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在釋空胸口，啞聲道，“你的佛如何救你？”

豈料那和尚巋然不動，竟任由他動作，只一雙劍眉微微擰緊：“……凡一切相，皆是虛妄……”

釋空嘴里念了什么何修大抵只聽清了這一句，當(dāng)下笑了起來，有些諷刺地：“虛妄？”

他發(fā)了狠地將手探入釋空下腹，但到底對那物有陰影，并未全握，只用微涼的手指在上頭劃過。

“是以，此亦為虛妄？”

他眼底的諷意漾開，神色挑釁而張揚，他的容貌一貫是慵懶而蒼白的，此刻卻透了幾分妖異的艷澤，恣意生動起來。

……

這世上大約是沒有比他更為罪惡的人，

何修想。

自己堪不破，便要拉個天底下最最純凈的人做墊背。

他在心底唾罵著自己，悔過之心卻無絲毫，手指仍輕輕sao刮著釋空那物，察覺那話兒隱隱有些抬頭后，刻薄道：“和尚，你的心還凈么？”

釋空閉著眼，面上瞧不出什么，氣海卻是一片翻涌，脈息相沖，正抱元守一苦苦相抵。奈何何修只習(xí)了輕功與藥理，對內(nèi)功方面并無半點了解，不知釋空情狀之糟，還以為這和尚龜縮起來，動了欲念卻不認(rèn)賬，便發(fā)狠地在他肩胛狠狠咬了一口。

夾雜欲念的痛楚頓時令釋空心神大亂。

他遁入佛門五載，從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何修之舉，他本是以此為考驗，自信能夠持戒佛心，便未加阻止。豈料何修方才所為竟輕易將他的抵御潰敗，以致脈息大亂，內(nèi)力外散，生生將那人從身邊震了開，摔在一丈之外。

何修沒防備，摔得有些狠，爬起來的時候感覺身體里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雖說兔子急了也咬人，但這釋空果真動起手來，還是不由得叫人詫異。

他復(fù)雜地看了過去。

那頭，釋空緩緩睜開了眼。

脊背仍舊挺得筆直，但卻好似變了個人似的，神情陰郁，漆黑的眼眸中蘊著一團化不開的濃霧，不復(fù)初見的從容安寧，詭異得叫人心驚。

何修心臟一縮，下意識后退兩步。等仔細(xì)再去看時，釋空眉目間的黑氣又消失了，仍舊是那副溫和慈悲的模樣。

若非身上疼痛使其清醒，何修幾乎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他愣怔地瞧著釋空起身，將衣衫整好，走至自己面前。這才發(fā)現(xiàn)釋空個子很高，身材幾乎算得上偉岸了，他不是個示弱的，不待釋空開口便嗆道：“我尚且是個男人，若換了那千嬌百媚的柳姨娘，方才那情形，你可還守得住？”

“持戒未能只因釋空福報不夠，”

背著光，釋空垂眸輕聲道，“施主又是何苦？”

何修剛想分辯，抬眼被那人蒼白慘淡的臉色所攝，郁郁道：“罷了，我為難你一個和尚做什么?！?/br>
他說著便走到佛像前，一屁股坐上那蒲團，抱著疼痛的左腿輕輕揉捏起來。剛剛摔得不輕，這大冬天若傷到了筋骨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旁邊釋空的話卻多了起來，絮絮道：

“凈心守志，可會至道，譬如磨鏡，垢去明存，斷欲無求，當(dāng)?shù)盟廾?。你本為人中龍鳳，何苦自尋煩惱？”

“后半句我愛聽，至于前半句……”

何修懶得去琢磨，隨口道，“嘖，跟你們這些禿……出家人說話就是累?！?/br>
釋空又不說話了，一雙溫溫潤潤地眸子注視著他，把何修看的煩躁起來。想著以柳姨娘的性子怕是不會就這么放過這塊肥rou，便沒好氣道：“方才找你的那個，是我爹的小妾?！?/br>
釋空：……

“喂，她打你的主意可以，你卻不能打她的主意?！?/br>
見何修話頭又繞了回來，他果斷靜坐誦起佛經(jīng)來，閉目塞聽。

他不理，何修自然越發(fā)猖獗：“怎么，還冤枉你了？方才我在外頭瞧得可清楚了，是誰捏著那小妾的手腕緊緊不放？虧你還是個出家人！”

釋空眉毛都沒動一下。

何修便繼續(xù)膈應(yīng)他：“和尚我告訴你，這柳姨娘勾搭過了不下十人，你若跟她好上了，那話兒估計都得爛了?！?/br>
釋空終于忍不住了，刷地睜開眼。

何修立馬得意地笑起來，細(xì)長的眼月牙似的，仗的就是釋空拿他沒辦法。

“說正經(jīng)的，她是不是找你治臉上的傷？”

釋空收斂心神，平靜道：“是?！?/br>
“別給她治?！?/br>
“為何？”

“容貌毀了尚且這么不安分，若你幫她治好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敗壞門風(fēng)。”

釋空沉默一陣突然道，“得饒人處且饒人?！?/br>
何修聽他這么說，也跟著不說話了，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少冤枉好人，她容貌被毀與我無關(guān)?！痹鳉Я肆棠锏娜荩瑖?yán)格來說，確實與何修沾不上關(guān)系。

“面部反復(fù)潰爛，藥不能治，必有外因。你近身時，釋空便聞到了藥味，細(xì)嗅之下應(yīng)是長期研習(xí)藥物所致?！?/br>
釋空這么一說，何修便隱隱有些尷尬，很快，這種尷尬又演化為某種說不出的氣惱。

“你可是覺得我狠毒？”

釋空靜坐不語。

何修索性探身逼近釋空，惡狠狠道：“不錯，我本就不是好人，你若敢治，我便換種害人的藥，定使她全身潰爛！”

釋空朝后仰了仰，直視何修的眼睛：“哦？那小僧倒要試一試?！?/br>
這下輪到何修哽住了。

他正想沖釋空放狠話自己并非開玩笑，可湊得近了，鼻間竟嗅到一股極淡的血腥氣，何修對這種味道十分敏感。

他身體再度朝釋空那邊探了探，唇齒與釋空貼近，細(xì)嗅之下果然聞到了腥濃的血味。

“你受傷了？”他此刻虛壓在釋空上方，只手撐在其身側(cè)，兩人貼得很近，幾乎唇齒相依。

釋空胸中氣血又是一陣翻涌，暗道不妙，便推開何修直起身來：“如施主所見，小僧定力不夠，還望莫再戲弄釋空?！?/br>
何修聞言，不知怎的竟有些尷尬起來，與方才那放浪形骸的模樣迥異，半晌訥訥道：“我……”

卻我不出個所以然了。

要說這和尚也是古怪。以之前何修之舉，攤上任何一個身體健全的和尚，除非不能人道，否則多多少少都是要動些欲念的。可既沒做出個什么來，實在算不上破戒……

僵滯半晌，釋空一聲輕嘆：“小僧內(nèi)息紊亂相沖，需靜心調(diào)息、戒律自省，何小施主不如請回罷?！?/br>
這話聽著是送客了。

何修聞言如蒙大赦，丟了句“還請大師好生修養(yǎng)”，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第20章

慶俞是個閑不住的，從留園回來后，便鬧騰著要出府給何修辦事兒，何修被他吵得頭疼，便允了。

總歸無事，身邊又沒個說話的人，何修干脆提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