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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騎追殺敵軍之類的高難度動作,慢慢練著吧。北國冬天千里行軍,對凌玉城和他部下的軍隊著實是個新鮮課題。所幸之前和羽林衛(wèi)打好了關系,哥舒夜自從第一次聽凌玉城的課嘗到了甜頭,之后凌玉城每五天一講兵法,哥舒夜都拖著心腹屬下跑過來蹭課聽。如此兩邊來往漸多,北國輕騎快馬本有專長,凌玉城存心偷師,頗帶著玄甲衛(wèi)和羽林衛(wèi)合練了幾次,彼此都覺得大開眼界。到這次率軍北上,雪地行軍、扎營、哨探、潛伏應該注意些什么,凌玉城早就毫不客氣地從羽林衛(wèi)那里抄了單子過來,著屬下按著單子準備了個齊全。就是這樣,剛出發(fā)兩天還是鬧了不少笑話,有帳篷扎得不好被雪壓塌的,有早上怎樣也生不起火的,至于半夜值哨凍僵被拖回來的更加數(shù)不勝數(shù)……那幾天,凌玉城連元紹的御帳都沒時間回去,沒日沒夜扎在營里,白天看著軍隊訓練,晚上總結經(jīng)驗教訓一層層教導下去,好歹在抵達草原之前把軍隊訓出了個樣子來。出了關就是奚族地界,這些駐扎點北涼皇族年年來往,已經(jīng)有了固定的聚居地,繞著河彎都是現(xiàn)成的夯土臺。當下各部依照級別,高官貴人自行上土臺駐扎,級別不夠的士兵就只好扎營在臺下,地上油布一鋪、毛氈一展就是一個鋪位。元紹召見臣工的大帳自然最為寬廣豪華,遠遠望去,就見帳篷團團環(huán)列,當中一座高聳的金頂大帳格外引人注目。元紹攜了凌玉城徑自入帳,一邊走一邊指點介紹。凌玉城才知道這頂寶帳分內外三層,外面兩層氈幕,最內里一層卻是絲綢,上面精工繡了鐵勒部先祖擒獲天馬,天馬化為女子,和先祖生下八個兒子,是為鐵勒八部,以至于鐵勒部西遷、立國諸多往事,直到太.祖皇帝出游、行獵、征戰(zhàn)圖景。三十六扇絲綢帳幕團團圍繞,綴滿錦繡流蘇,珊瑚寶石、翡翠珍珠耀眼生花,乃是當年草原十族臣服于北涼的貢物,當年太.祖皇帝就是在這頂大帳中崩逝,太.祖皇后斷腕陪葬,殺得大帳外諸多酋長血流成河。凌玉城聲音壓得低低的:“吹的吧?什么帳篷年年拿出來用,七八十年還能新成這樣子?”元紹:“年年用年年都要修補的,到現(xiàn)在……嗯,上面的珠寶還是原來那些……”兩人一邊說一邊緩步入內,大帳里胳膊粗的牛油大蠟點得明晃晃的,淡淡的馨香從燭焰里隨風飄散,讓人不知不覺地放松下來。主位上早設了一張寬闊幾案,元紹攜著凌玉城并肩落坐,底下左邊以康王、羽林將軍為首,右邊以奚王和奚王世子為首,元紹的近身重臣和不遠千里趕來朝賀的各部族長左右分列,一齊拜倒在地。絲竹聲起,眾人入座,各種佳肴美酒流水般端了上來。當先兩個赤膊力士扛著一個三尺方圓的金盤屈膝跪倒,金盤里臥著一只烤得金黃的全羊,四腿趴伏,嘴里還叼著幾根嫩綠的草葉,這個季節(jié),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尋來。奚王首先起身,用小刀在盤里的羊背上割下一條脆嫩的羊脊,盛在銀盤里半跪奉到元紹跟前。凌玉城坐在旁邊,看那根羊脊rou烤得焦黑,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屑,連銀盤看上去都蒙了一層膩膩的黑灰,元紹還要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不禁暗暗幸災樂禍。還沒笑完,奚王退后一步,用隨身小刀在烤羊滴著油脂的扇形羊尾上一劃,割出了一條巴掌長的肥油,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這個要一口咽下去,不能嚼的……”刻意壓低的聲音細細傳到耳邊,凌玉城不動聲色地偷眼望了一望,元紹目視前方舉杯就唇,看都不看他一眼,嘴唇在杯沿遮擋下微微翕動,顯然是防止他在草原上招待貴客的禮節(jié)面前應對不當,臨時用內力傳音提點。……為什么會有這種古怪規(guī)矩!不,有這種規(guī)矩為什么不早說!存心看我笑話么!這樣想著的凌玉城在心里不知把奚王罵了多少個來回,然而事到臨頭,也只能學著元紹的動作,用盡量莊嚴的表情把那塊油膩膩的肥rou一口吞下。奚王世子立刻屈膝上前斟酒,凌玉城迫不及待地舉起酒鐘灌了一大口沖沖油膩,一股又酸又澀的腥臊氣味直沖上來,當真拚盡了全力才保持住微笑沒有扭曲變形。“今年奚地年景不好,酒是薄了點?!鲍I給貴客的第一輪酒食進過,奚王帶著世子躬身退下,元紹悠然側首,笑顧從者換酒。至于剛剛那塊肥油其實是貢獻給席上最尊貴的女性客人的,這一點還是不要告訴他了——這個場子回頭跟奚王找回來就是。血一樣的葡萄美酒盛在青州新貢上的透明琉璃盞里端了上來,凌玉城還要顧及儀態(tài),不疾不徐地喝完一杯,總算松了口氣:葡萄酒雖然也有些微微酸澀,和馬奶酒比起來已經(jīng)是天上地下。終于有了點人喝的東西了……這時候凌玉城才有心情打量桌上的各樣佳肴,只見滿桌金盤銀碗,青黃紫黑,條條塊塊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居然有大半不可辨認。元紹卻是心情很好,一樣樣為他指點過來,不時示意侍者以刀割食,給兩人盤里各置一份,凌玉城也只好硬了頭皮逐一品嘗。到這時候才慶幸元紹的父皇實在圣明,早早就放兒子去大虞等各國游歷,讓他口味和正常人差不多,他指的東西……應該是可以吃的吧……剛想到這里,就看見侍者提著一個黑乎乎的皮袋子上來,皮袋大可五六升,外面燎得焦黑,細看還有眼耳口鼻,活脫脫一只放大了十來倍的大老鼠。見元紹點頭示意,侍者拔刀割開皮袋,里面先滾下一大堆黑乎乎的石子,上面還滋滋地冒著油香,跟著揮動小刀,剖出幾條黑黑的rou來,分到兩人盤子里。“……這是‘哈拉’,嘗嘗,肥得很?!痹B率先用短刀割了一條,蘸上細鹽粒送進嘴里。凌玉城摸不著頭腦,也只好照著他的樣子嘗了一塊,只覺得嘴里嚼著的rou條筋筋拉拉的,根本算不上肥——當然,剛剛生吞過一塊羊尾肥油,很少人能覺得別的東西夠得上一個“肥”字——倒并不難吃,只是咀嚼之間淡而無味,實在不知道這玩意憑什么能上奚地王公進奉天子的大宴,只暗中向元紹投去疑惑的目光。“哦,哈拉是鐵勒人的叫法,用你們的話,應該叫做土撥鼠。”看他一根rou條吃得差不多,元紹才悠悠然加了一句,“這玩意剝了皮去了內臟,把皮縫成一個筒子,把rou和燒紅的石子填在皮囊里,然后架在火邊烤熟,是我們常吃的一道菜——以前祖上還沒得天下的時候,在草原上斷了糧,又舍不得殺羊,就到處掘哈拉來吃,很有幾次靠這玩意頂過荒年呢?!ィ笱缟蠈9┑?,都是從小捕了來,用羊奶喂到這么大的,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你故意的吧!要不是君前不可失儀,凌玉城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