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渾身黝黑的瘦鬼從曲蒼茫家洗衣機(jī)里冒了個頭，爪子黑漆漆的，更顯骨瘦如柴，“我，小蒼！快給我來包中華！煙癮犯了?！?/br>
曲蒼茫習(xí)以為常了，“噢，五枚銅幣?！?/br>
黑鬼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能飛撲到曲蒼茫懷里以表激動之心，“嚶嚶嚶，就知道小蒼你這里物美價廉！鬼火仔上次黑了我八個幣子！”

結(jié)果鬼沒忍住，到底還是撲過去了。

“冷靜，你別過來?！鼻n茫把鬼一腳踹飛，下一刻又覺得自己行為太過暴力了，懺悔了一秒，立刻補(bǔ)救說，“再贈送你一包玉溪吧?！?/br>
“嗚嗚嗚，小蒼你果然是愛我的！”鬼不死心的又爬起來，下一刻又要撲，卻被另一只后來的鬼拍飛了。

“小蒼愛你？小心老白知道了一掌把你弄巖漿池里去泡‘火龍浴’?！蹦枪硖貏e陰厲，卻在面對曲蒼茫的時候，轉(zhuǎn)瞬換了嘴臉，十分討好地笑了起來，“小蒼啊，給哥來幾包上次那種泡椒鳳爪和紅油金針菇唄，最近媳婦懷了，就想吃辣的！”

“行，五個銅幣。你媳婦懷了？那我再給你拿幾包酸話梅吧，我自己做的，沒有任何添加劑?！?/br>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惫韮墒忠淮?，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曲蒼茫勾起嘴角，不甚在意。

對待老客戶，他一向特別慷慨的。

第9章老濕胸老濕

能與“下面”的居民們做這等交易，曲蒼茫當(dāng)初也是詫異了很長一段時間。

反正這種事情就是你買我賣，他上貨需要花錢，加上一些跑腿兒的利潤后，收取下面人相應(yīng)的報酬，你情我愿，誰也沒欠誰。

久而久之也就想開了，尤其是得到了黑白無常兩尊大爺?shù)哪S后，曲蒼茫這個貫穿了陰陽兩界的“業(yè)余雜貨商”，做得更是沒什么壓力。

酆都步行街上不難見到新鮮的人間貨品，不過很多鬼們還是更相信曲蒼茫的RP，因為他從來沒向他人要過狠價，貨品新鮮，種類齊全，慢慢的還在下面積累了一定的口碑，固定的老客戶還真是不少。

起初曲蒼茫在自家地下室里兜售的種類有限，畢竟家里的面積不大，堆貨的地方很少。

后來漸漸的，對于那些鬼鬼怪怪們的喜好和特殊口味都摸出了一定的規(guī)律。

游魂嗜酒如命，野鬼專好嗆口的土煙，下酒小菜多為熏醬，偶爾也會有一些女鬼羞澀的飄來求幾包蘇菲安爾樂，只為回味曾經(jīng)為人的少女時代。

不過最后這一條是在他十八歲之后才開始販?zhǔn)鄣模跊]開網(wǎng)銀、不能網(wǎng)購之前，他堅決不去日雜商行里抱一大箱子那玩意回來。

曲蒼茫點好了一中午賣的幣子，一共有四十三枚銅幣，都收在了自己褲兜，和早上白無常給的報酬一起收在了乾坤袋里。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動身去學(xué)校了。

雖然班里下午第一節(jié)課是美術(shù)，和他沒什么大關(guān)系，但是元興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無論是上午還是下午，在每個班上第一節(jié)課前，都要由班主任老師點一遍全班的名字。

高二（三）班的點名卡上，教務(wù)主任還特別用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重點符號。

主要是前一學(xué)期，這個班某些方面的前科實在太嚴(yán)重了。

曲蒼茫忍不住輕輕撫額，心理已經(jīng)徹底接受了自己帶全年組最差班級的事實，卻無法完全想通那一張張過分乖巧老實的臉，怎么就看上去那么有欺騙性？

出勤率最差、平均分最低……全校倒數(shù)十名的學(xué)生內(nèi)，他們班竟然占了有七個之多。

“難怪，上學(xué)期期末的成績單沒人給我看?！比绻皇撬詈笠还?jié)課手欠的去搜了校官網(wǎng)最新公布的期末成績表，也不可能相信這么不給力的事實。

奈何事實，只能面對。

“小蒼？在唉聲嘆氣？”一聲聽上去就十分孤寂的男音乍響，是曲蒼茫所熟悉的冷漠語調(diào)。

“黑哥。”曲蒼茫放下揉太陽xue的手指，轉(zhuǎn)身回頭，微微勾唇，綻放出一抹不算明顯，卻非常耐看的笑容。

來人正是黑白二爺中的黑爺，與看起來溫潤優(yōu)雅，笑容可親的白無常相比，黑無常就顯得尤為冷淡。

身材挺拔有型，隔著黑乎乎的斗篷卻不難看出那強(qiáng)健的體魄，一張臉明明沒有緊繃，卻仿佛能讓你清楚地感覺到他在皺眉，他對你造成的壓力。

臉部的線條呈現(xiàn)一股過分僵硬的弧度，面無表情，愣是又多出一分生硬感來。

面對曲蒼茫的笑容，他也只是小幅度的動了動嘴唇。

冷臉，早已成為了他的本能。

好在曲蒼茫也早就習(xí)慣了他的性格，以前上高中那陣學(xué)校召開家長會，他沒家長可去，每次只能厚著臉皮拜托黑白無常這兩位大爺輪番去給自己湊場。

白無常那種氣質(zhì)的最多只能扮演貼心的大哥哥，但黑無常只要往學(xué)校門口隨便一站，單身爸爸的架勢毫無壓力。

總之無論是誰去幫他開家長會，都會在無意間掀起一小陣少婦狂熱風(fēng)潮。

“我聽老白說你找到工作了，是在學(xué)校里？”

“嗯，我應(yīng)聘上了一所學(xué)校的老師，不過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班，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曲蒼茫心里有些沒底，這倒不是說對自己沒信心。

雖然今天是第一天開學(xué)，但從很多處細(xì)節(jié)不難判斷出高二（三）班在學(xué)校里有多么不受上面待見。

他雖然只是一名新老師，卻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名學(xué)生。

但是，最擔(dān)心的還是這邊學(xué)生老師們都放棄呢，學(xué)校那邊倒是先放棄了。

要知道比起批評呵斥，放任逐流的態(tài)度，才最容易讓人心寒。

就比如今天這事兒，找一個主教數(shù)學(xué)的老師代語文課？文理跨越度有多大？不用細(xì)說很多人也知道。

還有第三節(jié)課，逮不到壯丁代課，干脆直接放學(xué)生們自由活動了。

像話嗎？

曲蒼茫有些惱火的想，但更多的卻是不甘！

不甘什么？他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切，都被黑無?？丛诹搜劾?，他依舊冷著面癱如機(jī)械的臉，卻抬起了大手，用力揉了揉曲蒼茫的腦袋。

“個子長高了，人長大了，小蒼。如果這就是你選擇的未來道路，那么，堅持下去，看看自己究竟能堅持到什么程度?！?/br>
“沒錯，我不會放棄的！”曲蒼茫倍受鼓舞的握緊拳頭，感受到有些粗糙的大掌像小時候那樣來來回回揉搓著自己的頭發(fā)，除了窩心外，沒有一丁點排斥。

在這些年齡跨越好幾輩祖宗的大爺面前，他永遠(yuǎn)不用裝嫩。（?。?/br>
本來有那么一咪咪氣餒的老濕轉(zhuǎn)瞬滿血燃燒起來了，黑無常也正式切入了他來的正題。

“小蒼，最近有什么好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