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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一些。狂妄放肆,叫人寒意凜然的,卻正是這理所當(dāng)然,視作平常的態(tài)度。許多惡人是不信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的,若是知道當(dāng)真有代價明碼標(biāo)價擺在那里,很多事情他們都不會做了。但也有一種惡人不一樣,這種人就像清醒理智的瘋子,他要做的事,沒有什么能讓他猶豫退卻。林幽篁無疑就是這種人,他說出什么話,顧矜霄都是不意外的。“等等。你滅了燕家,得到落花谷,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解除燕家活尸狀態(tài)”林幽篁要走,妙觀山卻出言阻攔。林幽篁本不耐煩,見一旁的顧莫問沒有動,這才停了腳步,聲音清凌淡漠,隨意道“燕家的活尸,你就是砍了他的頭,也還是不會死。不過奉勸你最好不要試,因為真砍掉了縫回去,會越來越像死人。若是要徹底毀掉也不難,直接燒成灰燼,一點也不剩就好,只要你舍得。至于燒了以后是什么后果,死人的世界我不懂?!?/br>林幽篁不懂,顧矜霄卻懂。他一直看著那青年和尚的活尸,燕家的煉尸之術(shù),鎖的是一魄,人的三魂七魄,若是缺了一點,不完整都會影響轉(zhuǎn)世輪回。這青年和尚能做許多活尸做不到的事情,鎖的絕不可能只是一魄,具體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顧矜霄輕聲道“他的rou身和魂魄牽系甚緊,要是真的燒成灰燼,有可能魂飛魄散。這是最嚴(yán)重的狀態(tài),若只是尋常的活尸,最多是傷及一魂,導(dǎo)致神魂不全罷了?!?/br>妙觀山原本木然的神情一點點活泛,就像巖石被風(fēng)吹去表面風(fēng)化的砂礫,露出原本冷峻堅硬的真面。“你知道,你有辦法你一定有辦法”他的眼睛發(fā)寒發(fā)亮,狼一樣,像在絕望的永夜里抓住一絲微弱的光源。林幽篁忽然笑了,他一笑就透著刀鋒淬毒一般的艷麗“他當(dāng)然有辦法。你沒看到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這世間有一種人,生來就游走在陰陽生死之間,許多人把他們叫作方士?,F(xiàn)在你面前,就站著這樣一個真正的方士。可是,我們?yōu)槭裁匆獛湍隳亍?/br>妙觀山嘴唇和鼻翼都微微翕動,露出略顯狠意決然的神情,他原本面相氣質(zhì)厚重大氣,就像寺廟的磚墻,因為長久沐浴梵音,心存善念而透著正氣。現(xiàn)在,只一個眼神表情的變化,整個人的氣質(zhì)就像開鋒的長刀。“我的武功很好,很會殺人。而你們死人谷,要殺很多很多的人。你們?nèi)备呤?,真正的高手眼里,燕家的活尸大軍根本不足為懼。我?guī)湍銡⑷?,你們幫我救我哥哥?/br>這番話從妙觀山嘴里說出,一字一句,斬釘截鐵,不是效忠投靠,而是互換的交易。林幽篁的桃花眼里,淡淡幾分笑意,轉(zhuǎn)看向顧矜霄,懶懶地說“各取所需,聽上去很公平。我的顧兄,你意下如何呢”他這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好像成與不成,都聽?wèi){顧莫問一言之間決斷。顧矜霄頜首,尾音極輕的聲音,也淡淡的“好?!?/br>妙觀山看著他臉上沉靜平靜地神情,那聲可有可無的好,似乎凡人的生生死死于他,皆是輕而易舉把玩于指掌的小事。心中不知是希望還是寒意,忽冷忽熱,奔涌血液而去,叫他發(fā)寒噤一般隱隱顫栗。林幽篁忽然輕笑一聲“該怎么稱呼你,妙觀山應(yīng)該是你哥哥的佛家稱號吧。以后你要跟我一道作惡,可千萬別讓人到了閻王那,叫錯債主的名字。讓人替你受了過?!?/br>這話無疑是諷刺他之前的報應(yīng)之說。妙觀山面無表情,哥哥變成活尸后,他叫妙觀山是行善為哥哥積德。以后自然不敢再用這個名字見人,但他也不敢叫哥哥在天有靈,知道他做了什么。“既然入了死人谷,那就請谷主賜名?!?/br>顧矜霄望著妙觀山身后,那青年和尚的活尸,平靜地說“你現(xiàn)在,不怕報應(yīng)了嗎”妙觀山?jīng)]有回頭,極冷的笑了。那冷從眼底深處迸發(fā)而來,話也是“他一生都是極好的人,未曾做過一件惡事。已經(jīng)十二年了,我想不出,還能有比現(xiàn)在更壞的下場?!?/br>他落個什么結(jié)局都無怨言,但不該是這個人。“世間之事,若是都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知是會太無聊,還是會天下太平”林幽篁不笑了,神情聊賴淡漠,不知是嘆是嘲“既然如此,以后你就以死人谷渡惡君的名字行走吧。”妙觀山?jīng)]有異議,只緊緊盯著顧矜霄說“什么時候可以救我哥哥”“急什么,等下我會讓人把名單送來,你只要殺掉上面十個人,顧兄自然就可以放心為你兄長施為?!闭f話的自然還是林幽篁,“畢竟,就是大夫醫(yī)病,也是要一點時間確診的?!?/br>而妙觀山,也需要時間證明,證明他自己值得這份價值,也證明他對死人谷的衷心。顧矜霄的目光從那青年和尚的活尸身上移開,什么也沒有說,和林幽篁一起步入那巨型棺材一樣的黑色轎輦。妙觀山便看著,那四面籠著黑紗的轎輦內(nèi),傳出一聲空靈的琴音。余音回蕩,那停在崖邊的轎輦便憑空抬起,直直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著山巒大河對岸的山野飛走。轎輦內(nèi),林幽篁向后望去,隔著黑色的紗??粗h(yuǎn)去的山寺。很快,他回轉(zhuǎn)過來。“真是無趣?!绷钟捏蚰坏卣f,“希望他的武功,別像他做人那么無聊。”顧矜霄依舊下著來時的那盤舊棋,垂眸輕聲說“你方才說錯了。世間的恩怨不平,不是因為好人早死,惡人長命。而是因為,見了幾件悲慘荒誕之事,就自以為發(fā)現(xiàn)世間真理。然后,改弦易張,妄斷天命。”一枚黑子落下,直掠白棋腹地,打破膠著的對峙。林幽篁傾身,一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肩上,越過他身側(cè),自行落下一子。之后也沒有收回手,就這么靠著顧矜霄,眉宇又漸漸帶出一點愉快艷麗的笑意。“不錯,最可悲可憐,就是這種一無所有之人,見了幾件無道之事,就學(xué)人行惡。一旦遭遇什么禍?zhǔn)拢阃平o天意報應(yīng)。轉(zhuǎn)而妄圖用積德行善,去明碼交易逃脫罪罰。壞也壞得可笑。好又好得功利。自然上不得九天,下不得地獄,只配為人所驅(qū)使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