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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下:“都做爹的人了,怎么還像孩子一樣哭鼻子……”他輕輕喟嘆了一聲,站起身來。王二??粗n子高的身影。這一年來,大人的身體越來越差,一日日的消瘦,本就受過無數(shù)次傷的身體,眼看著越來越破敗,他真的擔心,什么時候一直站在他們眾兄弟面前為他們謀劃,為他們遮風擋雨,與他們浴血奮戰(zhàn)的人……就倒下了。這時,他聽到了韓子高的聲音。“我啊……要去找他了……”王二牛心頭一跳。大人,還不死心?“大人!您……”韓子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微微笑著,將手指放在唇邊:“噓,別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歡聽別人說什么。”王二牛只覺得心里似有千萬匹馬奔騰而過,滿滿的苦澀,卻吐不出口。大人一年前就像是魔怔了般,不承認先皇已逝。他當時雖心里酸澀,卻也安慰自己,安慰眾兄弟大人總會有一日好起來。可這眼見著一年過去了,怎么反倒越來越執(zhí)著了。“我馬上就可以去找他了?!表n子高低頭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王二牛,聲音溫柔,眼神里卻是透出絲毫不減的銳利,“二牛,答應(yīng)我,你不會派人跟著我?!?/br>王二牛與韓子高對視著,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屬下,聽令……”韓子高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我想了一下,那安城王極可能給我安排一個反叛的罪名。”“什么!”王二牛瞬間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這!這!他!他敢!”韓子高挑眉:“他如何不敢?他要不安這個罪名,怕還會擔心我卷土重來。這一年,想來他已是悔極了當初的決定?!?/br>這一年,他可不是只為了安排鐵赤軍的后路。當年那些吃里扒外的東西,自己都不大不小地教訓了一番。至于那安成王妃,這一年他可是借著不少名頭給安成王府里塞了不少妙齡女子,而且,個個都與陳妍有相似之處。對付非常之人,總有非常的法子。“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只是……我走以后,你們要保重了?!?/br>王二牛慢慢地低頭,給韓子高磕了三個響頭。陳光大元年(公元567年)八月,前上虞縣令陸昉告右衛(wèi)將軍,散騎常侍大人韓子高謀反。安成王陳頊在尚書省,因召文武在位議立皇太子,子高平旦入省,被執(zhí)送廷尉,當晚被賜死,時年三十歲。“韓子高,你說若是我不放你,你該如何呢?”陳頊看著牢中靜坐的人,嘴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現(xiàn)在對世人來說,你已經(jīng)死了,便是我不放你,你也只能在這牢里待上一輩子?!?/br>韓子高抬眸看陳頊,面上沒有一絲恍然,平靜得過分。“怎么!你不害怕嗎!”陳頊不由瞇起了眼。這個人,他實在捉摸不透。“害怕?韓某如今孜然一身,怕什么?求什么?”韓子高動了動身體。陳頊不由警覺,卻見他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還適時地發(fā)出一聲滿意的喟嘆……“再說,韓某自信,王爺會放了韓某,這點識人的本事,韓某還是有的。”韓子高的話讓陳頊說不清感受。似是在夸自己,又實在夸他。但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真真會把握人心。“希望你,可以遵守一年前的承諾——這世上,再無韓子高。”“當然……”韓子高輕笑。夜色濃重。一人一馬,沉默地出現(xiàn)在街頭一隅。那人頭上的面紗垂到了脖頸下方,身形修長單薄,身著深藍色的窄袖長袍,他的腰間束著一條極薄極亮的腰帶,似乎是一條玉帶,卻又不大像。男子牽著馬,默默走在街道上,絲毫不引人注目。“唉,那右衛(wèi)將軍也算是一個奇人,怎么就想不開要去反叛呢……”“我生平就從未見過有他那般容貌的人?!?/br>“誰叫他反叛呢!沒有株連九族算是皇上的仁慈了!”街道兩邊隱約的討論聲不絕于耳,說的無非都是這幾日在南陳引起軒然大波的事——韓子高反叛。瘦高單薄的男子目不斜視地走著,他牽著馬,步履堅定,向著建康城城門的方向走去。子華,我來找你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作者此處題外話:韓子高其實對陳茜沒有死之事也只是一種茫目的相信,一種欺騙自己的相信,他在尋找陳茜的過程中,所經(jīng)受的苦楚我無法想象,也不知該怎么去用語言具體描繪他找他時的每一天,每個季節(jié),每座城,每次失望,我再此改編結(jié)合了幾首詩,希望可以契合韓子高尋找陳茜過程中的苦楚。)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夏雨冬雪,春燕秋風,驀然回首不見君,風雨野瀟瀟,長河路漫漫,何處覓知音?腳印牽荒野,情思寄夢中,梧桐細雨到黃昏,難堪獨守!又奏離歌翻新闕,一曲能叫腸寸結(jié),陰雨還添淚一痕,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寸寸青絲愁華年,荒唐紅塵夢,難斷!……這條河水很清澈,幾乎可以倒映出人的模樣。一人立在河邊。那人身著黑衣,身形消瘦,正彎了腰捧著河水在喝。水入喉肺,清涼透徹。韓子高喝完水,抬手看了看天,陽光有些刺眼,他不禁抬手遮了遮眼。似乎,是光大四年五月了。竟已過了三年多了。兩年前,也就是自己離開建康的一年后,陳頊廢了陳伯宗的帝位,自立為皇。其實想想挺搞笑的,一個人,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過權(quán)利的誘惑。他那時在陳伯宗初登基的一年,暗自護了他一年,一年到頭,他們的緣分也就到頭了。時也,命也……只是這兩年來,他心里那些堅持和念想,越來越迷茫。子華,你到底在哪里?他心里清楚,以陳茜的脾性,陳頊奪位,將陳伯宗發(fā)配到臨海,他又怎會沒有一點動靜?可他卻真的沒有一點動靜。子華,若你還在世,為什么沒有一點的音信?韓子高越來越動搖,四年前那個所有人在他耳邊,眼前,一遍遍訴說的事情,