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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口糧,若再值錢些,或能再買一件防身法器。 街頭嘈雜,許宅邊一位牛首人身的仁兄蹲在路邊啃一條人腿,看見白露從許宅里抱著一卷畫走出來,噎了一噎,還未等她趕人就識相走開。 勁風(fēng)從耳邊疾疾刮過,一個藍(lán)影與她擦肩而過。那人背上紋有太極圖,似乎是個道士。風(fēng)聲不息,她感覺到背后有一只戾氣很重的蛇妖正朝此處飛來。一扭頭,眼看著就要被蛇妖就要迎頭撞上,白露沒來得及躲,蛇妖卻率先猛地一個轉(zhuǎn)身,跑了。 那蛇妖看上去很怕她?白露掏出從許宅正室床頭柜里搜刮到的銅鏡照了照自己,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長得也不嚇人啊。 難不成是臨走前,師父心疼她這個徒兒,給她施了什么護(hù)身咒術(shù)?師父真夠意思。 姑蘇多蜿蜒小巷,這位城市設(shè)計師,一定是個有著十足惡趣味的老頑固,凈把條條道路都往一個模樣設(shè)計。白露沿途問了好幾個人當(dāng)鋪所在位置,這些人本想開口,卻都使勁地瞟她懷中抱著的畫軸,最后顫顫巍巍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經(jīng)他們盯得多了,白露隱約開始察覺此畫的不對勁之處。好像從它出許宅開始,摸上去就比原先冷了許多。紙質(zhì)也不如先前柔軟,倒是有些僵硬?;艘粋€時辰摸索到當(dāng)鋪門口時,芙蓉美人圖已變得刺骨冰涼。掌柜剛剛打開窗格,她一個哆嗦,“阿嚏——” 當(dāng)鋪掌柜長了一張方臉,一開門就被噴了一臉口水,兩根眉毛登時就豎了起來,準(zhǔn)備開罵。 白露暗地里施了個小法術(shù),讓他罵不出口。堵了一句:“掌柜的你想說什么呀?” 她又道:“我想當(dāng)一幅畫,勞煩掌柜看看它值多少錢?” 掌柜皺著眉頭忍住怒意,打量了她一陣,兩只胖手剛剛碰到畫,顫了顫,縮回了小窗格里。白露又主動將畫從窗格子里遞進(jìn)去,掌柜的聲音近乎癲狂:“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緣何要害我!” 害他?沒有啊。白露懵懵地說:“我只是想換些錢用?!?/br> 丁零當(dāng)啷,五個銅板從窗子里丟出來。趁她拾錢的功夫,掌柜眼疾手快,哐啷一聲重重拍上了窗子。 這些人,怕的好像不是她,而是這幅畫。師父這畫有問題?會不會這畫其實是師父留給她的厲害法器,所以這些人感到害怕呢?她肚子咕咕直叫,來不及細(xì)想,雖然像個乞丐,但總歸還是要到了第一頓飯錢,先解決了溫飽再考慮別的。 初到凡間不過短短三四個時辰,春日午間暖風(fēng)徐徐,白露坐在路邊小攤風(fēng)卷殘云,一口氣吞了一疊干菜燒rou兩碗米飯三只醬肘子。 她打了個嗝清點桌上空盤,又瞧了瞧小二送來的賬單,數(shù)著自己手中銅板,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她吃得太多了。頗尷尬地抬首望了望小二,她開口:“能不能,賒賬?” 話音剛落,上一刻尚滿面含春的小二當(dāng)即就一拍桌子,震得碗碟抖三抖,“想吃霸王餐?!” 哇,這年頭賒賬也不行么?小二雖然兇,但怎么說,確實是她沒有足夠錢還吃人家飯菜,不占理。白露狠下心,拿剛剛沒當(dāng)出去的畫遞過去道:“要不,我拿這畫暫時抵押一陣?” 小二一瞧就知道那畫價值不菲,興沖沖奪過去剛展開一些,看到畫上一張美人面孔、二三朵芙蓉,臉色登時發(fā)青。立即把畫往白露懷里丟了回去,嘴唇發(fā)顫道:“你,你想害我?!算……算我倒霉,不收你錢了?!?/br> 看這小二神色,與方才的當(dāng)鋪老板如出一轍。師父留在許宅中的畫,就這么嚇人?不應(yīng)該啊。莫不是畫太貴重了,此等名貴法器,他們都不好意思收?亂世中的富庶城市,民風(fēng)竟淳樸到此等地步?她安慰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沒帶夠錢來吃飯,是我不對。這畫你先收著,過兩日我攢到了錢就來結(jié)……”說著就把畫又遞回去。 “啊——”小二嚇得都快跪下了,嘴里喃喃念著,“這位仙修,不是,這位鬼修,小的方才不該兇你,都是小的的錯,你饒了小的罷……” 白露被他一番話搞得一頭霧水。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一個溫溫雅雅的少年之聲,“這位姑娘的賬,我來結(jié)罷。” 她聞聲回首,不知什么時候來了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公子。少年公子面貌柔和,容顏恬淡,眼尾低垂,右眼角長了一顆淚痣。他尚未束冠,發(fā)間橫插一根通靈白玉簪,身著白底燙金攢花云紋長袍,腰間別了一把雕花寶劍。 修長的五指放了幾兩碎銀在小二手中,他抬首朝白露看去,體恤道:“想來這位姑娘是出門忘帶錢了,我身邊恰好有些余財,望姑娘不要嫌棄?!?/br> 成天被好運氣眷顧的白露慌忙擺了擺自己油光發(fā)亮還沾著醬油的手道:“不嫌棄不嫌棄?!睅煾冈?jīng)說過,在世為人,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她一窮二白,無甚報答的資本,唯有好運。于是想了想說:“你幫了我,我得報答你,我卻無甚可以報答你的東西。但我會算卦,我可以免費為你算一卦?!?/br> 她不知道的是,凡間有句俗話叫窮算命富燒香,算命乃是越算越窮,這不是擺明了得了便宜還咒人家么? 少年公子身邊的侍從臉色有些發(fā)青,他卻不大在意,說:“不必,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闭f著就轉(zhuǎn)身離去。 想不到世風(fēng)日下的人間,竟還能被她碰著如此良善之輩。她朝著背影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聞聲回首,朝她淡淡一笑道:“許清明?!?/br> 此刻已近午后,日色正好,白露酒足飯飽抱著師父收藏的名畫回了自己的許宅。不知為何,這畫一回宅邸,手感又變得溫暖柔軟。她心中一番感嘆,師父真有品位。 近年人間不太平,白天日頭正盛,僅有精怪出行。一入夜,沒了陽光,只怕所有地府厲鬼都會涌出來,到時百鬼夜行,估計她從師父身上學(xué)到了再多本事,也是應(yīng)接不暇。 她拿出金墨在門窗上寫滿了符文,屆時入夜,大門依靠符文自動鎖上,再放不進(jìn)一只精怪來。她可以過些安生日子。 倒騰好半日,已是日近西山時候。余下一星半點金墨,她拿來寫了面旗子,上書“看相測算”四個大字。明日就能開始擺攤賺錢。 沒錢吃晚飯,無事可做,只好倒頭睡覺。她有些認(rèn)床,躺在榻上翻來覆去,覺得有些涼,大約是沒有被子的緣故。她又翻了個身,說來師父明明承諾給她一間房屋加一頃良田,如今這房屋找到了,良田呢?左思右想,如若她可以邊算命邊種田,那她發(fā)家致富的速度就又能快上許多。修道者,必備四個條件:財、侶、法、地。如此,她可以先初步掌握“財”這一條件。 夜愈來愈深,一陣陣陰風(fēng)襲來,白露閉著眼睛覺得風(fēng)很涼,仿佛直往她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