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法師的法師塔，那名法師的實驗禁忌法術(shù)污染了整片林場，因而被影月處決，那座失去主人的座塔里充滿了失控的構(gòu)裝體，到處游蕩著危險的實驗生物和暴走的魔像，走過那些仿佛無窮無盡的階梯，在塔的地下最深處，埃特伽耶遭遇了人生當中、以及當時他以為會是最后一只惡魔。

大神官海連納認為，惡魔與惡魔之間有著某種精神聯(lián)系，是他們獨特的交流方式，當一個人殺死過一只惡魔時，與這名惡魔同屬一個勢力的其他同伴將會記住這個人，就好像這個人身上多了一個標志。

顯然這些被幻想搞得雞血上頭的神經(jīng)病們搞來了全新的惡魔，和當年埃特伽耶殺過的不是一支勢力，所以這一次的印記是在那個伯爵夫人的塔里被烙印的。

“你們和惡魔合作？”埃特伽耶笑著問，“那么他們不會撕爛我給領(lǐng)主報仇？”

——不會，埃特伽耶當然知道不會，惡魔忠于力量，理論上說，殺死領(lǐng)主者將會取代領(lǐng)主的地位，但顯然惡魔也不是愚忠，他們也不會接受一名人類代替領(lǐng)主，但他們絕對會對這個人類敬而遠之。

巫妖對此也沒有撒謊：“不會，你是安全的，惡魔將像那些螻蟻一樣屈服于你?！?/br>
——哦，這是扯淡，頂多嚇尿就是了，但不排除一兩個實力本身就逼近領(lǐng)主的惡魔跑來挑戰(zhàn)。

聽到巫妖的回答，埃特伽耶仿佛放下心來，會心一笑：“惡魔，那些東西好久都沒有在這片大陸興風作浪了?！?/br>
“所以他們充滿期待，熱情洋溢?！蔽籽猜冻鲂θ荩⑶疑斐鲂揲L的手臂，她帶著一副黑色的手套，這樣她的雙手看起來就和活著的人類女性沒有了區(qū)別，那只輪廓漂亮的手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怎么樣，愿意一起做點什么，讓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付出代價嗎？”

“你是指，復仇？”埃特伽耶故作驚訝地說，“我以為會有什么……宏偉計劃，如果僅僅是復仇，你們招攬我也沒什么用吧?！?/br>
巫妖的笑容擴大：“不，仇恨是人類力量的源泉之一，它會讓劍更加鋒利，它是偉大事業(yè)的根基。”

片刻后，埃特伽耶露齒而笑，垂落的長發(fā)在他的輪廓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他說：“那聽起來可真不錯。”

得到答復，巫妖笑得酣暢淋漓，并提出要帶埃特伽耶見一個人，所以黑暗騎士收起他的劍，跟上了巫妖的腳步。

既然事關(guān)惡魔，埃特伽耶無法不去回憶。

如果仔細追溯，那是埃特伽耶的十四歲，可以精確到十四歲生日那天，更具體說他的生日就是被大神官撿到的那個日期。

這是他在影月神殿的六個年頭了，這個藏在冰原雪山深處的殿堂到處充斥著風雪，天空常年都是灰蒙蒙的，如果長時間生活在這種色調(diào)里，人很容易抑郁——可是埃特伽耶沒時間玩那種文藝腔調(diào)。

埃特伽耶通常早上四點起床，開始晨訓，他需要在吃早飯前揮劍三百次，做一百次跳躍劈砍動作，還需要把老師今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必須是新洗過燙過的，那些精致的神官禮袍需要好好保養(yǎng)，而且穿起來很麻煩，為此埃特伽耶需要在六點的時候喊老師起床，保證他有足夠時間穿衣服，七點鐘聲會被敲響，然后大禮堂里會有一場晨禱——對，黑暗神也要求信徒晨禱，只是祂不需要像隔壁光明神家那樣啦啦啦唱歌。

無一例外，每次喊大神官起床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需要有絕對的勇氣、毅力和決心，然后以高超的敏捷閃避過大神官朦朧之中扔過來的每一個法術(shù)，如果是簡單的油膩術(shù)什么的，挨一下也就算了，但是大神官如果瞬發(fā)過來一打的掏腸咒什么的，那就不太好了。

埃特伽耶不敢保證每一個法術(shù)他都認得，所以他必須保證一個都挨不著。

今天例外，今天他發(fā)現(xiàn)大神官已經(jīng)等在了校場，裹著厚實柔軟的皮毛斗篷，天色蒙蒙亮，但那雪白的頭發(fā)格外顯眼，他急忙跑了兩步，站在老師面前。

大神官不止有顏色突出的長發(fā)，他還有著一雙奇異的銀色眼睛，師姐幽泉說那是因為一個法師的精神力量太強，所以他的眼睛里始終是這種冷而冽的顏色。

的確，被那雙眼睛看著的時候，會有一種被精神系大法師拿靈魂威壓法術(shù)打頭的感覺。

大神官海連納的聲音比漫天冰雪都冷，他宣布：“今天，你滿十四周歲了?！?/br>
埃特伽耶驚訝地抬頭。

一把古怪的、純黑色的劍被遞給了埃特伽耶，確切說，少年驚訝得都忘了接住，所以大神官海連納用那把劍狠狠地抽了他一下，然后扔在了他懷里。

“這、這、是禮物？”埃特伽耶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然后他的臉迅速變紅，比負重狂奔三萬里的那次還紅，他哆嗦著拿起那把劍——那真是一把符合黑暗騎士設(shè)定的劍，奇怪的，通體都是黑色的劍，從劍鞘到劍本身，一丁點雜色都沒有，連通常雪亮的劍刃都是黑的，是一種埃特伽耶不認得的材質(zhì)，絕不是普通金屬，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神官從廚房拿了一根燒火棍。

“別得意，這還不一定是你的?！焙＿B納微微低頭，高地人少年長得很快，很快就會超過他的身高了，但現(xiàn)在，他還需要低頭看著少年，說：“你只有證明你配得上它，才能讓它真正屬于你。一個騎士，只有擁有足以和手中武器相匹配的品格，才能被稱為騎士，否則和一個只會揮動武器的沸沸有什么區(qū)別嗎？”

“那我要怎么證明？”埃特伽耶仰起臉，凝視著老師那雙色澤詭異的眼睛。

大神官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還可怕，他說：“維爾德林地盡頭有一座法師塔，上個月神官們帶著神殿騎士剿滅了盤踞在那里的法師，現(xiàn)在，你去清理那座塔，殺死所有你看到的、會動的東西?！?/br>
“好，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十四歲的埃特伽耶這樣回答。

第49章不死者的領(lǐng)袖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回憶他在那座塔里到底遭遇了多少危險，巫妖就已經(jīng)帶領(lǐng)著他穿過了那片灌木，越過一個陡坡，山坡一路向下，徹底偏離出了官道，遠處的銀心要塞已經(jīng)被山谷間的霧氣稀釋了輪廓，變得影影綽綽。

埃特伽耶跟在巫妖身后大約兩步的距離，手也沒有刻意放在劍上，但是他也沒有表現(xiàn)得過于輕松，如果表現(xiàn)得過了頭，那反而要引起懷疑，畢竟本來是準備開打的兩伙人，如果嘴炮耍一耍立馬就親如一家，那么此人不是過分天真心智不全，就是多半腦子有病。對誰都親密無間的傻白甜在吟游詩人的歌里都是活不過三句話的，更別說現(xiàn)實生活了。

至于黑暗騎士埃特伽耶，他可是恐怖故事的常用素材，英雄題材的詩歌一般和他無緣，但是某些獵奇、驚悚和神秘題材的故事里，他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