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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感受到視線,蒲郁回頭看了一眼。是意想不到的人。她對他欣然一笑,繼續(xù)同女工說話。等終于說定了,她才走過來。 “二哥,你來了?!?/br> “嗯?!?/br> “二哥近來不得閑,我沒好催你來試衣服?!?/br> “難道不是你們張記生意緊俏,排不開單子做我的衣服?” 蒲郁似瞪非瞪他,小聲道:“你的單子原是蓮生師哥負責的,他走后,小于師傅交給我來做了。我早就做好了的?!?/br> 吳祖清偏喜歡打趣她,“莫不是趕工做出來的?” “當然不是,”蒲郁總有些較真,“我們張記向來不會敷衍客人?!?/br> “既是你的誠意之作,拿來看看罷?!?/br> 片刻,蒲郁把一套銀魚白的柞綢西服捧來了。 吳祖清在隔間簾子里換好后,走出來照立身鏡。蒲郁在他身后側,也看向鏡子里。 那次把新面料拿回去給二哥挑選,最終還是由她敲定的。二哥幾乎不穿亮色,更莫說白色,但她覺得白色定是很稱他清朗的氣質的。 果不其然,這是她見過的穿一身白色最好看的先生。 “看夠了嗎?”吳祖清抬手理袖口,眼睛卻盯著鏡子里的蒲郁。 “看不夠。”話出,蒲郁也怔了。不曉得哪來的膽子講這種話。 吳祖清轉過身來,“小郁師傅,你多看看?” 蒲郁慌張地后退半步,轉身踅到柜臺前,“二哥挑一條領帶搭配看看?” “小郁師傅幫我挑便好?!?/br> 蒲郁背對吳祖清,但也知道他此刻有何樣的表情,惱道:“二哥?!?/br> 音調頓挫、尾音拖長,撒嬌似的。 吳祖清攏了攏襯衫第一課紐扣,回身看鏡子,“襯衫領子好像有些緊了?!?/br> 蒲郁將拿起一卷藏紅底墨綠暗紋的寬領帶,聽見這話一下把領帶扯出來,驚詫道:“襯衫可是二哥原來的,休要怪我。” “講笑嘛?!眳亲媲迓杂悬c兒無賴。 蒲郁睨他一眼,拿著那領帶上前。藏紅色,襯得她眼波流轉,靈動非常。 吳祖清蹙眉。 蒲郁以為他不滿意這條領帶,遲疑道:“二哥可有什么意見?” “無妨,先試試?!眳亲媲宥俗鞯坏?。 他接過領帶,拿起時指尖劃過她的手指。她松手,悄然別到背后。 吳祖清兩三下系上領帶,看了小會兒說:“蠻好?!?/br> “我也覺得這顏色正好的?!?/br> “我是講,”吳祖清從鏡子里看斜側的蒲郁,“西服蠻好,小郁師傅手藝蠻好?!?/br> 蒲郁緩緩展露笑顏,“嗯,我曉得的。” 吳祖清呵笑,“不謙遜?!?/br> “過度的謙遜即是虛偽?!逼延粝掳臀P,“從二哥身上習得的?!?/br> “這條領帶也包上?!眳亲媲暹吽深I結邊說。 “好?!?/br> 少頃,蒲郁把包裹遞給吳祖清,收了錢,俯身填寫貨單。 “幾時下工?”他問。 蒲郁看時間,“估摸還有一陣,怎么了?” 吳祖清拿起桌上一支炭筆,撕下一頁印有張記字樣的便箋,飛快兩筆寫完。他點了點便箋,“下工后來這里。” 蒲郁一頓,“作甚么?”說著去瞧那便箋。 曲勁而鋒利的瘦金體寫著一串地址。 “來便知道了,二哥又不誑你?!?/br> 待到下工已是夜里九點鐘,蒲郁搭人力車來到約定的地方。一間馬路邊的餐館,牌匾寫著字號“珍饈”,透過玻璃窗看見里面只幾盞燈亮著,昏昏暗暗,像是即將打烊。 “請問……”蒲郁推開門,“吳先生還在嗎?” 小廝從吧臺后探出頭來,說話有廣東口音,“是蒲小姐嗎?” 蒲郁遲疑地點頭,小廝示意里面請,“吳先生等候多時了?!?/br> 廳堂面積小,裝潢半中半洋,也沒有客人,看起來是很失敗的餐館。不過當小廝推開后門,領她走進郁郁蔥蔥的院子,感覺一下不同了。 石板小路曲徑通幽,草木間影影綽綽看見前方一座小樓,許是里面的燈光竟將窗戶紙染成玫瑰紅的顏色。 進樓,幾張桌子都空著,戲臺上也沒有人。卻有曲兒聲傳來,風雅也靡靡。 小廝打手勢往左,前去推開廂房門,“吳先生,蒲小姐到了?!?/br> 蒲郁后一步跟來,見吳祖清回過頭來。他淺笑,吩咐小廝道:“上菜罷?!?/br> 身后的門關攏了,蒲郁還站在原地。吳祖清朝她招手,“過來坐啊。” 蒲郁邊走近邊瞧著屏風前的兩個人,男子執(zhí)二胡,女子彈琵琶也在唱曲兒。 “粵菜館子里聽蘇州彈評,倒很有趣味?”吳祖清虛攬蒲郁后腰,牽她胳膊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蒲郁一時耳朵嗡嗡的,端坐著,手攥緊裙擺,“我沒聽過彈評?!?/br> “這會兒你聽過了?!?/br> 蒲郁去看吳祖清,又迅速收回視線,“二哥聽得懂么?” “吳語小片,上海話、蘇州話我有一點了解,聽得個大概?!?/br> “他們唱的什么?”蒲郁注意到邊桌上的干濕果盤沒動過,而煙灰缸里不少煙蒂,還有兩種牌子。在她之前,還有人來過。 “。” “喔,講唐明皇與楊貴妃的?!逼延粼囂降?,“二哥喜歡聽這樣的戲本?” 吳祖清在扶手上點了兩下,“有什么問就是了,你我之間不用拘禮。” 蒲郁抿唇,“二哥方才在……與女士約會嚜?” 吳祖清笑,“誰講同女士見面就是約會,那同你也是約會?” 蒲郁不語。 大約覺得蒲郁固執(zhí)起來難纏,吳祖清傾身耳語道:“那人你見過,二哥的‘朋友’?!?/br> 蒲郁自認沒見過他的朋友,思索片刻后才明白,指的當是蘇州河上的船夫。當時情況危險,而今是為何出現(xiàn)? 蒲郁蹙眉,“難道二哥有?!俊?/br> 吳祖清截斷她的話,“據說這館子是滬上做粵菜最地道的,我其實不鐘意西餐,就讓蓓蒂她們趕時髦罷,小郁覺得呢?” 他不愿告知實情,蒲郁有些情緒,“好不好都是二哥說了算,不是講這一餐沒有我的了嚜,怎么又讓我來?” “那西服做得這樣好,我該感謝不是。” 餐食陸續(xù)傳來,吳祖清給小費打發(fā)了彈評藝人,包廂安靜下來。 吳祖清動筷,蒲郁卻還端坐著。他輕杵筷子,道:“膽子愈發(fā)大了,還同我耍脾氣。” “小郁以為二哥對‘鏡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br>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眳亲媲鍎涌辏皩δ銇碚f,探究我的事很刺激,可這些事情不是尋刺激就可以做的?!?/br> 蒲郁直棱棱地看著他,“找刺激,原來二哥是這樣看我的。對,當時有所察覺,我的確覺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