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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張和才前行兩步,一只腳微跛,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張開懷抱。女孩放開她的母親沖過來,摟住張和才的脖子。張和才回抱住她,等再放開,女孩衣袋中多了兩把糖。 女孩喜歡張和才,并不松開懷抱,摟住脖子的手轉(zhuǎn)到面孔上,捧著他的臉,張和才任她看,慢慢地笑起來。 “阿大,你這里又長了個斑。”她指著張和才的鬢角?!邦^發(fā)也白多了。” 張和才呲牙瞪了她一眼,捏她臉頰。 “再說下回沒你的糖吃?!?/br> 女孩根本不在乎,“我又不是為了吃糖才來見阿大?!比齻€大人都笑了,張和才重新把她摟在懷里。 “今天一早我出門時苗苗就吵著要上街,想來找張總管,一個月不見可想壞她了。”戚婉銘近乎慈愛地看著二人,摸了摸戚歆的頭。 “開春之前年關(guān)大辦,和才是忙了點兒,沒顧得上?!比逶诤竺娲钋?。 戚婉銘開了個玩笑,“今年王爺整壽的時候總管就累病了,怎么年尾了還不退位給林副總管?”戚歆聽到這句話轉(zhuǎn)頭盯著他,眼神古怪。 張和才擺手,煩躁道:“讓他盯了一回,差點兒砸了,到頭來還是得我。” 太監(jiān)長壽,但早衰的多,這些年張和才身子逐漸開始不行,又跛了一只腳,很多事辦起來沒有以前方便。 抱住戚歆,張和才有些吃力地站起來,三人又閑敘了些話。他們在交談間隙時不時看向戚歆,孩童搭建起一條的本無關(guān)聯(lián)的橋,他們站在上面,祭奠多年前一個沉默的日子。 “回去吧。”把戚歆交給戚婉銘,張和才道:“再給苗苗誤了飯點兒。” 戚歆回到母親身邊,戚婉銘對她道:“苗苗,和張總管說別吧?后日娘再帶你來。” 戚歆不答,歪頭思索地看著張和才,忽然道:“阿大,你為什么不找個媳婦?” “……” 冰一般的沉默突然降臨。 戚婉銘臉都白了,拽她厲聲道:“口無遮攔!” 戚歆被嚇得一縮,可她仍倔強地看向張和才,尖銳地道:“為什么不?爹有娘,孫哥有夏棠姐,他們一年都沒有阿大一個月老得快!” 張和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戚婉銘劈手扇了她一耳光,“無法無天!平日里張總管把你寵過頭了!和我回去!”戚歆鮮少挨打,突然而至的懲罰教她捂著臉頰愣住,連哭都忘了。 戚婉銘抿著失色的唇,沖二人迅速一禮,轉(zhuǎn)身拉戚歆走遠。 張和才在原地站了許時,忽然將牛/鞭交給三叔,轉(zhuǎn)身道:“三哥先回吧,我走走去?!薄 ∪鍙埩藦堊?,沒說什么接過牛/鞭,張和才攏起袖子,轉(zhuǎn)身走開。 他的背影有些佝僂,腳步微跛,一如五年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xiàn)的夜晚。 張和才從不與人提那個夜晚,沒人知道怎么回事,那個女人就那么消失了,夜晚發(fā)生的一切也被風帶走。而張和才則將自己強行停在了時辰里,他一成不變又固執(zhí)地衰老著,為了替李斂存好那段歲月,他用緩慢的死亡等待著她歸來。 他甚至不需要凱旋。 三叔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知該恨誰更多。 是那個女人,是張和才的等待,還是這個人間。 事實上,張和才自己也不知道,很多年過去,他已經(jīng)開始辨不清情意與恨意。 剛開始時發(fā)瘋的想,一年過去,想變成了念。他把李斂掛在嘴上一段時間,眼見歸期無望,念漸漸化作了恨。他恨李斂的杳無音信,恨她飛檐走壁,最恨她的那句你等著我,可他又不能不等,他不愿不等。 一年一年,念淡了,恨也被消磨,留下一些不知該算什么的東西。 他不知道她還回不回來,甚至她如果再來,那還算不算回,但他知道不能算了。世間有些事,稀少的那么幾件事,它們是絕不能算了的。 他可以對一切說算了,但李斂不行。 坐在酒肆棚前,張和才把空掉的酒壺和之前兩個排在一起,起身去柜臺又拎了一壺。酒肆老板早就認識他,這些年他喝酒的時候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沉默,沒有李斂,他就把自己活成李斂。 如果你死無葬身地,我就是你的衣冠冢。 人來人往,張和才雙眼逐漸朦朧,再半壺下去,他趴在了桌上。 一陣風過來,打著卷拉扯他的后袍角。 “老頭兒,哎,哎——老頭兒?!?/br> 張和才被叫煩了,扭頭色厲內(nèi)荏道:“叫誰老頭兒!” 陽光照在朱紅的院墻上,金琉璃的瓦閃著光,托著上面的女人。她扎著馬尾,一腿曲著一腿打晃,懶洋洋地叫他,一身江湖人常見的黑短打。 張和才眨眼。 “李斂?你回來了?” 女人笑笑道:“什么李斂?這兒哪有叫李斂的人?”她輕巧躍下墻頭,唐彩紙繪一樣落在他身前,裝模作樣打了個千。 “小女子張李氏?!?/br> 手一揮,她那身江湖短打化作羅裙,素白的衣擺在日光下泛著光。 她拋棄了自己的名字,斬斷了舊日的恨,擦凈了神隱刀上的血。手中掐著一枝花,她沖張和才做個鬼臉,將花遞給他。 “七娘我……” “你不給我簪花?” 張和才接過花,替她簪在腦后的發(fā)髻上。他看見她濃密的發(fā)間有一道禿疤,難看得很,教他想哭。 “好不好看?” 張和才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答,女人懶洋洋地道:“張公公,你知道現(xiàn)在就算是沒有李斂,張李氏照舊能一頓把你揍得七天看人都重影兒吧?” 張和才抬起眼包含惡意的剜了她一眼,又笑了一下,笑又很快落下去?! ∷谄诎貑柕溃骸捌吣?,咱們……咱們真的能這樣過嗎?” 女人溫和地回他:“你說呢?”語調(diào)仿佛虎狼收起利爪。 又一陣風吹來,吹開院里的瓊花開了,落幾片在水缸里,落幾片在剛洗好的衣服上,落幾片在屋角晾著的臘rou上。 屋子后邊水井邊常有洗衣的水聲,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兩個人,但從不會是女人獨自一人。 院子里有時候很熱鬧,靜下來也靜。 慢慢的,后院中開始有磨刀聲,那是李斂的刀鈍了,如果不及時磨,第二天出攤會很麻煩。 她開了家店面。 她在城里盤了家rou鋪,她管宰,張和才管賣。rou鋪的生意很好,但那不是因為大家捧張和才的人脈,實在是地方小,沒見過女人家殺豬宰羊。 很多年后大家都習慣了,生意還是很好。 畢竟他家rou鋪價錢挺公道,李斂即便半老徐娘了,每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還是風韻猶存的好看,刀也耍得漂亮?! ∮械娜伺滤?,有的人不怕。 不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