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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張“今年額外的獎金沒有了、放焰火的錢也沒有了、給兒孫發(fā)的紅包都沒有了”的臉,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真不容易。其實他也想找個機會把宮殿翻修一下的,雖然凌玉城現(xiàn)在還和他同住,真的不是皇后寢宮到現(xiàn)在也沒錢修的原因……還有,那天老總管還私下提醒他說,“陛下你今年又納了一批妃嬪進來,要過年了好歹給她們發(fā)些衣料首飾啊……”“戶部和工部好好算一算,整修道路水利,儲糧備荒,還有開礦啦建學堂啦這樣那樣的,到底要多少錢報個計劃上來。不足的部分,朕看看內(nèi)府能出多少吧?!?/br>唉,就算今年沒有那筆巨額的聘禮開支,日子仍然緊巴巴的啊……恐怕凌玉城在青州,都比他這個皇帝花錢爽快吧。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凌玉城幾句輕描淡寫的假設(shè),戶部尚書沈世良帶著下屬加了足足十天的班!其間送上去的預(yù)算表被打回來不下三次……“晉地的煤礦新開兩座,官道一尺都不修,你們打算讓那些煤爛在山里還是靠獨輪車推出來?重做!”“兩百里的官道只要這么點錢?當中的三條河呢,靠六尺寬的木橋還是靠渡船?重做!”“修造興義渠要征發(fā)幾十萬徭役,然后周邊官倉都沒有吸納存糧的計劃?糧食耗空了拿什么備春荒?重做!”……沈世良淚流滿面。之前談判時賺的那點印象分好像都賠出去了……今晚又要熬夜加班了……關(guān)鍵在于,為啥是凌玉城來負責把這些計劃丟回他們頭上?陛下呢?把工作丟給皇后,自己吃吃喝喝出城打獵是不對的!從青州兼程趕來,向凌玉城匯報明年封地各項計劃的金波同樣淚流滿面。當一個青州的大管家,農(nóng)耕、商貿(mào)、建設(shè)種種事務(wù)都要從他手里過,已經(jīng)把他累得像狗一樣,為什么北涼全國明年的建設(shè)預(yù)算也要他復(fù)核!大人我真的不想調(diào)到戶部去做官啊啊啊啊啊啊!把這些忽略掉,花錢還是很讓人愉快的。幾百萬兩白銀的巨款,丟進北涼泱泱大國真是一個水花都濺不起來,然而青州這么一小塊地盤花將起來,怎一個爽字了得。除了參戰(zhàn)立下軍功的例行賞賜之外,玄甲衛(wèi)每個士卒都幸福地得到了一個通知:從今年八月開始,所有娶親的士卒都可以拿到二十兩銀子、兩匹絹的安家費,各級軍官按照等級依次提高!“反正花得起——”凌玉城這樣跟元紹解釋?!耙荒甓嗔?,他們也該娶個老婆安定下來了?!?/br>他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肩膀,向后一靠,舒了一口長氣:“終于不用靠陛下養(yǎng)了?!?/br>“哦?”元紹斜睨他一眼,“真不用了?那朕把青州收回來了?”“……陛下!”元紹好整以暇地睨視著他。凌玉城抿著嘴,微微低頭,身體在座位上不安地微微挪動,一臉想要求情又拉不下臉來的樣子。過了片刻,肅然起身,長揖至地:“臣方才妄言了,陛下恕罪?!?/br>唉……真是無趣。要是換成他那個被禁足在府里的兒子,這個時候已經(jīng)開始滿地打滾,抱著他的大腿連哭帶嚎了吧。凌玉城就非要用這種君臣奏對的格局……說幾句軟話會死??!算了算了,一下子不能要求太高。元紹有點可惜地嘆了口氣,到底知道不適合繼續(xù)逗他說笑,揮揮手,低頭接著看凌玉城送上來的報告。和剛來時候的捉襟見肘相比,今年青州的情況,居然可以稱之為寬裕了。一年不遺余力的整修水利、屯田、發(fā)放耕牛農(nóng)具,青州今年的糧食產(chǎn)量已經(jīng)比去年高了一成,別的不說,喂飽玄甲衛(wèi)和他們的馬匹是足夠有余。再加上獨占了一個出海良港,商道上賺的錢足以給士兵發(fā)餉,就算今年不爆發(fā)這場戰(zhàn)事,整個玄甲衛(wèi)也已經(jīng)進入了自給自足的良性循環(huán)。而這筆計劃之外的財富,眼看又能把青州推上一個新的臺階。“錢還是怎么都不夠用啊。”剛剛暗自感慨青州的蒸蒸日上,他就聽見凌玉城在邊上嘆息了一聲?!靶迾蛐蘼沸匏?,開港開田開礦山,還有號召百姓在山上大量栽種果樹苗木、種桑養(yǎng)蠶、養(yǎng)牛養(yǎng)羊養(yǎng)豬養(yǎng)雞……有些東西,錢砸下去了,得三五年才能看到效果,偏偏又不能不砸!還得興建學校鼓勵文風,真是讓人想要再去搶一票啊?!?/br>……有錢人就不要說這種話好嗎!我這兒修個路還覺得不夠,你已經(jīng)把錢砸到第三步第四步了嗎!還哭窮,這是想跟朕伸手的意思嗎?“還有那些試造試做東西的,不管是煉鋼煉鐵還是打造新式軍械,哪怕試做新式織機的,都是吃金子的無底洞!……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br>“所以?”“所以還是得省著點兒花……”“好啦好啦,朕知道了?!痹B安撫地拍拍他手臂,“今年給你的那些貢品貂皮狐皮什么的,還是隨你分給下屬,行了吧?省得你掏真金白銀去買……”“這個……”“還有什么要朕給的?”元紹心情很好地扭頭。難得凌玉城肯開口跟他要東西啊。“其實臣想說的是,臣今年真不缺毛皮……年初不是收了一幫海西野人么,這次打了勝仗以后,臣放了一批立功將士回家,順便就打開了東北邊的貨源……”“……”被真?土豪郁悶到的元紹三兩下翻完青州下一年度的發(fā)展預(yù)案,朱筆批了一個“準”字,開始看下一份??爝^年了,皇子公主要賞賜,宗室親貴要賞賜,文武百官要賞賜,連后宮妃嬪也要賞賜……還不是幾千幾百兩銀子撒下去就完。歷來實物就是賞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白山黑水貢來的海東青,奚部獻上的良馬,青州的呢料晉州的綢緞,宮內(nèi)坊制造的金銀首飾,各種各樣只有皇家才有資格享受的精美貢品,都得分門別類地搭配著賞下去,甚至這些東西比真金白銀更看得出圣眷。雖然少府和內(nèi)廷總管合力擬出了這張單子,他作為皇帝,好歹掃一眼吧。“于繼恩辦事也不那么謹慎了?!彼櫫税櫭?,提筆抹掉單子上的一行字,“青州的呢料,拿去賞她們做什么!”“賞誰?”凌玉城正好批完一份文件,放下筆探身來看。元紹很大方地把折子推到他跟前——說是說過年總要發(fā)些新衣料新首飾,有必要么?那些妃嬪穿的花紅柳綠又怎么樣,連到他面前來讓他賞心悅目都沒可能,純浪費。再說,拿皇后進貢的東西賞賜妃嬪,開什么玩笑!“唔,賞她們啊……”凌玉城認真地想了一下。他倒不是不能理解內(nèi)廷總管的想法,賞賜么,各種料子的價值總要搭配著點,青州呢的價值在素絹輕綢之上,又比不上云錦、織金緞之類的高價貨,正好方便拉開檔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