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憎恨的只是貴族，你認為貴族沒有盡好應盡的責任，辜負國王信任，而國王，或者說費爾頓王室，只是被貴族們蒙蔽了。國王其實是英明的，這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吧？不然對你這樣的頂級行者而言，暗殺個把個貴族不是難事，狠下心來，暗殺國王也不難。你痛恨故鄉(xiāng)的黑暗，卻沒有用你的武力去以武犯禁，我只能猜測，是你認為那么多的貴族你殺不完了?！?/br>
普利莫震驚地盯著蕭云，連腳步都停頓住了。

“嗨，跟上，可別掉隊了?！笔捲菩呛钦惺帧?/br>
豎著耳朵偷聽他倆說話的哈里斯雞皮疙瘩一層層的起，偏偏又忍不住側(cè)耳傾聽。

普利莫麻木地跟著走了一段，面色變了又變，匪夷所思地：“真是見了鬼了……我應該沒有跟人抱怨過，怎么你居然能猜出我真正的想法？”

蕭云笑著搖頭，這還真不是他有讀心術(shù)，而純粹只是類似的例子在歷史書上見過太多……

中國封建王朝，除真正謀求變法、在王安石罷相后仍舊堅定不移地執(zhí)行王安石變法政策、直到抑郁而死的宋神宗趙頊（皇帝居然積郁而死也是夠奇葩了），及明知將背負罵名仍強勢推行士紳一體納糧的雍正（歹竹出好筍），要說還有多少個為國為民不惜己身、跟整個統(tǒng)治階級擼袖子剛正面的皇帝，那還真挺夠嗆……絕大多數(shù)封建統(tǒng)治者，施政的出發(fā)點仍舊是自家屁股下的江山能夠千秋萬代、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就是這么低概率的優(yōu)秀率，幾千年下來把皇帝老兒當明君、認為壞的都是文官集團、功勛貴族的老百姓，那還不是占絕大比例……到了現(xiàn)代，中國人寫紅樓夢同人還逮著賈母使勁黑、抱著皇室大腿使勁蹭呢。

“普利莫，你也聽過我們部落不少課了。什么是統(tǒng)治者？什么是領(lǐng)導人、領(lǐng)袖？有人團結(jié)在他身邊，愿意聽他的話，那么他才是統(tǒng)治者才是領(lǐng)袖。別人都不拿他當回事，他就什么也不算?！笔捲聘袊@著道，“小到一個部落，大到一個國家，真正重要的人是誰呢？既不是貴族，也不是國王，而是占了人群中最大比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br>
不等普利莫出聲，蕭云又道：“當然，人民是脆弱的，一年的收成不好人民的日子就會過得相當艱難，也許還會餓死不少人。人民也是軟弱的，貴族、國王騎在人民頭頂上作威作福，人民往往只能默默忍受，一直忍受到死，毫無反抗之力?！?/br>
側(cè)過頭，目光炯炯地看向普利莫，蕭云臉上沒了笑意、極其嚴肅地：“但是，即使人民再怎么軟弱卑微，我們也必須承認貴族和國王的權(quán)力來自于人民，沒有人民他們就什么也不是?！?/br>
“……”普利莫呆呆地點了點頭。

“貴族和國王并非不恐懼人民的力量，他們竭盡全力抹除巫妖王在南大陸留下的痕跡，這本身就說明了他們做賊心虛。”蕭云再度露出微笑，“其實你也應當有所察覺……所有種族中，能如此不顧吃相地將平民視為家畜的也就僅僅人族一家。精靈、矮人、獸人、乃至是別的種族，底層平民對于象征著絕對權(quán)威的統(tǒng)治者而言并非全無反抗之力，被人族稱之為異族的這些種族，統(tǒng)治者必須注意吃相。”

前方領(lǐng)路的哈里斯腳步一頓，心中卷起驚濤駭浪。

“當然，這并不表示人族的平民比之別族更顯得卑微，我向來是認為人族擁有極大潛力的。畢竟……這么多的種族中，也唯有人族有過以底層平民的不甘而使得曾經(jīng)強大的帝國崩塌瓦解的光輝歷史存在，這是別族所沒有的?！笔捲菩Φ?，“人族平民的力量沒有得到有效的引導、集中，這才讓人族的人民看起來軟弱卑微。但這一天遲早是會到來的，就像曾經(jīng)的舊帝國平民所做到的那樣，人族平民遲早有一天會在南大陸這片土地上掀起驚天巨浪。”

普利莫雖覺震撼，但更多的依然是匪夷所思，這樣的論調(diào)實在太過前所未見，即使說話的是蕭云也讓他感覺到困惑。

“沒有哪個種族的歷史是由單一的英雄來推動的，使得南大陸舊帝國崩塌瓦解的并不是巫妖王，而是大量的舊帝國人民。普利莫，你和肖恩一樣都是熱愛你們的種族的，那么你們不妨將你們對王室的信任轉(zhuǎn)移到人民身上?！笔捲铺种赶蚰戏?，“如果你難以接受我的說辭，那就讓我們到圣布里奇去看看，去認真地觀察一番，看看擁有著巨大潛力的人民爆發(fā)出熱情時，將會創(chuàng)造出何等的奇跡。”

普利莫滿臉糾結(jié)，欲言又止，阿云是卡萊爾·哈維·費迪南德的老師，圣布里奇的改變正是從卡萊爾得到這位賢者的指引開始，可他怎么……說得像是這事兒跟他、跟費迪南德王室聯(lián)系不大一樣呢？

帶著這樣的困惑，一行人曉行夜宿、一路奔行，在找到城鎮(zhèn)安置了那對兄妹后又繼續(xù)奔波數(shù)日，終于踏入圣布里奇王國的地界。

才剛進入圣布里奇王國海岸線，一行人便撞見了極為稀罕的一幕——在夜間氣溫接近零度、對于南大陸而言算得上是寒冬的當下，他們居然碰見了將路修到國境線上來的隊伍。

說是修路，其實就是挑來碎石和泥土將坑坑洼洼的路面填平，再拉著沉重的滾石碾壓平整；上千名男女老少齊齊出動，用手推車、籮筐、竹籃等工具將填路的碎石子如螞蟻搬山般集中。

有穿著藍布外套、戴著小帽的監(jiān)工在修理中的路段上來回巡視，發(fā)現(xiàn)有外鄉(xiāng)人靠近，那個沒有拿皮鞭、腰間綁著個牛胃水囊的監(jiān)工便小跑著迎上來：“旅行者們，請從那邊的小路繞道，這兒正在修路，灰塵太大?！?/br>
“打攪你們了！”蕭云摁住頭巾上前，“我們想去往圣布里奇王城，能問下路嗎？”

“順著這條小路去往鎮(zhèn)上，在鎮(zhèn)上租馬車就行?！北O(jiān)工指著旁邊的小路道。

“多謝了?！笔捲普泻舸蠡飪恨D(zhuǎn)到小路上，邊走邊好奇地往修路的人群打量。

那名指路的監(jiān)工似乎是覺得他們這群人有些可疑，猶豫了下、從大路上跑下來：“先生們，我?guī)銈內(nèi)ユ?zhèn)上吧?！?/br>
“那就麻煩你了?！笔捲菩χ氐?。

這名監(jiān)工轉(zhuǎn)頭朝著修路人群中吼了一嗓子：“瑞杰，我?guī)Э腿巳ユ?zhèn)上，你看著點兒！”

“知道了！”另一名穿藍布外套的監(jiān)工遠遠揮手。

蕭云示意普利莫跟著他走前面，笑呵呵地與監(jiān)工攀談：“修路的是附近城鎮(zhèn)的居民嗎？是誰讓你們這么冷的天氣出門干活兒的，暖和點兒了再開工不好嗎？”

“是鎮(zhèn)上的人和村里的農(nóng)夫?！北O(jiān)工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蕭云，“王城派來的人到鎮(zhèn)上組織的，每人每天有十個銅幣的報酬，還管兩頓飯?！?/br>
“哦，不是強迫的嗎？”

“當然不?！北O(jiān)工不太高興地，“聯(lián)邦的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