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的就是角落里這個模樣的蘇展。

布蘭已經(jīng)從醫(yī)療中心的大門前，就追著他解釋起了蘇展的誤會防備和身體狀態(tài)。

夏佐一路做著心理建設(shè)，卻還是被一步破開人群后，蘇展狼狽脆弱的樣子徹底刺紅了眼，猝不及防的畫面扎進(jìn)腦子里。

蘇展在看見他之后，原本撐在地上的那只手，也拿起了身側(cè)繳來備用的另一支槍，握在手中護(hù)在身前，眼中的防備和驚懼全是不許接近。

他再往前一步，蘇展就一槍打在了他的腳尖上，寸毫未差。

夏佐直盯著縮在角落里的蘇展看，耳朵嗡嗡地響了起來，腦子一陣陣的泛著空，唯一確認(rèn)的事情是他必須把這樣的蘇展帶出來，抱去看醫(yī)生，抱去救治，不能再耽擱。

小腿又很快中了一槍，先是左腿，再一步，然后右腿，夏佐挨著門邊趔趄了兩下，再跨進(jìn)一步，沉聲交代了一句“誰都不準(zhǔn)進(jìn)來”，就關(guān)了身后的門，按著門邊的終控，將全部窗子關(guān)閉，百葉窗合起，隔絕了外部的嘈雜人聲。

他以為這樣會讓蘇展稍稍安心，卻很快看見，他的戀人沒有因?yàn)樗莫?dú)自靠近而放松，反而是拖著笨重的身體，往角落里又縮了縮，之前威脅般擦著皮rou的子彈，這一次直接就貫了他的腿動脈。

砰——

戰(zhàn)神以為你為了孩子想害死他……

夏佐疼著，想起了布蘭的解釋，看著蘇展眼中更重的戒備，這一刻終于清楚地明白到了蘇展的一切自保和不信任，確實(shí)都是沖著他來的。

砰——

白色軍裝上的血色多處氤氳了開來，他撒謊騙人行為惡劣，忽然得知被騙的蘇展驚慌著給他定罪，明明是咎由自取，被誤解的罪過卻無辜荒唐。

為什么你會不知道呢……

全世界我最舍不得你。

夏佐在再次槍響后穩(wěn)了穩(wěn)自己，再次站直了身子。

他試著朝蘇展扯出個笑來，試圖安撫人，但繃地太緊，臉上露出的笑也帶著一股子扭曲感……

然后就見他家前輩無法接收他的安撫，又退了退，退無可退，就抵著墻瞪著他瞧，臉色和墻壁一樣的慘白，漆黑的眉眼沾濕著汗液，像是落在雪地里，氳了水的黑色琉璃，冷冰冰地堅韌里剔透著脆弱。

夏佐被這樣的蘇展盯著瞧，不再去做任何表情管理，心疼著，五感都開始遲鈍，卻回視不避，腳步不停。

……

蘇展看著夏佐的一步步接近。

原本還理智的表情，在被靠近到危險距離的時候，忽然就起了激烈變化，閃過煩躁、厭惡、狠厲、決絕……

他在混亂間又對著夏佐連續(xù)開槍，一槍腰側(cè)、一槍肩膀，第三第四槍在開槍的瞬間手抖偏移，都放了空，打偏在了邊上的試管架子上……

門外又傳來小護(hù)士的尖叫……

嘩啦的玻璃碎裂聲也驚到了蘇展一般。

他又停了下來，直盯著繼續(xù)靠近他，就是不走的夏佐……

瞇起眼睛，看著夏佐氳開一處處艷紅的軍裝。

汗液水流一般，再次迷了蘇展的視線。

他輕輕甩了下，繼續(xù)瞇著眼睛看著夏佐，短時間內(nèi)，像是陷入了迷離困惑……

然后他低下頭，視線落在燈光下亮晶晶的碎玻璃上，又慢慢移到近旁，看向了自己身下的一地深紅……

護(hù)在胸前的那只手抖了下，下移了一點(diǎn)，備用槍支的硬質(zhì)觸感隔著衣衫滑過肚子。

他想著什么，又來不及，于是只片刻，抬起頭來……

再對視夏佐的時候，復(fù)雜的情緒就都消失不見了。

他歪了歪腦袋，仔細(xì)試著手中的槍重，面無表情地穩(wěn)了穩(wěn)那把槍，調(diào)整高度，一點(diǎn)點(diǎn)上移，對準(zhǔn)了夏佐的眉心。

意味不言而喻——

再過來，我要你命。

夏佐半舉起雙手就順從般做起了投降狀，實(shí)際行為則和他每一次的賣乖卻不聽話一樣，一步不退，繼續(xù)逼近著蘇展。

他心里疼惜又滿滿自嘲，他的傻前輩，怎么會以為這樣就能阻礙他接近他呢？

簡直是天荒夜談……

陰差陽錯或者叫咎由自取，怎么說都隨便吧，但阻礙確實(shí)是這二十年來他朝蘇展靠近時，總是會感覺到的東西。

他習(xí)慣了，以前是身份藩籬，后來是心中芥蒂，現(xiàn)在是舉槍直對的狠厲決絕。

夏佐不知道這種狀態(tài)下的蘇展會不會開槍。

只是看著一地的血色和慘白的戀人，明白真的放任蘇展繼續(xù)下去的話，不用多久，他的前輩就真的要沒有了……

那我又還有什么呢？

本來就是同命與歸的你死我亡。

浩瀚星河已向你開火……

夏佐舉著雙手，在順從的強(qiáng)硬間，繼續(xù)靠近。

腳踩過一地的深紅像是踐踏在自己的命途上，血腥味里帶著Omega甜膩的信息素，夏佐聞著、疼著、貪戀著迷，慢慢在蘇展面前站定、蹲下、跪坐在地……

野心家貪戀上了不屬于自己的珍藏，靠近的每一步卻都像是遭了報應(yīng)，可他倔強(qiáng)、可他喜歡了太久從來不知道何為放棄……

蘇展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夏佐的表情。

隨著夏佐靠近的幅度，屏住呼吸，游移著槍支，槍口始終對準(zhǔn)Alpha的前額，表情空白一片，讓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會開槍，還是下一刻就能給夏佐來一個一槍爆頭。

夏佐靠到近處，微微傾身低頭，把腦袋送抵上了蘇展的槍口。

半舉在身側(cè)的雙手慢慢有了動作，一只手扶著槍管前端，幫蘇展正了正槍口的位置，正抵上自己的眉心，一只手勾住蘇展的肩頸，一點(diǎn)點(diǎn)使力把人往自己懷里攬，溫柔著寸許不讓……

跟我走，或者開槍。

蘇展始終沒有收回槍。

他繼續(xù)看著這種姿態(tài)的夏佐，感覺著自己失控到危險的心臟跳動，感覺著肚子里的小家伙掙扎著，又一點(diǎn)點(diǎn)微弱下去的生命力……

他舉著槍，任著夏佐把他拽出墻角，拖到自己的臂膀間。

微仰著臉任夏佐托著他的肩頸，支撐著他的半身，貼靠在內(nèi)的半邊臉頰上，沾了夏佐肩傷處的血……

白雪紅梅……

卻帶著刺。

他把另一只手，從夏佐的腋下，輕柔地繞到了背后。

槍口悄無聲息對上了毫無所覺的Alpha，悄無聲息移動到了最合適的位置……

然后把前面指在夏佐眉心處的槍，輕輕滑動了一下。

對視著那雙給過他無限感動的漂亮眼睛，深情眷戀里是玉石俱焚的瘋狂一搏……

他把指頭壓上了扳機(jī)。

扣動——

……

帶前輩去救治……

有沒有別的處理辦法？有的。

別的辦法有沒有能不再繼續(xù)傷到蘇展的？沒有。

夏佐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