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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燒掉兩根觸須又鉆進(jìn)了墻皮里。復(fù)行兩步,又撞見一只叼著半個餅的老鼠路過正堂,老鼠門還沒過就已經(jīng)嚇暈了過去。 她感慨萬端,一推門,一股澄明醇厚的仙靈之氣撲面而來,把她浸染得神思清明。 堂中之人立如松柏,滿頭白發(fā),發(fā)戴子午簪,手抱玉如意,袍繡太極圖,周身暈有淺金色的光,仙風(fēng)道骨,宛若神祇。像這樣一尊大仙,普通凡人看到他,會忍不住屈膝。尋常精怪看到他,須得顫上三顫。 看著這個熟悉的背影,白露跪下畢恭畢敬行了個大禮,開口道:“師父?!?/br> 太虛真人聞聲轉(zhuǎn)身,五根手指捻了捻幾綹長須,湊上前將她扶起來,親親切切一笑:“好徒兒?!?/br> 白露這回被他狠狠坑了一把,看到這張老臉就來氣,說:“您還記得我是您徒弟呀?您老人家貴人多忙,沒精力顧慮我這等小輩的死活,廣袖一揮就賞我一座鬼宅一片荒冢,話不說清楚就溜得比兔子還快,今天怎么就有空高抬貴腿跑來人間找我了?” 師父老臉一皺,雙眼笑成兩條縫,道:“徒兒莫生氣,為師當(dāng)日說好要給你良田草廬卻不守約定,是為師不對,為師道歉。為師這凡下來是事出緊急,有要事找你?!?/br> 白露氣哼哼別過臉道:“你說?!?/br> 他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語氣有些沉重,道:“為師先前交代你的任務(wù),進(jìn)展如何了?” 師父交代給她的任務(wù),有些難辦。個中因由得從鴻蒙時期說起。 鴻蒙之后天地初分,盤古怕它們重新合起來,以手撐天以腳踏地五百年。期間思考了兩件事情。一件,是他獨自撐天立地百年,太過孤獨,就流下一滴自憐的淚水,落到人間。于是,就引發(fā)了第二件事。 他下定決心,等自己累垮的時候,要讓自己的身體,除了承載他一生神力的心臟以外,都化為山川風(fēng)物,生出萬千生靈來,好讓天上地下熱鬧些。他倒下之后,一邊看著自己緩緩消失的身軀,一邊起卦推算未來風(fēng)貌。卻發(fā)現(xiàn)在將來,這萬千生靈貪念太多,竟然要為了爭奪自己的心臟開戰(zhàn)。 他覺得很難過,縱使這天地間熱鬧了,這些生靈也要因為自己的貪念而殞命,實在悲哀。是以,他又落下了一滴悲憫蒼生的眼淚。 盤古那顆心臟,一直被封存在昆侖山最深處,在他死后一萬八千年時會蘇醒。據(jù)說得到它的人,就能得到他一生的神力,坐擁六界。 而今年,正是盤古死后的第一萬八千年,六道躍躍欲試,皆想分一杯羹。所以,近年才會六界大亂,弱者留在人間欺負(fù)凡人,強(qiáng)者直登天庭斗法。因此,不管什么來頭,六界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昆侖山上。 作為盤古心臟的守護(hù)者,太虛真人自然容不得這種事情發(fā)生。不管是神仙還是精怪,利益面前,沒有善惡可言,太虛真人誰都信不過,唯獨信任自己親手帶大的白露。于是他在白露下凡之前,額外交代了她一件事情——找回盤古的兩滴眼淚。 這兩滴眼淚在人間游歷萬余載,如今應(yīng)當(dāng)已修成人形,根性純良,是繼承盤古心臟的最好人選。太虛真人希望白露把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帶回來,穩(wěn)定局勢。 白露扭頭看著師父撇了撇嘴說:“偌大凡塵,我無憑無據(jù)地找,與大海撈針何異?哪能那么快有進(jìn)展啊?!?/br> 師父又捋了捋胡須,高深莫測道:“一定很快就會有的,畢竟你天生鴻運(yùn)?!?/br> “我此番前來,是想告訴你,”師父說,“這兩滴眼淚在人間游歷太多年了,沒人給它們開智,修為夠了就自己化成一個嬰孩,像尋常人一樣長大,估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來頭?!?/br> “……那我怎么找?” “它們身上有一塊特殊的玉。盤古生前脖子里帶了一塊美玉,時間久了那塊玉通了靈性,會自己循著主人氣息貼著。盤古既亡,那塊玉應(yīng)當(dāng)也就一裂為二,附在修成人形的兩滴眼淚上了,”說著,他就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遞給白露,“那玉長這樣?!?/br> 她看著圖紙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這么重要的線索,師父你怎么不早些告訴我?” 師父挪開目光,看著光禿禿的地板道:“為師畢竟年紀(jì)大了……一萬兩千歲了,許多事情,能記得起來就不錯了?!?/br> 白露心說你一把年紀(jì)了,記憶力衰退,坑徒弟的手藝倒是沒退過,還是一把好手,真叫人嘆服。 “對了,你黑眼圈怎么這么重?”年紀(jì)大的師父終于想起來要關(guān)心她了,“頭發(fā)也比之前少了,衣服怎么也……” 提到這個,她又來氣了,反問他:“您認(rèn)為呢?” 師父和藹一笑,揉揉她的腦袋說:“不氣了,不氣了,都是為師的錯。為師今晚就在這里守著你,讓你好好睡一覺罷?!?/br> 她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br> 仰仗師父恩澤,她打了個哈欠就枕在師父膝上沉沉入睡。夜深露重,宅邸安寧,一只螢火蟲飛進(jìn)臥室落在白露鼻尖,鼻尖癢癢的,她睜眼朦朧睡眼,迷迷糊糊看見師父確實還守著她,便心滿意足地繼續(xù)酣然沉睡。 太虛真人看著熟睡的白露,慈愛地?fù)崃藫崴念^發(fā),嘆了口氣,輕聲道:“孩子啊,你是為師這輩子唯一一個徒弟,為師安能忍心看你如此勞苦?只是為師已活了一萬兩千年了,也不曉得仙元還剩下多久,還能守你多少時日。你人生的路還長,為師不可能庇護(hù)你一輩子,你總要學(xué)會獨立的?!?/br> 幾日來首次安穩(wěn)睡上一覺,一夜無夢,睜眼天已大亮。她揉了揉眼睛,臥房中空無一人,想來師父已飄然回了昆侖山。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愈合了,估摸著是師父渡了些仙氣給她。床頭擺了一套新衣裳,榻下擺了一雙新繡鞋。她試了試,皆是適合她的尺寸,大約也是師父留給她的。 她起來洗了把臉,神清氣爽,準(zhǔn)備帶自己的女鬼出去再賺些小錢。至于墳地里那群活尸嘛,也好開始祭煉了,說不定這群活尸能讓她在道友比試大會上大肆風(fēng)光一把。 她打了一盆水準(zhǔn)備洗衣服,想著想著,目光落在了唐谷雨留給她的衣服上。她愣了一會兒神,這件衣服上的香味淡淡的,還留有他的氣息,她竟然……有點舍不得洗。 睫毛輕微顫了顫,她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到他?。?/br> 第11章 春分·二 驚蟄響過幾聲驚雷,物候更替,便迎來春分時節(jié)。 二月廿六,白露起了個大早,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到穹窿山——開展道友比試大會的地方。 白露剛徒步走到山門口,就被門口兩柄拂塵攔住去路。 “站住。” 她停住腳步,順著拂塵看過去,只見開口的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的道袍所用絲線皆是金線銀線,發(fā)上插的簪子都是質(zh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