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會恨，有血有rou。情緒極端，記憶扭曲，那只是因為被兵解封印之下的痛苦絕望里產(chǎn)生的怨憤。過去的經(jīng)歷太過不堪，他都忘記了?！?/br>
“不像我，即便遇到過這樣的事，還是覺得世界很美好，只不過，這樣美麗的世界與我無關(guān)?！?/br>
鶴酒卿溫柔地說：“過去蘇醒的兩百年，加上賀九的三百年里，沒有人愛我，我也并無所愛所執(zhí)。他們害我，我心中也沒有恨意?！?/br>
“知曉一切都是命數(shù)，這惡意是人心天地之惡，遭遇這一切的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而那些制造施加這些惡意的人，他們都要自食其果。我連憎惡也沒有，只覺得他們可憐可悲。不斷輪流經(jīng)歷這一切的眾生可憐可悲?！?/br>
“而且，現(xiàn)在我很高興。”

顧矜霄聲音微微不穩(wěn)：“為什么高興，不恨我嗎？是因為我，你才遇到這樣的事。明明說好會回來找你，可我再也沒有回來?！?/br>
鶴酒卿眸光如月光溫軟枝上雪：“如果有過怨恨，一定是怨恨你為什么還不來找我。怨恨也歡喜著能認識你?？墒?，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記得這一切的都不是我?！?/br>
“照影，劍光出鞘那瞬間，你都看到了！”

顧矜霄怔怔地：“嗯。我看到了?！?/br>
鶴酒卿抿唇：“被你看見我的過去，滿目狼藉，不堪入目，我一度很難接受，所以遲遲不愿意把劍給你?！?/br>
“我希望你眼中的我，就是相遇后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變得很強大了，不會狼狽，不會弱小，不會受傷，完美無暇。”

“我自卑自負，虛偽虛榮，生于污泥沼澤，卻向往天穹云端的高潔無暇?！?/br>
“沒有人救我的時候，一邊從泥污里爬出來，我一邊想，以后如果遇見有人像我一樣，我一定要伸手拉他一把。”

“別的都可以自己走出來，唯獨不被需要和愛，我只有我自己一人，毫無辦法。”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夢見過你，在我們還不曾遇見的時候。如果你在我身邊，無論什么都可以承受，可以面對。就像現(xiàn)在這樣?！?/br>
“我想做個好人。獨自醒來的兩百年里，也這么想。人們說至善不可存在，我必有所圖。我也曾偽裝得平庸，縱容一些所謂人性的弱點和劣根性。”

“但是還是不行。我就是，想做個好人。我不想被改變。無論是被人世，時間，還是獨自一人的漫長無邊?！?/br>
“我想變得完美，這樣遇見喜歡的人時，即便是在素不相識之前，就可以保護到他?！?/br>
顧矜霄一直靜靜地聽著，面上沒有太過明顯的波瀾，只有淚水不斷溢出眉睫，仿佛要洗去眼尾終年不散的陰郁。

“我不是說過了，無論你是誰，我都喜歡的?！睖厝崮剜?。

他上前一步，那白衣銀色瞳孔的鶴仙人也笑著對他伸出手，接觸的瞬間卻煙消云散。

如同永不可接近的海市蜃樓，在相隔同等距離處，重新幻化出現(xiàn)。

卻是紅衣墨裳的鐘磬。

他彎著紅色的眼眸，桃花眼波瀲滟彎彎，笑容純?nèi)挥中皻?，站在幽冥九幽的虛危山上，望著人間人心里誕生的至惡混沌。

“我自人間至惡誕生，但為了喜歡的人，也可以努力消弭惡念的。如果我對別人好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會不會有人像我這樣，也對我喜歡的人好？”

“如果人間善惡，真的是守恒的?！?/br>
“我不相信因果報應(yīng)，但是因為能夠遇到他，就想相信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可以愛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了，源于這個人。所以，如果有回報，就全部回報給這個人。”

顧矜霄搖頭，眼底有隱怒：“你要去哪里？給我回來！”

幽冥的灰煙被風席卷，有人擋在他眼前。

銀白的發(fā)，蒼白的臉，無爭無欲的面容，生著一雙銀灰暗紅的異瞳。

“鐘磬不是鶴酒卿的黑暗心魔，也不是三百年前賀九釋放顧矜霄，所背負上的惡業(yè)。他是世界人心無可避免的罪。是任何人活在世上，都會被傷害，因為別人施加的惡，而沾染上的惡?！?/br>
顧矜霄長眉壓低：“讓開，你是誰？”

那人不答，嘆息一樣繼續(xù)說：“即便是沒有做錯任何事的人，對方也會因為對你做了惡，而對世界回報更多的惡意。就像有人給了你一刀，你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也會因為這一刀心性產(chǎn)生變化，去殺人。這是你的罪，還是他的罪？”

顧矜霄深吸一口氣，眨掉眼底的水意：“我沒有討厭他?！?/br>
“鐘磬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賀九，但他想成為賀九，想獨立的活著，去愛?！?/br>
“他的記憶的確都是假的，這些記憶是賀九所有經(jīng)歷的顛覆，基于人世人心對賀九的期望。人們不相信黑暗沼澤里誕生清白無暇的明月，想看人間暢快淋漓的復仇和戾氣恣意宣泄?！?/br>
那人彎著暗紅的瞳眸，溫柔地笑，卻像漫長寂寞的懷念：“他誕生于兵解那一刻，起始于九幽荒原之上與你的初遇。鐘磬是鶴酒卿對顧矜霄的愛?！?/br>
“因為鶴酒卿背負了顧矜霄的命運，而產(chǎn)生?！?/br>
他伸手捂住左眼，右眼暗紅的瞳孔瀲滟脈脈：“鶴酒卿好的太無暇了，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去做無情無愛的神仙？鐘磬和顧矜霄，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暗紅的右眼被捂住，銀色的左眼仿佛月光流動：“不行啊，我不能把他留給我的**和黑暗?；蛟S看上去，這樣晦暗絢爛的愛，更多，像海水淹沒溺斃。但我不想淹沒他，給他看我深不見光的海底，我只想給他和風細雨的沙灘。我想克制自己，溫柔的愛他。”

兩只眼睛一起睜開，那俊美如仙，蒼白神秘如魔的人問他：“你選誰？”

第175章175只反派

仿佛回到無名天境翡翠湖上時的夢境里，漫無邊際的雪原，落滿霜雪的三千花樹。

眼前人是那個站在雪原上回眸看向他的神秘人，極為熟悉卻又陌生至極，一句句說著神秘駭人的天機，讓人從指尖冷到心扉。

顧矜霄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失去所有反應(yīng)：“你是誰？”

那人垂眸，溫柔憐惜地撫摸他的眉眼：“我是誰，你怎么會不知道？”

“在你選擇之前，告訴你一個秘密，從來都沒有兵解封印，賀九是人不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