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緊咬下唇，點了點頭，為林維支撐著保護結(jié)界。

“別去，”林維不知何時拿出了女神“深淵之嘆息”的琴撥：“我怕死，我們打不過他......回沼澤?！?/br>
斷諭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阿嵐忽然張大了嘴巴，看著斷諭：“你已經(jīng)......”

林維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身前的魔法師，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不好，這世界瘋了——有個人在三十天之內(nèi)連著越了兩個級別，那些卡在高階魔法師巔峰，怎么也穿不上白袍的老魔法師要排隊跳塞壬海自盡了。

此時斷諭給人的感覺太過熟悉——立刻喚起了林維上輩子戰(zhàn)場上被某位白袍大魔法師支配的恐懼。

他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這么快？”

“因為他的禁咒?！睌嘀I遙遙與藍袍人對視，那人冷笑一下，傾身向下面飛掠而來。

禁咒，禁咒——凝聚著至少一位大魔法師畢生的力量與對元素規(guī)則的領(lǐng)悟。

好巧不巧，那份“镕金”跟斷諭是同屬性的。

林維：“......”

這人從小所“看”到的世界就是魔法元素的世界，原本對規(guī)則就有隱隱約約的領(lǐng)悟，成為高階魔法師后，力量的累積又已經(jīng)十分深厚，只差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一點一點把所謂的“規(guī)則”看得透徹了——可是禁咒的釋放直接把這個過程代替，而大魔法師的境界，所需的僅是那一點兒“領(lǐng)悟”，有了這個，片刻之間實力就截然不同。

但是......林維看著半空中已經(jīng)對上的兩人，蹙起眉頭。

“喂，阿嵐，”他問道，“你覺得大魔法師之上的境界是什么？”

他們兩人對視，竟發(fā)現(xiàn)彼此的眼神十分相似。

“人到不了的境界...就是神吧?！卑挂崎_視線向著半空，回答他。

☆、第79章諸神

那人在禁咒中身受重傷，但仍有余力與斷諭相對，一時間僵持不下。

阿嵐仰頭望著戰(zhàn)局，兩人身影飄忽不定，魔法元素激蕩不休，她雙眼一眨不眨，時而射出一箭來，將那人的節(jié)奏稍稍擾亂。

“這不是任何一種打法，”她蹙著眉：“我挑戰(zhàn)過很所人，但從來沒有見過，你看出來了么......林維？”

沒有聲音回答她，她側(cè)頭看去，只見林維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根樹枝，正在松軟的地面上飛快地寫寫畫畫。

“不用管我?！彼?。

阿嵐看了看地上那些雜亂的線條，沒有追問，繼續(xù)一邊支撐著結(jié)界，一邊輔助斷諭。

林維的腦袋并沒有好使到過目不忘，或者什么事情都能在心里想清的地步——他一旦在某些片刻靈光乍現(xiàn)，就習慣好好去理清，就像在莫特里爾老師的課堂上畫那幅“地圖”一樣。

他在面前首先畫了兩條長長的橫線，在開端處做了標記。

“這是我活的兩輩子，標記是黑暗時代，”他心里想著，又在第一條橫線上畫下另外幾個標記：“值得一提時刻的只有加入魔法師軍團、戰(zhàn)爭開始和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時候?！?/br>
第二條橫線上不同的地方也有著兩個標記：“這是我去了魔法學院的時候——另外一個是第一次出魔法學院的時候?！?/br>
“魔法世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上輩子是在我加入魔法世界之后和戰(zhàn)爭開始之前，而在這輩子，它正在發(fā)生著?！?/br>
“這件事情里死了許多人——包括占星塔的人，可以假設(shè)占星塔和許多魔法師的犧牲是為了解決這件事。而帝國與某些大陸出身的魔法師保持著聯(lián)系，知道了這件事，趁魔法世界薄弱的時候，用‘落日’攻擊浮空之都?！?/br>
他又在空白處畫下幾個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符號，分別代表著看起來與那件事有牽扯的人和勢力——元素之谷、占星塔。

“元素之谷出現(xiàn)在黑暗時代的末尾，與騎士的沒落在同一時期——它們很有可能有聯(lián)系，組成了一個朝向浮空之都的攻擊魔法陣，而每個元素之谷又刻著‘鎮(zhèn)壓’法陣，封印著‘源泉’——這兩種魔法陣會不會有關(guān)系，‘卡拉威主城的主人’到底是誰？”

他的思緒在這一刻異常清醒，許多曾疑惑過的事情一一浮現(xiàn)，脈絡(luò)相連：“在上一輩子，我不知道自己死后會發(fā)生什么，但是可以確定，帝國贏了......雖然我?guī)еＯ碌牡?隊和斷諭同歸于盡，但魔法世界剩下的魔法師也已經(jīng)太少太少，帝國會逐漸恢復繁華，而魔法世界——只會慢慢覆滅。”

“這輩子我重新恢復意識是在一年前——而事情變得非常不一樣，原本好好留到了十年以后的‘镕金’被偷走，我為什么能再活一次？”

在一年前，自己蘇醒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藏書室里與阿黛爾的對話——她說自己在一年前開始會做一些奇怪的夢。

他們之間有一個巨大的共同點，都是召喚師。

林維拿著樹枝，在第一條橫線上代表自己死亡的標記和第二條線上重新蘇醒和標記上畫了一道連接線。

“其他東西我就不知道了，這件事只能暫時想到這里，另一個問題是黑暗時代，”樹枝在兩個橫線上戳戳點點，最后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元素忽然不能共存，騎士沒落，元素之谷被開辟，魔法衰落，帝國崛起，在這個時期同時發(fā)生的，還有......神！”

女神的夢境再次浮現(xiàn)：“神確實存在，但是隨著黑暗時代結(jié)束，忽然銷聲匿跡，只剩傳說，他們?nèi)チ四睦铩刂壤镦?zhèn)壓的到底是什么？”

他似乎忽然想通了什么，嘴角忽然浮現(xiàn)出略帶得意的微笑，像是孩子惡作劇之前的表情。

林維用樹枝抹平了自己畫下的諸多痕跡，對阿嵐道：“你剛才說沒有見過這種打法？”

“是的，”阿嵐邊射出流星一箭，邊回答他：“我看不懂那些軌跡，這簡直是全新的魔法體系！”

“這就對了，”林維道：“你有辦法把我的聲音變大么......上面的人可以聽見的那種程度。”

阿嵐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有個猜測，想賭一賭?！绷志S站直身體，理了理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fā)，他此時像變了個人似的，目光平靜地望向天空。

阿嵐念了一句短暫的咒語，林維面前有了微微的魔力波動，她道：“好了。”

黑袍的少年召喚師姿態(tài)優(yōu)雅且高傲地仰起臉，眼睛里帶著些微笑意，對天空輕聲道：“阿薩，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