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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外男主內(nèi)這種事,少見么?不少見。然而,上述這些觀點,通通是圍繞女性來談起的。浦春麟想,他是一個開朗的時代新青年,要是他以后結(jié)婚了,娶到一個女強人,他要做的事,最多就是在家里做做晚飯罷?然而,現(xiàn)在他卻要織圍巾。任祺提的這個要求讓浦春麟發(fā)了一個晚上的夢,夢里亂七八糟,第二天醒過來后浦春麟跑到隔壁宿舍捉住任祺,問他:“我給你買一條圍巾好不好?”任祺說不好,任祺說買的沒什么意義。浦春麟想,早知道他就不提葛婷婷給鐘一山織圍巾的事了。這事很荒謬,女性“解放”了,男性卻要被男性“束縛”,浦春麟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打爛自己的嘴。然而他還是在任祺不緊不慢卻很堅定的催促中,上網(wǎng)找了最簡單的編織教程,偷偷買了毛線后開始織起了。開始織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這個學期的第三個月,浦春麟在家摸索了兩天,還沒織滿三行就得返校,那些毛線和織針也就拖拖拉拉地跟著他進了學校。上起課來沒時間織,浦春麟把那些物件在衣柜里藏了一個禮拜,周末稍微有些閑暇,趁宿舍人出門時摸出來一動手,已經(jīng)把織法忘個精光,只得翻出網(wǎng)上下載了打印出的具體步驟,重新學一遍。這樣磨磨蹭蹭偷偷摸摸鼓搗到學期最后幾周,浦春麟打毛線的手法也就慢慢熟練起來,然而他覺得這活特別沒意思,怪折磨人的,而且極其乏味,織錯了針得拆開返工更是讓人頭大,這讓浦春麟不得不下定了以后不娶女強人的決心——他可不想過上女方修電腦男方打毛線的日子。然而折磨人的事情并不在于打毛線本身,浦春麟很快遭遇了讓他羞得暈頭轉(zhuǎn)向的人生大事——他打毛線被同學發(fā)現(xiàn)了?。?/br>期末考試對一中的學生來說不是件需要特別重視的事情,因為一中的學生在考上這個學校時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平時每一個考試都需要特別重視”,在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的磨練之下,不出三個月,新生變老人,“期末考試”也就泯然于眾考試矣。還有兩個禮拜就放寒假,臨近假期,任祺就會放松一些,時間快到十點,他已經(jīng)收拾清爽自己,準備上床去休息了。其他人還在燈下用功,任祺放輕了自己的每個動作,正把外套掛進衣櫥,外頭響起淺淺的敲門聲,坐在門邊的同學站起來拉開門,先“噗嗤”一聲笑了。這突兀笑聲只讓任祺把頭轉(zhuǎn)向門口,然后他也忍不住笑了——門口站的是浦春麟,手里提著一個大口袋,口袋上頭露出幾根長長的織針。任祺趕緊走到門邊,浦春麟形容慘淡,看起來幾乎快哭了。浦春麟沮喪地說:“他們又笑我了,劉上還讓我給他織一條毛褲……”他的聲音由于精神上的創(chuàng)傷已經(jīng)低得不能再低,然而還是吸引了任祺宿舍所有埋頭苦讀的家伙的目光,周圍立刻充斥了此起彼伏的笑聲,浦春麟覺得自己瞬間化身為一只掉進池塘的大蛤蟆,池塘的荷葉上趴滿了嘲笑他的青蛙。任祺沒笑,雖然他想笑,然而他知道如果他笑了就得壞事。所以他就抿了抿嘴,把浦春麟拉進宿舍,讓他上了床,自己也跟著爬上去。可是青蛙們不放過浦春麟,自從浦春麟打毛線這件事敗露后,已經(jīng)在班里傳為美談,男生們連著調(diào)侃了他好多天。女生們反應(yīng)倒還好,笑完了還有個天真的少女來問浦春麟織的什么花色,她想給自己老爸織一條。浦春麟在任祺床上坐穩(wěn)了,拿出毛線團試圖排除雜念打一會,忽然床下一只青蛙抬頭喊:“嘿!嘿!”浦春麟不想理會,然而那家伙“嘿”個沒完,他就把頭往下探了探,沒好氣地問:“干嗎?!”青蛙咧嘴一笑:“小織女!”又是一片哄堂大笑。這回連任祺都憋不住了,他快速把手蓋到嘴唇,強制性地控制了自己臉部的肌rou動作,浦春麟氣得跳到床下,揪住那個笑他的一通揍,揍完了按著他的脖子威脅道:“你等我織完了圍巾第一個絞死你!”挨揍的是個瘦小的男生,還手也打不過浦春麟,還好浦春麟下手不重,兩人噼里啪啦鬧了一會,浦春麟心情好了些,爬回床上,任祺又讓大家不要鬧了,幾個家伙才各自坐回桌邊。宿舍里重新靜下來,任祺居高臨下地坐著,本來的一些困意消散無蹤。浦春麟坐在一旁低著頭打毛線,一副認真的模樣,腦袋低低的,從脖子后面的頭發(fā)和羽絨服的毛領(lǐng)間露出一小截白白的脖子。浦春麟是一百七十七公分,任祺有一百八,都是高個子的男生,呆一張單人床上當然非常擠。浦春麟坐在任祺和墻壁之間,胳膊縮得緊緊的,動作細小地打著毛線,一個毛茸茸的線球落在兩個人的腳邊。任祺往下躺去,翻個身摟住了浦春麟的腰,浦春麟拍拍被子,順手把被角往上掖了掖。大冷天的,兩個人睡覺總是比一個人暖和。打毛線這事暴露后,浦春麟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再過多掩飾,大大方方地打,裝著毛球和織針的紙袋也不遮遮掩掩地藏,平時就豎在宿舍書桌上。這么一來工作效率當然就提高了許多,到寒假時已經(jīng)打完一小半了。浦春麟估摸,任祺個子比較高一點,圍巾也得長一點,他運氣不錯,賣毛線給他那店主沒坑人,打出來小半截圍巾又軟又厚,宿舍那幾個討厭的家伙摸一摸成品,也能那什么嘴里吐出象牙來夸上兩句了。浦春麟還是有點成就感的。寒假回到家,浦春麟又得躲起來打毛線,畢竟這事不好說,他給任祺打圍巾,算什么事呢,在學校還能說是打給自己的,在家里那些借口就行不通。畢竟……他給任祺打圍巾算什么事呢……他要是女孩子還能算個早戀,兩個男孩子,感情再好,也輪不到他來干這事,還不是被任祺逼的么。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說起來都是血與淚。寒假比較短,加上逢年過節(jié)必備的走親訪友項目,再到開學,浦春麟那圍巾正好就打了一半。寒假最后一天,浦春麟家里包餃子吃,任祺被叫過來吃餃子,問浦春麟:“圍巾織多少了?”浦春麟嘴巴里叼了個guntang的餃子,含糊不清地答:“一半了?!?/br>任祺摸他后腦勺:“恩,快織完,織完了我跟你說個秘密。”電視里正在重播今年的春晚,一連串糊里糊涂的小品和相聲,浦春麟瞪大了眼:“什么秘密呀?”任祺只是笑:“你織完了我再告訴你?!?/br>浦春麟這人是經(jīng)不起撩的,他的耐心有極大的局限性,所謂要講述“秘密”的對象也得分人,任祺要說“秘密”,那吸引程度比起旁人當然是多了幾百倍不止。浦春麟故作冷靜地繼續(xù)午飯,任祺端著空碗去廚房又乘了一碗出來,他往浦春麟碗里倒了幾個餃子,浦春麟沒按耐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