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洗了，燒了一鍋熱水，打了熱水兌了涼水端去堂屋，蔣志東看見了接過，給孩子洗洗干凈，抱著孩子去房間哄他睡覺。

    小玉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有些復(fù)雜，總感覺酸酸的，這個男人讓自己愛了一輩子，也讓自己自卑了一輩子。

    她伸手摸了摸眼角，沒有淚，突然覺得自已有些好笑，她端著臟了的溫水出去倒掉。

    她去廚房打水自己洗漱起來，等洗漱好了，去房里，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

    家里點著油燈，蔣志東見她進來了，他去廚房打水洗漱好，回來時見小玉還沒有上炕卻坐在他的書桌旁，他有些疑惑。

    “怎么還不睡？”

    他聲音低沉在這樣的油燈下格外好聽。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咱們先出去堂屋說?！毙∮窨戳艘谎鄞采鲜焖暮⒆印?/br>
    “好?！?/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堂屋里。

    堂屋門大打開，暗夜的天，整個小村莊在深夏的夜晚顯得陰沉沉的，暮色中偶爾刮來一陣微風(fēng)，時不時可以聽到幾聲狗吠聲，還夾著青蛙的鳴叫聲，時不時有一兩只螢火蟲在屋外飛過。

    小玉坐在堂屋的木凳上，看著自己的丈夫，終于開了口。

    “恢復(fù)高考的消息已經(jīng)出來了，我知道你心里想要參加高考，我很支持你。”

    蔣志東見她這樣說，有些驚訝，可看她臉上的表情很認真，他心里好了起來，眸子里似乎有點星光在閃閃發(fā)光。

    他早就想要和小玉說了，可不知道小玉會不會同不同意，所以一直沒說。

    “不過，你可以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嗎？”

    “我也想?yún)⒓痈呖?，你的書我可以借給我看嗎？”

    村頭有一片蘆葦叢，他們的屋子正好在村頭，蘆葦叢的旁邊有一條活水的小河，平日里村里各家洗衣服都是到這里，如今夏日，屋子在這里格外涼爽。

    堂屋里偶爾有晚風(fēng)刮進來，很舒服，刮在她身上，揚起了一小撮發(fā)絲，她人生得清秀，一雙眼睛很大，很明亮，皮膚微黃，算不上漂亮，可也不丑。

    蔣志東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后卻格外高興，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也這么有思想？這么上進？

    他坐下，坐在她身側(cè)看著她笑道，“只要你愿意，咱們夫妻一起好好努力看書，你不懂的來問我，我那些書你想看就看，別說什么借字，我的東西還用說借嗎？”

    “到時候等上面發(fā)了通知，真正恢復(fù)高考了，咱們夫妻一起去參加高考，只要咱們其中一人考上了，就可以離開這樣，到時候咱們一家的日子應(yīng)該會比現(xiàn)在好上一些，不用這樣苦?！?/br>
    小玉點點頭，“謝謝你。”

    蔣志東笑笑，他好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從七年前他18歲下鄉(xiāng)來到這樣，以為一輩子就這樣過了，他本來已經(jīng)在絕望中習(xí)慣了，可是沒想到，如今居然有了轉(zhuǎn)機！。

    他還記得七年前，他可是剛剛高中畢業(yè)啊。

    他望著自己的妻子，心里盤算著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可你也知道，我以前只上了小學(xué)，我估計自己第一回可能考不上，我就試試水，哪怕多考兩次也沒關(guān)系，不過有一事你還得答應(yīng)我?！?/br>
    “什么事情？”

    “要是我這回沒考上，你考上了你得帶我和小土豆一起去。”

    “你放心，到時候我就算是陪讀，還…能在你身邊讀書，你放假了還能教教我，我也能見見城里的繁華，長點見識?！?/br>
    蔣志東有些驚訝，要是她沒考上？

    他一人考上了的話，他去讀書，可能照顧不到他們娘倆，可家里不一樣，有她娘家人在……

    “你放心吧，倒時候我們娘倆去了不會拖累你，我可以做點小買賣，實在不行我?guī)腿思蚁匆路材軖昕陲堝X，我就是想去?！?/br>
    蔣志東見她這樣說，心里有點發(fā)酸，本來想勸說她在家里的話不好開心了。

    “你想想，就算我留在家里，可你不在家，家里……我一個女人，自己的男人不在家，總是不好的……”

    她雖然生過孩子了，可身材和當初未嫁給他時差不多，不胖不瘦，剛剛好。加上她人生得清秀，在村里比一般的姑娘模樣要好。

    他想了想，她說的在理，沒說完的話，他也聽的懂，他想了想，點點頭，答應(yīng)了。

    夫妻兩這么說好了，小玉心里高興，干脆商量把隔壁雜屋收拾出來做書房，這樣在里面看書討論就不會打擾到孩子睡覺了，他們想看多晚就看多晚。

    說干就干，兩人借著油燈光線去雜屋打掃一通，里面的東西本來就擺放的整齊，打掃起來很方便，打掃好了，去把書桌弄過來，又把書本拿過來，這么一弄，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小玉身上弄的一身汗水，有些受不了，拿著油燈去廚房打水準備自己去澡堂沖洗一下，她沖洗干凈，身上清清爽爽，舒服極了。

    蔣志東趁著她洗澡的空隙，自己拿著一本書借著油燈看了起來。

    見她洗好了，他放下書本去書房打水，再去澡堂沖洗一番，等他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晚上12點了。

    明早還要干活，他回房見孩子睡的熟，見小玉已經(jīng)睡下了，他臉上露出笑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順便把小玉臉上的一根發(fā)絲拿開。

    浮云－（十二）

    在村里日子飛快，高考的日子已經(jīng)定下，過半個月就要高考。

    小玉心里有些緊張，這幾個月她要哄孩子還要做家務(wù)，又要看書，這么一cao勞整個人瘦了不少。

    這日她深吸一口氣，趕緊調(diào)整心態(tài)，告誡自己要用功，要加油。

    她給自己打完氣后，立馬繼續(xù)做題。

    數(shù)學(xué)太難了，她做起來吃力，不僅數(shù)學(xué)難，英語也難，她唯一會的恐怕就只有語文了。

    大風(fēng)偶爾刮過，屋里打掃的干干凈凈，只是有些悶熱。

    已經(jīng)是10月了，這樣秋日的季節(jié)，隨便活動一會，后背都會有一陣濕漉漉的感覺。

    她靜下心來，好好看書、做題，可孩子沒一會便鬧了起來。

    孩子的乳名叫小土豆，他如今才一歲多，剛剛學(xué)會走路，正是鬧騰的時候。

    小玉沒法子，只好抱著孩子哄了又哄。

    她想過把孩子放娘家?guī)?，自己能夠有多余的時間空出來，可爸媽和大哥一聽說她要和蔣志東一起讀書參加高考，便阻止她，說她這么年齡瞎鬧騰什么？

    都是孩子的娘了？參加高考？

    她無奈，心里清楚爸媽和大哥是怎么想的，按照如今的情況，她這個年齡是孩子媽，家里又不大好，自家男人也要參加高考，她還參加高考確實容易惹人閑話。

    小玉無奈，她上頭兩個哥哥有的上過初中，她卻只上過小學(xué)，當年她也想讀初中的，她也考上了的，可是……

    蘆城這個有些重男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