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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剛剛褪下去一點的熱度,又從丹田騰騰地升了起來。他暗叫一聲不好,然而雙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不但沒有把人放開,反而往上滑了半尺,把還在不斷掙扎的凌玉城越發(fā)往懷里緊了一緊。一瞬間,兩個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凌玉城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從水里站起來以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也恢復了運轉(zhuǎn),這個時候能進到浴池里來的不作第二人想,更不用說,此刻輕輕松松制住他的人,身高臂長、環(huán)抱著他的感覺都是異常熟悉。是陛下,他這時候居然還有余暇飛快地算了一下時間,這時候元紹也該回來沐浴了……胡思亂想?yún)s不能掩蓋眼前的窘?jīng)r,眼睛睜不開,身體的感覺就分外鮮明。無論理智還是本能都沒有發(fā)出警報,可是這樣不著寸縷地貼合在一起,剛一動就碰到那人身體,有力的手臂從腰側(cè)環(huán)繞而過,明明是微涼的觸感,烙印在肌膚上的,卻是分明灼熱如焚燒的錯覺……而更為灼熱的那個地方,也開始躍躍欲試地強調(diào)自身的存在。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元紹忙不迭地微微彎下腰去,想要掩飾--或者至少是緩解那個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沖動。只可惜顧此失彼,這一向前傾,正好更緊密地把人抱了個滿懷,細膩而溫熱的肌膚毫無阻礙地貼在自己胸口,那人身上清新的氣息帶著皂角的香味撲入鼻端,便似在烈火上澆了一大瓢油,轟的一聲,立刻就燒得不可收拾。喂--這樣可就糟糕了呀--心念急轉(zhuǎn),元紹索性往前一倒,帶著凌玉城重新?lián)浠亓怂乩?。嘩啦一聲大響,兩個人疊在一起沉進了水底,等到各自撲騰著站起來的時候,總算已經(jīng)隔了好幾尺遠。凌玉城一邊嗆咳一邊擦著臉上的水跡,目光都不敢往元紹那邊斜過去一下:“陛下終于回來了--咳咳--臣告退了……”他胡亂從岸上抓了一條巾子,也不管是干是濕,一邊往身上抹,一邊三步并作兩步地跨上了岸。剛剛走出幾步,背后一聲輕咳,悠悠然地飄過來了一句話:“朕這次……差點就見不到你了。”陛下已經(jīng)平安回來了他現(xiàn)在好好地就在這里要聽故事回去到臥室里也一樣能聽--這樣反反復復對自己說著,凌玉城的雙腳還是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隨即違背了身體的意志,自作主張地轉(zhuǎn)了回來:“陛下?”“下來啊。一起泡會兒好了,急什么?”一捧水兜頭兜臉地潑了過來,凌玉城閃身避開,到底還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去。元紹看著他撲通一聲跳回了水里,便自顧自地走到立柱底下,就著玉龍口中的水流開始沖洗頭發(fā),一邊洗一邊回憶山崩那幾天的經(jīng)歷。最開始的時候,元紹的應變,和凌玉城在眾人面前的猜測幾乎一模一樣。睡夢中被遠處的怪聲驚醒,元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抓起隨身兵刃,一邊長嘯示警一邊往外面沖。出了寢帳,拎起聞聲出來看視的金吾將軍雷勇,繼續(xù)向營外疾奔,半路又帶上了同樣是被他驚動出來的羽林將軍哥舒夜。“陛下那時候就知道是山崩了?”凌玉城開始還躺在水里,裝作仰面朝天一心一意享受溫泉的模樣,漸漸地也半支起了身子,雙手抱著膝蓋蜷成一團。元紹從揉得雜亂的頭發(fā)縫隙里瞥了他一眼,繼續(xù)維持著平淡無波的語氣說了下去。“最早還不知道,跑到一半就聽出來了。那動靜朕早年碰到過一次,嘖嘖——眼睜睜地看著大半個村子給埋了,朕當時還想救人,那泥漿一下腳根本拔不出來,要不是跑得快,得一起埋在里面!”深夜里根本看不清地形,只能憑著記憶,往沒有泥漿石塊瀉下的對面山坡上跑。山勢陡峭,元紹一手提著一個人不斷縱掠,只記得碰到這種情況只要跑到山頂上就安全了,誰知縱躍當中忽而腳下一空,三個人一起掉了下去!“那山里——”“誰知道山腹里是空的啊!朕算是運氣好,落腳的地方是軟泥地,沒什么事;雷勇仗著一身橫練功夫也就是輕傷;阿夜……”說到跟了他一起出去的女婿,元紹的聲音驀然低沉下來:“差一點就沒了性命?!?/br>也算運氣好,元紹還保留著少年時行走江湖的習慣--走到哪里,隨身藥盒帶到哪里。他身邊的近臣也有樣學樣,三個人總共三丸吊命的天心丹,再加上元紹一刻不停地用真氣給他護住心脈,總算把哥舒夜一條小命從閻王那里搶了下來。哥舒夜重傷,元紹脫不開身,只剩下一個雷勇又是專攻外門功夫的,指望他削根石條來做夾板或許能成,指望他攀巖壁上去求救……不好意思,輕功實在到不了這份上。更糟糕的是,他們從高處跌下時本能地打滾卸力,這一滾就順著斜坡滾進了水里,再被水流一沖,昏天黑地的,等一個拽著一個從水里爬起來,已經(jīng)連跌下來的那個洞口都不知道在哪里了。“……連洞口的喊聲都聽不見了?”“一點都聽不見。應該是沖到了另外一個山洞里,跟原來的地方隔得遠了。山腹里伸手不見五指,何況又被水沖了一段路,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那吃食怎么辦?陛下藥盒里的食丸,好像只能管三天的份……”凌玉城聽得心都拎了起來。雖然臉上還熱辣辣的,不太敢盯著元紹仔細打量,也不免趁著他洗頭發(fā)的時候,一眼接著一眼地偷瞄。聽他這么一問,元紹倒是高興,聲音也輕快了不止一籌:“你還記得那個藥盒里有什么?。]錯,只能頂三天的份兒,幸好那水是活水,水里居然還能逮到魚。只不過沒有火,只能摸黑吃生的……”三個人加起來也不過湊了一副半火刀火石,火絨什么的還被水浸了個透濕,而且即便打得著火,也沒那么多燃料拿來燒。元紹也不知道這幾天里雷勇是怎么在黑燈瞎火里摸到魚的,不過這位金吾將軍抓魚的本事當真不錯,除了重傷的哥舒夜不能進食,他跟雷勇兩個,居然還能對付著填飽肚子。之后就是哥舒夜的傷勢終于緩了過來,可以勉強讓人背著移動。三個人順著水流,深一腳淺一腳地不知摸了幾天,總算見到了天光,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辨別方向,就看見頭頂上方的山石嘩嘩地滾了下來。“那陛下--”“放心。黑夜里都沒事兒,這大白天的,幾塊石頭還能砸了朕不成?只是當時站的地方到底窄,又怕被石塊堵了路,連撥帶打的一路往外沖,朕的劍鞘都砸出了缺口……”他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光是這一句話,凌玉城就能想見當時情勢的緊張危急。大大小小的石塊從高處掉下來,那種力量可不是光用巧勁就能撥得開的,連元紹一貫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