雙方不知道的情況下，都批下了使用權限。

    “是一檔綜藝節(jié)目，你可以看看，也許能看見‘自己’的鏡頭?！?/br>
    費曼：“……”

    就算他只是一個參觀者，僅僅是借別人的眼睛看了一個故事，但看到自己建立過聯(lián)系的人出現在屏幕上……

    忽然間，他的腦海中閃了“夢”里的一個畫面：腳下是黑白世界，“他”懸浮在空中，睜開了眼睛，和一雙眼睛靜靜地對視。一時間，竟和剛剛那雙灰色眼睛的少女重合了。

    *

    復賽的地點在旋渦星系，TITR公司安排了專門的酒店，供遠道而來的選手入住。哪怕每個星球只有三個人晉級，前來參賽的人依然不在少數。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每個選手的人氣了，當地的主播顯然人氣最高，酒店門口都有粉絲前來尋求簽名，應援叫好。

    除此之外——

    艾貝的人氣出乎意料的高，走過酒店前鋪設的紅毯時，引起的歡呼聲，讓前面的選手都驚訝得回了頭，對她行注目禮 。

    聞芋乃已經在里面等著她了，玫瑰也站在一旁。

    一個星球的人住的同一間房。雖然在最后的階段，聞芋乃想要狙擊她，但兩人的關系沒有受影響，勝負各憑本事，聞芋乃輸了也不見失落。星球賽是對手，但到了星系賽，需要對抗的人還有很多，一個星球出來的人自然就成了伙伴。

    艾貝覺得“伙伴”這個詞遙遠而陌生，不過倒也配合行動。

    比賽前，主辦方單獨前來找艾貝，表明有公司想要支持她。

    “是之前那檔節(jié)目投過贊助的公司，主營氣象模擬系統(tǒng)。如果你愿意接受，他們會在比賽過程中打賞高額星幣，增加你的比賽積分。他們的要求是在比賽過程中運用到他們的產品?！?/br>
    這種交換十分正常，能在初期愿意投下高額打賞，說明他們對這個主播很有信心。就目前階段來說，能得到贊助的主播還沒有幾個，就算有也是小公司，還比不上直播間里的大佬們有用。

    艾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