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6
他用另一只右手,輕輕拉開蒙在眼前的白紗,屏息靜靜地去看那個鬼魅,一眨不眨去記住他。然后,看到咫尺之外一張清俊稚嫩的面容,笑容美好溫暖,和他的聲音一樣,只除了一點。那雙眼睛無神放空,瞳仁是晦暗的灰色,分明也看著他,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顧矜霄在回望他。還在笑著說:“起風(fēng)了,這里的風(fēng)會把所有的星辰都吹落,就像天下的花都落下來?!?/br>怨氣凝結(jié)的陰冷污穢的雨水落下來,滴到棺槨外的符咒結(jié)界上,發(fā)出小小的水花。“很好看吧!”顧矜霄下意識嗯一聲,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著那雙晦暗空洞溫柔美麗的眼睛。“很……很好看。”他輕輕地說,“我叫顧矜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那雙晦暗可怖的眼眸,盛著溫柔瀲滟的光,眼尾彎成桃花的形狀。在笑著回答他,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只有越來越大的風(fēng)雨沖破不復(fù)存在的符咒結(jié)界,驟雨轉(zhuǎn)瞬隔絕開一切,不止是近在咫尺的那個人和他,還有夢境和過去的邊界。……顧矜霄睜開眼,面容沉靜無波,許久,一只手緩緩抬起,遮住眼睛。看不見他的臉,只聽到微微不穩(wěn)的聲音,像是笑著,卻孤寂:“那個人,是不是你?”那張臉,那雙瀲滟的桃花眼,包括最后那個聽不清,依稀卻是兩個字的名字,都很像一個人。如果三百年前,那個被封印的異人,就是鐘磬,一切就可以連起來了。放走了祭品的人,自己便要背負起祭品的惡業(yè),化身為新的祭品。等價交換,公平合理。所以,他必須找到那把鬼劍,找到三百年前那個被封印的鬼魅,把欠他的還回去。如果不是,也沒關(guān)系。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找。這個世界沒有,就換另一個世界。既然結(jié)緣,既有欠下的因果業(yè)債,就一定會再次相見。……于此同時,鶴酒卿也從夢里醒來。他的臉色蒼白,眼睛沒有蒙白紗,黑暗里,卻也像是畏光一樣緊緊閉著。冷汗從額頭鬢角流下,他輕輕的急促的呼吸,就像從一場過去的噩夢里逃離。略微蹙著的眉宇,讓那張黑夜里稍顯清冷的面容,顯得禁欲而超脫,然而即便如此,仍舊如世外仙人,不染塵埃。他抬起一只手,輕輕捂著右眼,那里一陣灼燒,熊熊烈火,仿佛連靈魂都一起點燃。比前兩次都要嚴(yán)重。鶴酒卿睜開眼睛,神情清冷平靜,從容淡泊,沒有絲毫意外波瀾。無論是那雙銀灰色的左眼,還是灼燒如業(yè)火巖漿的右眼。“不論他做了什么,都沒有用。我不會輸,無論多少次,結(jié)果都一樣?!鼻謇鋸娜莸穆曇?,如是說。第122章122只反派那一夜,也不知道沐君侯和司徒錚聊了什么,第二日,司徒錚的態(tài)度雖然仍舊不算好,但并沒有一言不發(fā)就要獨自離開。早上,綠洲客棧里。沐君侯和男裝的哥舒茵坐在一桌,正說著什么,司徒錚坐在旁邊低頭默默吃飯。顧矜霄和鶴酒卿一前一后走出來,兩個人竟然都晚了。鶴酒卿對顧相知頜首:“早?!?/br>顧矜霄頓了頓,才走到他身邊。他們兩個實際都不需要吃東西,沙漠里的食物和水都很珍貴,索性就不浪費了。“小友有何打算?”“昨夜那幫馬賊,還有一個活口。黑風(fēng)部首領(lǐng)的兒子,叫疏勒。他或許看到過什么,我打算深入大漠腹地,看看能否找到他。那個拿著鬼劍的高手,很可能還會再下手。鶴師兄呢?”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休息好,鶴酒卿的臉上難得沒有笑容,周身的氣質(zhì)也似有若無的清寂。聞言,鶴酒卿略有不決:“昨日小友入定的時候,在下打聽了一下商隊的來歷。商隊的首領(lǐng)叫哥舒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玉門關(guān)的守軍里,有一個姓哥舒的將軍。那位哥舒將軍背后是個大家族,家中有一位前輩,在洛陽為官。因此,哥舒家族的生意,早就與江南第一盟綁定?!?/br>怪不得,普通的商隊怎么會節(jié)外生枝,想出兵分兩步聯(lián)絡(luò)駐軍,將馬賊一網(wǎng)打盡的主意。原來,這只商隊背后還有這樣的來歷。鶴酒卿繼續(xù)道來:“第一盟分布甚廣,內(nèi)里各派林立,雖然盟內(nèi)之人都是朝堂和江湖兼具的兩重身份,但到底有摩擦。盟中眾多派系,大體又可以分為朝堂和江湖兩種偏向。其中,哥舒一家,便是朝堂派的。鬼劍出現(xiàn)在玉門關(guān),又殺了哥舒家的人,此事玉門關(guān)的官軍不會置之不理。因此,在下覺得,跟著這支商隊會有很大收獲?!?/br>還有一點,鶴酒卿沒說,兩個人卻都心照不宣。拿著鬼劍的神秘人,顯然是個高手,出現(xiàn)在玉門關(guān)看似隨意殺人,這里面一定另有目的。很可能,對方還會再次出現(xiàn),找上這支商隊。因為,不管怎么看,殺馬賊都更像是掩蓋目的的幌子。顧矜霄想了想:“那就兵分兩路,我去找黑風(fēng)部和疏勒,鶴師兄跟著哥舒茵的商隊,玉門關(guān)城內(nèi)見?!?/br>“這,你一個人……”鶴酒卿不放心。可是,跟著這支商隊的危險顯然又更大一些。“我跟她去?!鄙砗髠鱽砩倌甑蛦”涞穆曇簦撬就藉P。沐君侯也緊接著走出來,眉宇略微一絲凝重,先看了眼司徒錚,才對顧相知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br>顧矜霄對鶴酒卿點頭,與沐君侯走到一邊去。沐君侯回望了眼站在原地的司徒錚:“本來我已經(jīng)說服司徒與我一起跟著商隊走,但以他的性格,恐怕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擅自離開了。平時也罷,這次他失蹤這么久,好像失了憶,性情也變了許多,我實在擔(dān)心。現(xiàn)在他主動與相知姑娘一路,我倒是放心許多,怎么看他也不至于中途丟下你不管?!?/br>畢竟,在所有人眼里,顧相知都是個沒有攻擊力,只會救人,又生得過分美麗的女子。“我明白。但有一點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