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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野人女真……好吧我承認(rèn)我比較懶,拼一拼就變成海西野人了第43章三邊曙色動危旌李忠成被幾個貼身護衛(wèi)架著沒命地向前奔逃。兵敗已經(jīng)七天了,身邊的護衛(wèi)越來越少,從三五百變成兩百多,又從兩百多變成不足一百……最后,只剩下幾十號人緊緊跟在他周圍,被那幫騎著搶來的駿馬、揮舞著搶來的鋼刀的海西野人銜尾追殺。每次剛想坐下來歇一歇喝口熱水,馬蹄聲和半生不熟的渤海話立刻從背后響了起來:“投降不殺!”“大人!”昏昏沉沉中,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耳邊大喊,李忠成勉強提□□精神,認(rèn)出那是從小跟著他的伴當(dāng)阿古拉的聲音:“前面是……”用盡最后一點力量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晴空中獵獵翻飛的一桿黑色大纛——無字無畫,無文無飾,只有沉凝肅殺的一色深黑——映著旗下刀槍林立、壁壘森嚴(yán)的營寨,光是看著,就覺得無邊殺氣默然涌起。玄甲衛(wèi),皇后親軍。李忠成清晰地聽到身邊的侍衛(wèi)齊齊松了口氣——獵場上,就是這面黑旗引領(lǐng)著鐵流一般的黑衣騎兵,一擊沖亂了黑水衛(wèi)的營盤,更在次日把他們十二衛(wèi)的聯(lián)軍打得灰頭土臉。此刻,被追得慌不擇路之際,這面當(dāng)時讓人凜凜驚懼的黑旗,無疑意味著萬無一失的安全。“開營門!我們世子受了重傷!”立刻有護衛(wèi)加上一鞭沖了出去,放聲大喊。一群人放馬飛奔,下一刻,一個小小的人影爬上營門,向側(cè)面揮舞著一桿旗幟大吼著回答:“轉(zhuǎn)向!轉(zhuǎn)向!沿著邊上跑!不許沖營門!”李忠成想要下令,剛一開口,一口逆血涌了上來,靠在護衛(wèi)懷里連連咳嗽。見主子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身邊心急火燎的護衛(wèi)們催馬跑得更快,馬蹄如雷,塵土漫天,對準(zhǔn)前面那座不大的營盤直沖過去。眼看離營門不足兩百步,驀然一聲鳴鏑,跑在最前面的那個護衛(wèi)緊急勒住馬匹,戰(zhàn)馬一聲長嘶,幾乎后蹄著地人立起來!后面有兩個騎士沒有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揮鞭催馬,營盤里一聲梆子聲響,箭如雨下,在百步距離上整整齊齊地射出了一條直線,沖過了頭的騎士來不及轉(zhuǎn)向,馬身上結(jié)結(jié)實實中了四五箭,當(dāng)即哀鳴著滾倒在地,騎士被馬匹重重壓在地上,一時間爬也爬不起來,地上一汪鮮血迅速暈開,也不知道是人血還是馬血。“轉(zhuǎn)向……”到這時候李忠成才喘過一口氣來,低聲吐出兩個字。目睹同袍受傷的騎士們狠狠瞪了兩眼,老老實實地撥馬轉(zhuǎn)向,在百步之外擦著營盤繞了過去,直到營后才慢慢停步,自有人開門接了進去。剛跨過營門,李忠成眼前一黑,一頭栽倒。“我說他死不了吧!”在一陣火燒火燎的激痛中醒來,李忠成撐開眼皮,只抬頭看了一眼就本能地挪開了目光:一個身材瘦弱、臉色青白的家伙正趴在他胸口忙來忙去,一手拿針一手拿線,當(dāng)他是塊死rou一樣可勁縫著,身邊還放了一排刀子、鋸子、錘子、鑿子,件件帶血,光看著就兩眼發(fā)花。然而,這目光一挪,他頓時恨不得重新昏倒回去。護著他幾百里逃亡的侍衛(wèi)捆上了一大半,還有一小半沒被捆著的都是傷勢過于嚴(yán)重,鋪平在地上動也動不了的——好吧,用繃帶捆也是捆。不管是跪著還是躺著,每個人都一副怒氣滿腹的樣子,熬得通紅的眼珠子里噴煙冒火,嘴里罵罵咧咧:“憑什么殺我們同伴!”“沒給海西野人干掉,倒傷在你們手里!”“一幫南蠻子,打自己人倒是挺有威風(fēng)!”還有不少人嗚嗚囔囔地在地上拼命掙動,大概是之前罵得太難聽,被邊上看守的玄甲衛(wèi)士卒索性堵上嘴一了百了。看到他醒過來,眾人目光都是驚喜,有幾個嘴快的直接喊了出來:“大人,替我們做主啊!”“醒了?能動不?”靴聲橐橐,一個黑衣軍官走了過來,低頭看他。李忠成苦笑著試圖坐起身子,卻被一把拍了下去,那個忙著縫人的古怪家伙抬頭冷笑:“想過兩天活蹦亂跳,今天就給我老老實實躺著!”手往旁邊一伸:“烈酒!”黑衣軍官似乎也有點適應(yīng)不能的樣子,老老實實遞了酒瓶子過來,低聲道:“楊醫(yī)官,大人召見……您在治的這位?!?/br>“等等!”被稱為“楊醫(yī)官”的人隨手找了塊不知道什么東西往李忠成嘴里一塞,隨即低頭吸了一大口酒,噗地噴了下去。從上方看下去,李忠成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如同離水的魚兒一樣在地上打了兩個挺,兩只眼睛幾乎瞪出了眼眶,若不是預(yù)先堵住了嘴,還不知道會尖叫成什么樣子。“成了!”楊秋快手快腳地在傷口敷了一層藥膏,手里繃帶刷刷繞了幾圈,一揮手:“抬進去吧!小心點,今天之內(nèi)不要讓他胡亂折騰,死不了!”被這么料理了一番,見到端坐上方的凌玉城時,李忠成已經(jīng)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在擔(dān)架上勉強抬起頭來道謝的時候,說出口來的話也是有氣無力:“多謝大人相救……還求大人稍稍勻些糧草,讓末將和護衛(wèi)們能夠返鄉(xiāng)……”“你就打算這樣走?一萬大軍出去,幾百人回來。漫山遍野被追殺的潰兵你都打算丟下不管了?——別忘了你只是世子!”這一場大敗下來,黑水衛(wèi)將軍的位子大概是保不住了;有他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在,世子的地位能不能穩(wěn)當(dāng)還是個問題。若是不能順利繼承父王的位子——想想他那幾個叔叔的下場,李忠成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敗軍之將……”他艱難地笑了笑,“一切由大人做主便是……”“你要是還有一分心氣,就出去讓你那些下屬閉嘴,然后把能動的人都派出去,吹號集人。要是嚇破了膽,只管帶著人往后撤,這兒沒人留你!”李忠成滿嘴苦澀。想起那兩個護著他奔逃幾百里、卻在最后一刻被玄甲衛(wèi)射倒的護衛(wèi),想起帳外捆了一地罵罵咧咧的下屬,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糾結(jié)成一團。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自己的位子著想,現(xiàn)在他怎樣也得把下屬們的怒氣壓下去再說——試探著求了兩句情,話里話外帶出來一點那兩個下屬死得好可憐的意思,當(dāng)即被凌玉城冷冷駁了回來:“敗兵不能直接沖擊本陣你不知道?事先兩次警告還不聽號令,沒有直接射殺已經(jīng)手下留情!有空說這個,世子不如多cao心cao心正事!”“末將遵命……”凌玉城冷著臉向兩個一頭一尾杵著,隨時準(zhǔn)備抬擔(dān)架的玄甲衛(wèi)士卒點了點頭。帳門起了又落,聽著外面黑水將軍中氣不足的聲音,他在空無一人的軍帳里慢慢勾起一線微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