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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到現(xiàn)在為止僅僅有過兩次例外。凌玉城在他掌下動了動,卻不轉(zhuǎn)身過來,反而再次埋回了枕頭里,聲音也變得悶悶的:“那是陛下的恩典?!?/br>說著恩典兩字,話音里卻沒有任何感激的成分,甚至連一丁點(diǎn)的輕松喜悅都聽不出來。元紹暗暗皺了下眉,本能地反駁:“那不是什么恩典。朕只是……”“陛下是要示外人以恩寵,要在臣子面前確立我的地位,這些我知道,”凌玉城靜靜地接了下去,“但是,即便如此,臣也因此受到了恩惠……臣感激不盡。”“不要提恩典這兩個字?!痹B的語氣沉了一沉,堅(jiān)持著,“朕不是故意施恩于你。至于做給外人看,如果是為這個,朕根本不用做到這樣的程度。朕只是……”只是什么呢?散盡妃嬪,連續(xù)三四個月不近女色,即使是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但是,當(dāng)凌玉城在身邊的時候,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別人。即使是凌玉城遠(yuǎn)去青州的時候,也不想讓別的女子玷污他們共同的床榻……他只是……一時竟不敢深想下去,只知自那日定下君臣名分,他便視凌玉城如朋如友,更知他品性剛烈高傲,那些后宮爭斗不要說卷入,便是讓他看到一眼也是玷辱了他。何況不愿看到他當(dāng)面鎮(zhèn)定從容,背著人黯然落寞,為他做這些并沒有想到施恩或者算計(jì),反而是再自然而然不過的事。就如同當(dāng)時在擂臺上,他當(dāng)著千人萬人脫口而出,若得將軍一諾,朕當(dāng)立你為后,共治江山——此言此諾,時至今日也不曾后悔。那是可以和他攜手并肩的人——就是待他和尋常臣子有些不同,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陌伞?/br>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終于可以開始寫新章了!哦也!第42章搏風(fēng)玉爪凌霄漢次日一早,凌玉城的玄甲衛(wèi)里就多了二百匹駿馬,而元紹也相應(yīng)地賜下了不少東西,其中幾件大紅猩猩氈的大氅厚密細(xì)滑,沾雪不融,尤其精致。奚王后來被妻妾勒逼不過,曾偷偷向哥舒夜打聽這件大氅的料子內(nèi)府可有,哥舒夜大搖其頭:“內(nèi)府哪里來這種東西?”再打聽下去,康王在邊上嘴快插了一句:“應(yīng)該是青州新貢上來的……”借著這幾件大氅的東風(fēng),冰消雪融之后,就有商隊(duì)帶著精致厚密的猩猩氈、輕軟細(xì)滑的羽緞走遍了草原不提。北涼皇帝的御駕穿過奚族領(lǐng)地繼續(xù)向東北行進(jìn),十來天功夫就到了渤海部的地界,再走幾日,就是年年放海東青捕天鵝的魚兒濼。魚兒濼邊早已錦帳連綿,一望無際。渤海部自臣服于北涼□□,就被分為兩支:一支名為白山部,現(xiàn)任族長李獻(xiàn)誠形狀奇?zhèn)ィ淞^人;另一支名為黑水部,族長李謹(jǐn)行年約五旬,須發(fā)皆白,倒是旁邊亦步亦趨攙扶著他的世子相貌英偉,帶著黑水部大大小小的酋長們叩拜在元紹面前的時候,一起一跪間,總有那么幾分桀驁不馴的味道。大帳一立,不但是奚族、渤海部諸多貴胄云集,就連幾百里外的肅慎、烏羅護(hù)各小國,乃至海西野人都派人來朝。其時冰消雪融,候鳥飛還,鴨子河、長春河交匯形成的大水濼邊,黃褐色的土地和青色的草芽已經(jīng)露出了地面。元紹這天并不穿甲,只是冠巾時服,腰系玉帶,在上風(fēng)處勒馬遙望。凌玉城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戎裝伴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水濼周圍靜悄悄站滿了人,一個個穿著墨綠色的衣服,腰間各挎一柄鏈子錘和一根奇形怪狀的鐵錐,還有一個小小容器,相距五六步圍成一個大圈子。更遠(yuǎn)處,一群騎兵背插彩旗,來來回回游蕩,伸長了脖子不知道在等著什么。“不是要獵天鵝么?”左右看看,除了他自己的玄甲衛(wèi),身邊甚至沒有任何人檢查弓箭,凌玉城不免有些奇怪,悄悄問了一句。元紹聞言狠狠白了他一眼:“朕先前賜給你的海東青呢?”“丟在后隊(duì)呢……不是說只有陛下需要放鷹么?”“趕快拿來!”只交換了這么幾句,遠(yuǎn)處馬蹄驟急,一騎探馬飛奔而來。片刻鼓聲如雷,身背彩旗的騎兵們一擁而上,一邊用力揮舞手中的旗幟,一邊扯直了嗓子嗓子大喊大叫。雷鳴一般的噪雜聲中,天鵝成群驚飛,雪羽如織從水面上騰起成一片白云。早有人拜倒在元紹馬前,右臂高高擎起,臂上一只雪羽玉爪的海東青昂然而立。元紹從馬背上微微彎身,接過馴好的俊鶻,親手解去鷹足上的細(xì)鏈,摘下厚厚的牛皮眼罩。見海東青開始激動地上下?lián)潋v,他催馬跑了起來,同時手臂用力向上一振:“去!”成千上萬人的注視下,那只背負(fù)了北涼一年吉運(yùn)的海東青雙翅展開,一飛沖天。和天鵝驚慌失措的盤飛不同,同樣全身雪白的海東青,飛翔的動作就像一支直插青天的利箭。凌玉城勒馬仰頭,看著那只海東青越飛越高,在天空里成了一個雪白的小點(diǎn),隨后驟然一個轉(zhuǎn)折,雙翼一束,向著個頭比自己大好幾倍的天鵝面前筆直俯沖下去!就在接近的一剎那,被英勇的天空王者選為獵物的天鵝,突然向右側(cè)身而下,剛好躲過臨頭的一爪。而海東青似乎對這種情形早有準(zhǔn)備,絲毫也不和它纏斗,在空中一個翻轉(zhuǎn),雙翼略微展開,斜斜掠下,剛好落到另一只向上驚飛的天鵝身上,鋒利的鐵爪緊緊摳住天鵝頭頂,而鉤形的鳥喙也狠狠啄著天鵝修長的后頸。天鵝驚慌失措地拍打著翅膀,然而卻已經(jīng)重傷無力,和海東青翻滾著、糾纏著,終于還是漸漸向下落去。“我北涼起自草茅,間關(guān)百戰(zhàn),都是這樣不畏艱難,以少勝多?!辈恢螘r,元紹已經(jīng)策馬跑了回來,身邊圍繞著一圈貴胄重臣,都是靜靜地凝望著空中纏斗的海東青和身形幾倍于海東青的天鵝:“祖制,每年春天,皇帝親手放海東青捕獵天鵝,就是為了激勵后人記住祖先的勇氣,永遠(yuǎn)不要因?yàn)閿橙藦?qiáng)大而有所畏懼?!?/br>說話中,站在水邊的侍臣已經(jīng)分開了獵手和獵物,捧著毛羽凌亂、血跡斑斑的天鵝和筋疲力盡的海東青跑了上來。元紹接過侍臣手里的鐵錐,親手刺死天鵝,取出鵝腦喂給立了大功的海東青:“只要我們一擊取勝,自然會有無數(shù)盟友涌上來,替我們分割看似強(qiáng)大的敵人——只要勝利,我們不用擔(dān)心吃不下對手!”“萬歲、萬歲、萬萬歲!”看著皇帝手里高高舉起的天鵝,四周臣子兵丁一齊下拜,歡呼聲震動湖泊上空。山呼聲中,凌玉城下意識地?fù)嵯蜓g的玉佩——那塊自擂臺一戰(zhàn)之后,元紹親手系在他身上的春水佩。玉佩上一大一小兩只禽鳥,小者俯沖向下,大者振翅躲避,線條圓潤流暢,刀工細(xì)膩,生動傳神。半年多來刻不離身,這塊當(dāng)日到手時明顯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