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wěn)，一覺睡到了天色大亮。

12月27日。

新年將近，夏佐是被除塵的聲音吵醒的，生日宴之后，年前最后的這幾天里，老爺子要求他徹底放個假休息休息，關(guān)于坎貝爾家族的那些事務(wù)，也年后再說。

清閑了下來。

夏佐躺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等宿醉的暈眩感全部過去，感覺著心底彌散開來的濃重思念，他對著吊頂眨了眨眼，歪過頭，從床頭柜上拿過自己的通訊儀。

生日會結(jié)束了，祝福和詢問的短信又來了一遍，聽說關(guān)于他訂婚的消息還是沸沸揚揚——

不過又怎么樣呢……前輩始終都沒有過問過他一句。

隱隱的幼稚賭氣消了下去，夏佐覺得自己再不認(rèn)輸怕是真的不行了。

主動聯(lián)系前輩吧，前輩在不在意都去解釋一下好了，他想，然后點開了和蘇展的聯(lián)系頁面，在發(fā)視頻還是發(fā)簡訊間凝滯了幾秒，手指最終又滑到了簡訊欄。

他點開簡訊，接著就是一呆。

簡訊欄里。

那條【先離開了，明年見吧】下面，又多出了一條消息——

【我來天鷹座了，明天上午10:00到中央空間站，有空來接我嗎】

時間是12/25/3028

夏佐一下子坐起身來，絲質(zhì)被褥隨著他的動作滑下床沿，一整坨地堆在了長毛地毯上，無人搭理……

前輩過來找他了？昨天到的……

夏佐意識到自己昨天錯過了很重要的事情。

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動起來，他想著自己的隱隱賭氣，想著生日會的領(lǐng)舞，想著蘇展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他面前，忽然慌了起來——

終于不再較勁，直接給蘇展發(fā)起了視頻通訊……

無人接聽。

再發(fā)。

還是無人接聽。

他又點開通訊錄，十指飛快地發(fā)信：

【抱歉前輩我才看見，你現(xiàn)在在哪】

【生日會的事情我可以解釋，你告訴我你在哪里，我現(xiàn)在馬上去找你】

夏佐等著蘇展的回音，焦急著，又披上外套走出臥房。

門外的老管家，正在指揮著古老大宅內(nèi)的年終除塵，夏佐走上前拉住老管家，“昨天蘇前輩來和我爺爺走過主帥禮節(jié)嗎？”

老管家臉上帶著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對著夏佐點了點頭，“少爺是說海藍戰(zhàn)神嗎？昨天上午，少爺和老夫人去空間站接機的時候，蘇元帥走行元帥禮節(jié)，來拜訪過坎貝爾元帥，在書房內(nèi)呆了十多分鐘，接著就離開了?！?/br>
“他有說什么嗎？知不知道他后來去了哪里？”

“嗯……”

老管家想了想，回道，“老先生有邀請他去夫人的生日會，我送他出了門，他在雪地里站了好一會兒，在我打算上前詢問他有何需要的時候，他又離開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br>
說完這些，老管家那里就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夏佐再次回到房間，看著簡訊欄里蘇展依舊毫無音訊，他又開始給蘇展發(fā)視頻請求。

一次、兩次。

第三次開始，每一次的視頻請求，都在嘟三聲之后，被人掐著點的掛斷……

他的腦袋里開始浮起相應(yīng)的畫面，畫面中他的前輩站在天鷹座的某一個地方，低頭看著通訊儀，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著他的視頻請求……

臉上的表情，他卻想象不出來。

印象里，除了分開之前的那幾日避而不見，前輩從不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直接拒絕他。

是不是前輩拜訪這邊的時候，爺爺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天蘇展沒能離開A座，留宿了一夜，事情就被老爺子的眼線匯報過來了，奶奶還來試探了他……

爺爺是不是也試探了前輩？

比如，跟他夸大其詞地說生日會的領(lǐng)舞是什么訂婚舞會？

他又一直沒有回信，錯過了去空間站接人……

所以，前輩可能真的會相信。

視頻請求還是一次一次地被掛斷著，每一次都是嘟三聲，被掛斷，再來，再掛……如是反復(fù)。

那種掐著點的掛斷方式，帶著一種很惡劣的戲弄，像是冷眼旁觀夏佐的焦急失措，又無動于衷地看著猴戲。

只不過夏佐一心只想著趕緊聯(lián)系上蘇展，沒去考慮過通訊對面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前輩。

聯(lián)系不上人。

夏佐不知道蘇展那邊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他捏了捏眉心平復(fù)著思緒，開始想著自己該怎么去找人……

然后換上外出的衣服，下樓，出門。

目的地，天鷹座主星防御部。

夏佐找到值崗人員，調(diào)查了昨日上午十點之后的入境信息，很快找到了蘇展的錄入地點和錄入時間，又調(diào)出二級防御系統(tǒng)的全星監(jiān)控錄像，轉(zhuǎn)接空間站監(jiān)控，從畫面里，搜索到了蘇展的身影……

同時，他看見了艾薇拉。

夏佐的腦袋忽然就是一懵。

舞會開場之前，艾薇拉給他發(fā)來的那個古怪視頻，一下子就跳了出來……

艾薇拉是和前輩一起來的海藍星，那么之后呢？

也一直在一起的嗎？那樣的話，艾薇拉跟他求救的時候……

夏佐握著拳的手又緊了緊，繼續(xù)跟著視頻畫面看，追查著昨日被他錯過的那些事情。

只不過朗日舞會期間，應(yīng)廣大情侶們的要求，全星監(jiān)控錄像只對重要領(lǐng)域和軍事基地開啟，普通民眾所在的地方，是不開啟跟蹤監(jiān)控的——

夏佐只能看見蘇展和艾薇拉一起登上了次級飛行器。

看見他們離開空間站，追蹤畫面中斷，二十多分鐘后，又出現(xiàn)在坎貝爾主宅附近。

他們?nèi)チ丝藏悹柤遥缓笄拜叒氉赃M了大宅，十多分鐘后離開，前輩在雪地里站了一會兒，走向飛行器，被雪跘了一跤，摔倒在雪地里，又爬坐起來，艾薇拉從飛行器下來，拉起他……

兩人又一起登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浮空而起，有些顛簸不穩(wěn)。

再之后，他們再次消失在了監(jiān)控跟蹤的畫面里……

夏佐確認(rèn)著他們離開的浮空道，對比起艾薇拉給他發(fā)來的定位坐標(biāo)，和時間，又想起了艾薇拉的求救視頻里，她曾經(jīng)把視頻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

閃爍的畫面昏暗不清……

駕駛員靠在那邊，不怎么動彈，像是受了傷。

年輕的小元帥變了臉色，心臟猛地就墜著石塊沉落了下去。

他明白了過來……

那個是他的前輩。

蘇家的私立醫(yī)院內(nèi)。

蘇延坐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的沙發(fā)上，隔著玻璃，看著里面帶著呼吸器和各種插管，結(jié)束了搶救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蘇展……

漆黑的眼睛瞇了起來，呼吸變得沉重，他在出神，直到手中感覺到了輕微的震動，才又低頭看向手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